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背著石碑的小女孩
亞龍驚慌敗逃,對獸潮造成了極其嚴重的影響。
那些六階五階靈獸轉身就跑,獸潮中的低階靈獸雖心智未開,趨利避害是萬物本能,失去指揮的靈獸就是一灘散沙,無數低階靈獸倒卷而回,就像退潮,霎時間無影無蹤,使血戰著的道修都有點傻眼。
不過須臾便明白過來發生了何事。
“獸潮退了,獸潮退了!”他們激動地狂呼著。
這種已情緒很快感染到城裏,那些正跪求昊天的凡俗更加興奮,他們終於安心,不用逃了。
姬元一槍將那怪物轟退,神魂遠遠釋放開去,小眼眯成縫隙,心裏嘀咕,我原先還弄不明白,小重山的亞龍明知道有真神鎮守歐陽氏族地,還敢肆無忌憚地發動獸潮,原來背後是這位金主在操縱啊!
蝗精從虛空閃現出來,準備親自出馬,將靈源搶到手,沒想到剛出來,便感覺到某處有道嚴厲的眼神,那眼神陰冷無情,連他都芒刺在背心生畏懼,心想怎麽這小子如此受那位重視,要使總這樣,我還如何得到靈源?真是該死!有那位盯著,蝗精隻能再次放棄,一跺腳隱失在虛空中。
這次獸潮來得毫無征兆,歐陽氏倉促應戰,兩日內獸潮發動了百波次衝擊。
雖然被歐陽家的道修強橫地給擋了回去,雙方的損失都不小。
小重山靈獸這邊,五階靈獸被斬殺了八位,六階靈獸被斬殺了三位,四階靈獸以下不計其數。
歐陽氏這邊,有一位準神隕落,四位世界階道修隕落,世界階以下道修隕落十餘位。
但無論如何,總算把歐陽家的族地給保了下來。
就在獸潮退去的第三天,歐陽氏在族廟前的廣場擺下慶功宴,犒勞族中弟子。
驚蟄和夏夜對碰了六大碗果酒,雙目瞥下眾人,開始淘淘不絕繪聲繪色講解姬元大戰亞龍的神勇。
其實這些道修都在現場,隻是境界、距離和角度的關係,看得不大清楚或者沒看懂,驚蟄嘴巴大,擅長調動現場氣氛,講得又精彩,那些族中道修聽著,都是深陷其中,覺得自家的少族長好雄壯、好威武。
他正眉飛色舞說得痛快,不意宛月卻撇撇嘴道:“某人還真不知羞恥啊!”
驚蟄一怔,追問道:“宛月,什麽意思呀你?你還欠我頓大餐呢。”
“還好意思說,那頭五階魔蛛你斬殺了嗎?”
……
這種無趣的聚餐,姬元都懶得參加,此時他正緩步落霞湖畔,看著湖光山色,心裏安靜得很。
他來到這座世界近兩千年,實力提升得極快,不但突破到星河境,而且成就了四階真神,槍道也有所提升,提升的方向還是寂滅,姬元心裏想著,族廟方向傳來的喧囂被自動屏蔽。
“看來我原來走的路是錯了,那位前輩創造的九陽槍法太複雜,複雜得掩去了槍道本身的真意。”
姬元望著倒映在湖裏的青竹,猶如戰亞龍的情景再現,“我這一招,還是脫胎換骨於九陽槍法!”
“其間雖然參考了《焚焰槍訣》和《詭槍策》,也隻是激發點靈性,我悟出的槍道也與九陽槍的原道不同,這融合創造的槍招,飄飄渺渺,若有似無,元中生有,不如這一招就叫莫禦吧!”
無論是傘槍或是其他各種槍,都屬殺人利器,既然要殺人,槍招越簡單自然越好。
傘槍的優勢就在於攻防一體,這方麵姬元很清楚,更清楚的是,以他目前的道行,可越級斬殺五階真神,但五階以上還有六階,甚至七階,那都是些非常恐怖的存在,譬如蝗精,還有百花山那位,真要遇上,隻能有多遠就逃多遠。這種命不由我的感覺,使他十分不舒服。
“蝗精,難道是遠古神魔?”姬元突然想到這個問題,找了塊幹淨地方坐下。
世界初生,混沌未開,混沌中也孕育著各種生命,那些生命就是遠古神魔,他們一誕生就是真神層次。
蝗精也是誕生在遠古時期,誕生下來就是六階真神,經過無盡歲月的打磨,終成七階真神,七階真神也有強弱,猿將就把他甩了幾條街,更別說鷹王,那是需要他仰視的存在。
他之所以要得到靈源,是因為其間蘊藏一條大道。
這條大道和他主修的道非常相似,隻要得到,就有希望使自己的實力再次提升。
“蝗精為何急欲得到靈源?難道靈源中隱藏著什麽秘密?”姬元把玩著縮小無數倍的青纓蘿卜,覺得除了濃鬱得令得暈眩的源氣外,也沒什麽新奇之處,他反手正欲將其收起,突然有清脆的聲音響起耳側。
他微微愣神,偏轉過頭,看見道嬌小的身影正背著黑碑,人小碑大,滑稽可笑。
“是你?蠶寶寶!”姬元痛快大笑,笑得非常卑鄙齷齪。
寶娘吹彈可破的臉刹時蒙了層冰霜,她將黑碑戳進地裏,從姬元手中搶過靈源,哢嚓哢嚓兩下就吃個幹淨,連渣都不剩,“看在好吃的蘿卜份上,我就撓你這次,再叫我蠶寶寶,別怪我跟你急眼。”
姬元眼睛瞪大,欲哭無淚,剛才還想著仔細探察,看靈源到底隱藏著何種秘密,轉眼間就被吃了!
並且吃它的還是碑靈,這不是糟蹋天物麽,他看著都有點肉痛。
“瞪什麽瞪,我又不是白吃!”寶娘輕撫著扁平的腹部,看上去非常滿足。
“我告訴你,吃了你的蘿卜,本姑娘允許你進入黑碑一次,時間萬年,但隻有一次機會哦,要使還想進入怎麽辦呢?你要給我找到類似於靈源的食物。好啦,本姑娘累得很,不和你囉嗦,要沉睡了。”
寶娘化作道青光,飛入黑碑當中,留下一地眼球的姬元。
他現在還沒從極度的震撼中清醒過來。
靈源說沒有就沒有了,他找誰哭去,光看蝗精窮追不舍那股勁,就知道靈源有多金貴!
不過黑碑世界更令他向往,給他一次機會,還是萬年,足以抵頂來自靈源的損失了。
姬元躺在草地上,望著那通黑碑,嘿嘿冷笑出聲。
“不急,我剛突然沒多久,境界方麵還需鞏固,璐璐也找到了。”
“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這座世界的出口。”
小重山腹地巨大天坑內擺著精致的石桌石凳,蝗精和個魁偉男子對坐,那男子光頭赤腳,身周隱隱血光流動,他們喝著酒,吃著美食,暢談闊議,身邊有許多小妖伺候,還有女妖在跳著豔舞。
那魁偉男子正是亞龍,被姬元一槍刺傷,傷口早就愈合,隻是尚未恢複到巔峰狀態。
蝗精啃了嘴麋鹿腿,端起酒碗道:“龍兄,來來我敬你一個。”
他找小重山的亞龍發動獸潮,也是有代價的,本想將歐陽氏的族地徹底抹平,使姬元沒有歸宿之地,被迫流浪,才能給他創造出手的機會,沒想到歐陽家成長得迅速,不但有真神坐陣,還有強大的護族法陣,致使他算盤落空。這時候和這條笨龍套近乎,是要暫居在對方洞府,便於監視姬元動靜。
亞龍有點納悶,喝著酒想著,蟲蝗和歐陽家到底有何仇怨,值得他如此大動幹戈?
兩個遠古神魔觀看著豔舞,說著修行那點事,說著說著,蝗精臉色大變。
“靈源的氣息消失了?怎麽會這樣?”蝗精憤怒得將酒碗砸到地上。
他追了數百年,就是為得到靈源,還不惜拿天材地寶和亞龍交易,現在靈源說沒就沒了。
蝗精啟動妖識仔細感應,方圓萬裏,哪怕是浮灰飄起,都在他的感知中,但令他失望的是,都寸土尺草地搜索了十數遍,除因大陣遮蔽,模糊感應到姬元行走在族地外,靈源好像真的失去了蹤跡!
他心裏暗暗做出盤算,和尚跑了廟還在,就不信從那小子身上榨不出靈源來。
宴慶到很晚才結束,姬元行走在族地街道上,被歪歪斜斜的驚蟄和夏夜給攔住。
在他們身後,還跟著嘟著溫唇的歐陽宛月,看上去也似喝了很多酒。這些人都是道修,將酒精逼出體外極其簡單,之所以沒逼出來,一來家族宴請沒那個必要,二來肯定還有其他方麵的原因。
驚蟄醉眼看著姬元,連尊稱甚至乳名都沒叫,“歐陽原你太不夠意思啦!”
“不出席家族盛宴也就算了,你竟然還……還欺負宛月,你知道人家有多傷心嗎?”
“驚蟄你醉得不輕,開始說胡話了。”夏夜嘿嘿一笑,差點絆倒地上。
“走吧,他倆人的私事,我們攪和什麽勁,難道想當電燈泡!”
夏夜和驚蟄攙扶著,搖搖晃晃消失在街道的拐彎處。
姬元有點尷尬,不知道如何應對當前的場麵。
宛月酒意上湧,趔趄著倒過來,姬元急忙扶住,豈料前者哇的一聲,吐得到處都是,然後徹底暈睡過去,姬元無奈隻好將她抱起,兩眼茫然,想了半天,還是覺得把宛月送到她家裏麵合適。
“原哥哥,小時候你說過要讓宛月做你的新娘,你不能反悔的!”
宛月往他懷裏拱了拱,可能覺得很舒服,“除了原哥哥,我誰都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