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關門打狗
入夜,突聞幾隻蟬叫,四皇子府燈火通明,一派歌舞升平。
探子來報,“陛下,有舊部出逃,三皇子和齊風帶兵去追殺前朝餘孽了。”
炎陵城點了點頭,東方緋羽使了一個眼色,巴修和侍衛隱了去,眼神黯了黯,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正輕捏玉瓷酒杯,炎陵城向他看過來,細長的狐狸眼閃爍著狡猾的光,“如今,這星辰是朕的天下,東方國主定要盡歡,毋須客氣。”
東方緋羽輕勾嘴角,一身黑金蟒袍霸道挺拔,竟如亂花迷了人眼,看得一眾大臣舞姬失神,紛紛驚歎,他向炎陵城舉起酒杯,“恭祝陛下~”
炎陵城笑的開懷,“此次,還多虧了東方國主,若不是國主出手,我那五弟,可是最大的變數。”
東方緋羽將玉杯中清洌一口仰盡,“陛下不用客氣,願兩國合作美滿。”
炎陵城深深看向東方緋羽,見那天資之人一身風華絕代,又想起炎清檸,雖然是親兄弟,但他一站在那兒,就無法讓人移開目光,這倆人,都是世間難得的利器。
樂器鳴奏裏,他看向下席大臣,竟還是覺得不真實,恍惚的若夢,他輕聲喃喃,“不過,就算你炎清檸天選之人又如何,你的實力都在我掌控之中,現下,你馬上也得去冥界做一做帝王夢了。”
滕五看著炎陵城,唇語,可是他的強項,愣了愣,不屑的冷笑,一撇逝去了。
一曲箏畢,歌舞退了下去,炎陵城掃了掃下席,又看向滕五,“皇叔,你那邊怎麽樣了?”
滕五恭敬的站起身來,掬了一禮,“回陛下,盡在您掌控之中。”
炎陵城滿意的點點頭,“皇叔免禮,這次也多虧皇叔了。”
“臣願為陛下赴湯蹈火!”
諸位大臣紛紛起身,向炎陵城行禮表示衷心,“臣等,願為陛下赴湯蹈火!”
……
看著一眾匍匐在自己腳下的大臣,他突然有了一絲一閃而過的驚疑,是不是,太過順利了?
可隨即,剛冒出頭的擔憂又被一波一波的陛下壓了下去。
是了。怕什麽。籌備了那麽多年的心腹都在這兒,葉家富可敵國的財富也在這兒,父帝也在這兒,西陵暫時還是盟友,不臣服的都滅門了,現下,是最安全的。
他大手一揮,帶著熟練的沉穩,“諸卿,平身。”
又恢複了一派熱鬧景象,大家都忘了,那滅門的血混著雨水,流遍了半個京城,無辜的百姓,也隻因沒來得及躲避,死在刀劍下,又是多少個家庭家破人亡。
東方緋羽又飲了一口。
巴修回來,站在他身後。
炎刈走出去,又走進來。
簷上的雨滴落在欄上,滴答滴答一聲一又聲。
有什麽對,又有什麽不對。
募地一針風呼進來,一個盒子從夜空裏飛馳而來,哐當一聲穩穩落在台前。
滕五和安倍立馬飛奔擋在炎陵城身前,眾人嚇了一跳,文官飛速躲在武將身後,東方緋羽不為所動,又自顧斟了一杯。
良久。沒有想象中的千軍萬馬衝進來,一室靜的可怕,風呼呼刮過窗幔,竟有些滲人的鬼音。
安倍看了滕五一眼,“皇叔,保護好陛下。”
滕五點頭,“自然,安將軍小心。”
極度的空間壓迫裏,每個人神色各異,神經緊繃看向那個盒子,安倍上前一步,抽出身旁侍衛的紅纓槍,一槍插在箱子的鎖扣上,眾人屏息,隻見箱子裂開,鎖扣掉落在地上,箱蓋自己翻了起來,一個人頭咕嚕咕嚕滾了出來。
眾人一驚,東方緋羽卻一愣,剛想一躍上前,被巴修拉住,一個侍衛上前,扒開了人頭的頭發。
“夜…夜風?!”
那侍衛驚呼出聲,一下跌坐在地上,似是不可置信
自家的第一高手竟被人割了人頭,驚恐的向東方緋羽看去。
巴修和東方緋羽同時震住,互相看了看,又看向台上的炎陵城,“陛下,你說借夜風一用,現如今,請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過河拆橋麽?!”
東方緋羽大怒,隱隱有了幾分殺氣,案幾邊的寒霜配劍輕鳴,巴修一幹人握住兵器,隨時準備開戰。
眾位大臣臉上的顏色換了又換,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這什麽情況?不是盟友麽?!怎的突然叛變!!!”
炎陵城嚇了一跳,看住滕五,“皇叔,這什麽情況?”
東方緋羽帶著深惡痛絕的怒意,“炎陵城,你早知道,我素來對自己的部下,情同手足,你砍了我的左膀右臂,是何用意!”
滕五看向炎陵城,一張布滿蟲洞的臉皮猙獰無比,“陛下,我不是告訴過你,現下不要動盟友的人麽?”
聽罷,西陵一行人怒極,一個個劍風砍了上去。
眾武將擋在台前廝殺一片混亂。
幾位文官本想逃命去,被西陵的侍衛幾劍刺死。
更多的侍衛湧進來加入戰鬥,場麵更混亂了。
炎陵城大驚,不可思議看向滕五,察覺出不對勁,正想先發製人,一個晃神,滕五一把鋒利的匕首刺進他心口。
“炎刈,你……”他指著滕五,滕五左手又摸出一把匕首,又插了進去,一臉譏諷,“陛下,皇叔我,也想做這個位置啊。”
正在廝殺的安倍似是突然想到什麽,炎刈這等粗鄙之人,根本不會叫他安將軍,都是叫老安,那台上那個……
他心下一驚,轉過身去,卻發現炎刈拿著染血的匕首,那身穿黃袍的男子捂著心口倒了下去。
他大駭,“陛下!”
這是他的救命恩人啊!!這是把他從西陵死人堆裏帶出來的小少爺啊!隻見這黑壯大漢竟突地紅了眼眶,悲喊出聲:“四爺!!!”
此時此刻,寧王府。
禁衛軍統領如月正帶領鐵蹄踏向寧王府,仔細看,這禁衛軍中一半人都不像本國人。
陛下說,平了寧王府,就和她結秦晉之好。她守護炎陵城多年,總算,看到她的無可替代了。棕紅色駿馬上的她一身威嚴官服,卻一臉藏不住的喜悅,看著那金獅上頭朱紅色的禦賜牌匾,她喃喃:“寧王大人,對不住了。為了陛下,在所不辭!”
門口侍衛照慣例過來詢問,“如月大人,夜已深王爺歇下了,莫要打擾。”
如月冷哼一聲,“不打擾,怕是不行了。”
倆侍衛一聽不對正準備拔刀,隻見一道劍影,雙雙筋脈噴血倒下去。
如月氣勢大漲,鋒利的刀伴著血漬“聽我令,寧王府所有人若不歸順,殺無赦!”
幾個黑壯漢子走上前來使出蠻力,精雕細琢的厚重紅橡木門絲毫未動,兩個吊環的獸頭在月光下發出詭異的光。
幾人驅動內力,五人連成一排運足內力,力起風起,隻見突然狂風肆虐,幾人大喝,炸如驚雷刺破靜謐的夜,紅橡木門出現數條長粗的裂痕,終於那門扣哢嗒一聲掉在地上,緩緩的開出一條縫。
五人回手收功,如月騎著馬一挺而進,勢在必得。
一撥人浩浩蕩蕩進了寧王府,迅速占領各個屋口。
不對,安靜的可怕。細看了看府內精致的假山布景,她身體本能的一頓。多年掠殺經驗告訴她,不對,這府裏有問題!
可是,她接到的信,寧王府沒有一人出城啊?
她剛剛開口,“退”字還未喊出聲,隻見府邸大門自己快速的關上,還未做出反應,竟有鋪天蓋地的黑彈襲來!
一眾人馬從沒見過這物什,當場愣在原地,隻見那火花一閃,那黑彈砰!一聲聲爆炸開來,馬匹驚慌失措逃命亂躥,一下子隊伍陣形擊潰不堪,根本無處可躲,隨著爆炸聲,柱子假山大片轟倒下來,壓死了正要逃命的侍衛隊,沒等反應過來,更多黑彈從空中投擲下來,頓時慘叫哀嚎聲不斷,人人自危奮力抵擋,卻也是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如月正踢飛一塊倒下來的巨石,又伸手一拉韁繩穩住馬匹,看了一眼房頂,衝著身邊的幾人大吼道:“他們在上麵,沒死的給我上!”
主心骨穩住了,剩下的二十餘人在黑霧泥土中回過神來,“諾!”
眾人刷刷上了房頂,卻隻見青衣一人搖著折扇滿麵春風戲謔道,“呀呀,如月大人,我們寧王府的煙火,感覺如何?”
如月冷笑一聲,“聖上有旨,我今天就敲碎了你們這縮頭烏龜的殼!”
二十人在空中排列隊形,擺出一個陣法,隻見青衣一把折扇扇骨唰唰射出十根長劍,“就憑你,和這群西陵的垃圾?”
如月眯了眯眼,隻覺一陣空氣波動,十餘人從空氣中隱了出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她嘴角勾起,“怎麽,不繼續縮著了?”
青衣冷笑一聲,一身青色衣衫獵獵,嗖的一聲掠過陣型,獵到如月身側,扇骨直指她喉心,“是啊,專程出來,送你們,下地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