第一百六十九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溫幸拒絕常玄理,也並不是沒有這個原因。
商朝必敗無疑,而自己與常玄理的感情呢?一路磕磕拌拌走過來,有些情緒早已於心中發芽,根深蒂固。
但若是再走一回前世的老路,去品盡撕心裂肺的痛苦,溫幸自認為,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接連幾日,日子都平淡如水。在平靜得有些壓抑的氛圍裏,卻是蘊藏著無盡的腥風血雨。二皇子府被大皇子親自領人抄家,所有二皇子餘黨,能收服的商省全部收為己用,不能收服的,皆是鋃鐺入獄。
一時之間朝堂大震,還未來得及預防,大皇子已是雷霆之鈞將二皇子的勢力掃除幹淨。之前一直保持中立的群臣們個個低眉垂首,皆是夾緊了尾巴做人,生怕的最大皇子這一樽殺神。
溫幸告病於府,溫常安每日早朝後來去匆匆麵色凝重,卻絲毫沒有動作,十分低調。便是連常玄理,也是幾日未曾出現在自己麵前。
懶懶躺在貴妃榻上看著醫書,溫幸咬著糕點愜意自得。雖然商省接連幾日腥風血雨的掃蕩,一路平坦順利,自以為將二皇子的勢力掌握在了手中,但根據暗衛來稟報的消息,溫幸不由得勾了唇角。
商省將所有商文所有防備打開,收服商文的勢力,實則,都是商文明麵上的不堪一提的勢力,真正的精英和骨幹,早已讓常玄理與沈子茺收服,暗中瓜分。
處心積慮了一場,卻是個空殼子。明明為他人做了嫁裳,卻一無所知,自己還在沾沾自喜。這般自作聰明的奇葩,天底下也隻有商省一個吧。
如若是往常,商省定然可以看出其中端倪,畢竟與自己相鬥多年,商文再不濟也不至於如此,在自己收服勢力時完全不堪一擊。
不過也好歹還有鎮國公的掩護,今時今日商省沒有能力動搖鎮國公的根基,便不敢與他真正撕破臉皮鬧個魚死網破。
而真是這點顧忌與警惕,才讓背後的常玄理與沈子茺二人行動起來更是得心應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你虎視眈眈盯著目標之時,你身後還有更多的勢力正虎視眈眈的看著你。
“小姐!”
門外傳來的聲音讓溫幸驀然一驚,隨即坐起身來,試探著問道:“溫湛?”
“小姐,屬下溫湛。”門外的聲音清涼而沉穩,卻是讓溫幸激動不已。
“進來——”
溫湛聞聲推門而入,隨即關緊了房門,堵住了屋外的冷風。
溫湛走進,溫幸已示意沉香將暖爐拿近。一見到溫幸,溫湛便是單膝下跪,鄭重行禮道:
“屬下回來向小姐複命。”
“好,回來就好——”溫幸聲音有些顫抖,溫湛於她而言,並非簡單的護衛,更像是自己的親弟弟。
她手把手教他從陰暗裏站到陽光底下,為他命名,漸漸改變他冰冷的性格,讓他感受人間七情六欲冷暖悲歡。二人雖是主仆,卻有著姐弟的情深。
顯而易見,見到溫幸的溫湛也是情緒激動,那雙空明澄澈的眸子裏難得帶上感情,微微濕潤像是染了一層朦朧水霧,將眸子洗得迷離而幹淨。
兩人一番簡單的敘舊,溫湛便開口提到了江南的局勢,而溫幸的麵色也是凝重起來。
雖然明知鎮國公已經在極力緊縮勢力,定然對江南分不出來,但畢竟商場不比官場幹淨,生活在算計裏的清姨又如何抵擋?
而溫湛帶回來的消息,才讓溫幸徹底放下心來。江南商行的老板皆以清姨馬首是瞻,在抵抗完鎮國公代表的官方勢力之後,常玄理暗中安插了人手去了江南,除掉鎮國公一派的人物,與清姨達成協議,更是幫助清姨穩坐江南商行統領之位。
聽到溫湛的話,溫幸心頭一顫。不成想常玄理在如此緊要的關頭依舊調派人手前去江南,暗中相助自己,卻未對自己說過隻言片語。
眼前迷霧一片,遮住了眸中神色,唯獨那放的很輕的呼吸,才暴露出此刻溫幸心中的不平靜。
常玄理——
京中風雲詭橘變幻莫測,措不及防的開始,又無聲無息的落幕。朝堂之上商省獨大,連帶著平日裏偽裝的溫文爾雅也快要消失殆盡,隻於小人得誌的張揚。
商九竹不管朝堂,眾臣默認之下,私下便由商省接手。朝堂之上,一呼百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商省每日裏春風得意,看向那把龍椅,眼神中的欲望快要壓製不住。
“大皇子殿下,皇後娘娘有請。”
剛下早朝,便有宮女等候在門外,神色恭謹。
輕飄飄瞥了一眼,商省皺眉道:“本皇子今日還有事,改日再去叨擾皇後娘娘。”
姚霽算個什麽東西?以色事人者,與娼無異,也有資格再麵見他?可笑,她還以為她是那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以掌控自己前程之人嗎?商文已經死了,勢力也讓自己全部收服,姚霽不過一顆棋子,用過便可以丟了。
商省毫不猶豫的拒絕,而宮女卻似乎早已料到了商省的反應,頭垂得更下,開口道:“大皇子請息怒,娘娘說早與您做一筆交易您會感興趣的。”
“交易?”她姚霽如今還能夠給自己什麽?商省心頭冷笑,麵上神色也不見得好上幾分,厭惡道,“本皇子今日沒空,聽不懂?”
“是,大皇子殿下。”宮女並不惱怒,依舊是不鹹不淡的模樣開口道,“娘娘說請不到大皇子,便讓奴婢往毓秀宮走一趟,這筆交易二位皇子皆可以談。”
宮婢的這一句話倒是成功的阻下了商省的腳步,他眸光一冷,轉過身來看向宮女,釋放出了一抹殺氣:“你敢威脅我?”
“奴婢不敢。”宮女屈膝行禮請罪,卻依舊是神色未改,商省不得不相信,姚霽是真的想找商雲那小賤種談話。
忍住心頭的熊熊怒火,商省開口:“帶路。”
“喲——請來大皇子可真不容易,碧兒,你可以下去領賞了,功不可沒。”
商省剛踏入百華宮的殿門,姚霽陰陽怪調的諷刺卻是讓他的臉色不由得一抽。掩飾住心中的不屑與憤恨,商省恭謹行禮,表麵功夫他向來做的很好。
“娘娘說笑了,省給娘娘請安。”
“本宮哪裏當的了大皇子的請安?隻不過大皇子忘了些事,本宮才不得不將大皇子請過來。”
姚霽把玩著手中的小飾物,聽著商省的虛偽,連眉頭都懶的挑動一下,倚靠在貴妃軟榻之上,絕色傾城。
“不知娘娘所言何事?省一定恭敬從之。”商省勾唇,姚霽的打算他又如何不清楚?有比一問便就是不想讓她牽著鼻子走。
商文已亡,小小的商雲性情懦弱,又毫無根基,定然不是自己的威脅,姚霽而今還敢與自己這般口氣說話,著實是分不清局勢。
姚霽對商省的態度置若罔聞,隻悠悠然開口道:
“聽說咱們的聖女大人身子日漸健朗,倒是大皇子好本事,為她查明刺客一事,倒是教她很快恢複過來了。”
“哦?是嗎?聽聞聖女大人無恙,省也就放心了。”
商省勾唇,帶起一抹赤裸裸的挑釁之意。溫幸他自然是要對付的,但可以在弄死姚霽之後。姚霽這個女人指手劃腳的太久了,似乎都忘卻了她自己的身份,這一點,商省很不滿意。
看到商省如此態度,姚霽眉間閃過一絲怒色,卻是稍縱即逝,快的讓人看不清楚。
將手中把玩的小飾品放置在手心,掌心雪白如玉,那陶瓷得小飾品看上去更是晶瑩剔透。
“大皇子覺得,這小玩意如何?”姚霽不惱,卻是問著不相幹的問題。
商省眉頭一皺,不解其意,但又見到她神色認真,不得不開口敷衍道:“娘娘看中的,自然是極好的。”
姚霽聞言,咯咯笑出聲來,花枝亂顫,美得不可方物。而此時的商省卻是沒有心情去欣賞姚霽的美,他可不像他那昏庸的父皇,為了美色連江山都不要。
還未等到商省不滿的開口。姚霽已是轉身,開口朝著宮婢吩咐道:“碧兒,你去將這個小陶瓷送給陛下,便說這是雲兒送來的禮物,本宮喜歡得緊,與陛下共同欣賞。”
“是,娘娘。”
商省此時才知道姚霽何意,臉色不由得難看起來。曾經有個商文,如今有個商雲,他商省難道要一直被姚霽牽著鼻子走?
哼!休想!商雲得寵又能如何,沒有根基沒有底蘊。憑什麽與他商省相爭?
商省的滿腔怨念還未出口,姚霽已叫住了碧兒的身影:“順便與陛下說一聲,雲兒天資聰穎,為可造之材,讓陛下請帝師柳衿親自輔導。”
姚霽此話一出,商省一改從容之態,竟是大驚失色。
“娘娘!帝師柳衿已是年邁,望娘娘體恤,為三皇弟另選良師!”
帝師柳衿乃是三朝元老,非太子而不教導,向來受皇帝重視,商省這一句帝師那是絕對的名副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