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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撫遠荒原的故事(上)

  二、撫遠荒原的故事(上)


  你知道撫遠這個地方嗎?

  黑龍江浩浩蕩蕩地流下1000多公裏,在匯合了鬆花江後,繼續東下,直到與烏蘇裏江相遇才轉而北上,湧入大海,留下從內地挾來的泥沙。幾百年,幾千年……三江平原形成了, 而撫遠三角洲,就在三江平原最東北的尖上,這裏是黑龍江省,也是中國的最東部,是中國最早看見日出的地方。


  別拉洪河象一條絲帶橫穿在撫遠中部,大大小小的“水泡子”(湖泊)象一顆顆明珠鑲嵌在這塊丘陵起伏、森林交錯的土地上。自古以來,野豬、狼、熊是這裏的主人,土匪、兵痞在此藏身,解放後,這裏又是“北大荒”之中開發最晚的一個偏遠角落。


  在這片沉睡了千年的土地上,1973年組建了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6師68團,此後一年多的時間裏,發生了一些故事。


  冬     天


  冬天,是最富有北大荒特色的季節。


  每年10月下旬,撫遠就開始進入冬季.12月以後,白天都可達到攝氏零下40度的嚴寒。西北風吹到人臉上,就如小刀子割肉一般,嘴裏呼出的熱氣就象一團白煙,立刻就在帽子,衣服上結成霜.在井裏打桶水,走不上幾步,水麵就結起一層薄冰。


  下雪,是這個季節最常見的,也最壯觀的景色。有時,雪是靜靜地下:灰蒙蒙的天上,太陽隻是一個蒼白的影子,拳頭大的雪花如鵝毛,如飛絮般漫天紛揚飄舞;有時,雪會咆哮起來:沙子般細硬的雪粒,隨著狂風呼嘯著吹過原野,天昏地暗,鳥獸無蹤,雪浪填平了溝壑,在它經過的障礙物後麵堆起幾米高的雪嶺,這就是有名的\"大煙泡\"。而雪後初晴,金燦燦的陽光灑在白皚皚的無邊雪原之上,映襯著碧藍色的天空,又格外美妙。


  草叢中常飛起野雞,雪地上時時見到麅子和貂的蹤痕;鑿開河上幾尺厚的冰,可捕撈活鮮鮮的肥魚;在封凍的水泡子邊上,可捉到水耗子——學名叫河狸,一種珍貴皮毛獸。


  森林象一條深色的帶子橫掛在茫茫雪原的盡頭,層層疊疊,風吹林濤,哼著低沉的歌.

  一條彎彎曲曲的雪路,把你引入它的懷抱.

  稀稀拉拉的柞樹和樺樹先在眼前出現,夾雜著一人多高的荒草和灌木叢,既而是密密的樹條子和次生林。刺骨的寒風減弱了,陽光也暗下來,遮天蔽目的大片樹林出現在你麵前,令你目不暇應.使足力氣大喊一聲,森林立刻回答無數聲,一群麻雀\"嘰嘰喳喳\"地驚飛了,幾隻灰色的野兔閃電般地逃走了,樹枝頭的積雪輕輕地灑落了。


  這是伐木的黃金季節。隨著有節奏的鋸聲,金色的木屑帶著清香飛灑在雪地上,樹身\"嘎嘎\"發響,你暢快地吼一聲:\"順-——山-——倒-——歐-——!\"大樹緩緩倒下去,一聲巨響,細枝裹著雪粉甩出一二十米,四處響起一片轟然回聲.……樹梢頭生長著的一簇簇櫻桃大小的冬青果灑落在雪地上,暗綠色的枝葉中那鮮紅或橙黃色的果實象蠟製的工藝品,放進嘴裏涼涼的,甜甜的,象凍柿子,凍海棠果。可別貪嘴,吃上七八個果子,嘴就給粘的張不開,吐都吐不出來。


  放好一片樹後,用斧子打掉樹枝,把樹截成4米長的楗子。然後是歸楞,也就是把木頭歸成堆。先要找好地點,要靠近道路,便於拖拉機進出,然後4人一組,把楗子抬到選定的地點歸好堆。抬木頭時,兩人一個蘑菇頭,把掐鉤的繩子固定在蘑菇頭中間,所謂蘑菇頭就是一根結實的木棍,加工成兩頭細中間粗的形狀,打磨得很光滑,長約一米半,中間粗處約直徑十幾厘米.抬木頭時,兩個人在前,兩個人在後,蘑菇頭扛在肩上,一起蹲下身去,把掐鉤掛在樹身上,一聲號子,4個人一起起身,掐鉤就掐住樹身,樹就離地了.人們喊起號子:\"哈腰掛了麽嘿——吆喝嘿,撐腰起了麽嘿——吆喝嘿,挺起胸了麽-——嘿,邁步走了麽-——嘿,吆喝——嘿.\"轉彎時叫:\"大肩帶小肩了麽-——嘿.\"或者是:\"小肩帶大肩了麽-——嘿.\"大肩是右肩,小肩是左肩.

  抬木頭時,一根粗楗子都有幾百斤,4個人平均每個人都要擔起一二百斤來,壓得直晃,根本邁不開步,有的人走一兩步就摔在那兒了.經過幾天的磕磕拌拌,逐漸才熟練起來.

  休息了,在空地上揀些幹枯的樹枝條堆上,生起一把火,把凍得象鐵蛋般的饅頭用火烤,一會兒就焦香,噴香.把小盆架在火上,放入一些淨雪化成水,將附近樹幹上采來的木耳,猴頭蘑放進去,撒上一把鹽,煮一煮,很有味道!

  冬天的故事之一

  15年前從山東來到北大荒,又剛調到68團營建連一年多的大老孫,是個有名的壯漢子。他身高1.85米,寬肩闊背,黑黑的方臉上棱角分明,兩隻大手象小簸箕一般。160斤的糧袋他可以兩隻胳膊同時夾起兩個,一氣走出幾十米,大氣不喘。


  他是營建連圓盤火鋸的上鋸工,他已經熟悉了這樣的生活:電閘一扳,直徑一米半的圓形大鋸片帶著風聲飛轉起來,他懷抱一根4米長,水桶粗細的圓木,另一端擱在鋸台上對著飛轉的鋸片一推,鋼鋸切割著圓木。他穩穩地邁著步子,大圓木被一點點推過鋸片,推到下鋸台。下鋸有兩個人接過圓木向後拉,又將切割過一次的圓木從旁邊推回上鋸台。一根大木頭轉眼間就被扒皮、變成板材、方材。破完一根木頭又抱起下一根……大老孫已經幹了10年鋸工,他的鋸走的穩、直,破出的材非常標準,是營建連技術最好的上鋸工。


  隆冬時節,鋸片不用上水,木頭推上去十分輕快,是加工木材的最佳季節,所以大老孫也特別忙。這一天,他和往常一樣地在操作,一根大圓木正被他推上鋸片,飛轉的鋸片割開圓木發出駭人的刺耳噪音,鋸末飛濺在他臉上。下鋸台,兩個人把木頭接過來,準備送回上鋸,熟練動作,無需精心。


  突然,木頭刮到飛轉的鋸片上,沒容人有絲毫的反應,來不及做任何動作,大木頭便象一列火車衝他撞了過來!一聲悶響,正撞在他胸口上!他向後摔倒,木頭沉重地砸在他身上,大老孫圓睜雙眼大吼一聲,扒開身上的大木頭猛地跳了起來!搖晃一下,又倒下去,再也沒能起來。


  他的全部肋骨都被撞斷,心、肝、肺等內髒器官都被紮爛了。


  冬天的故事之二


  “都是他媽的笨蛋!熊貨!等我下去幹給你們看!”張軍猛地掀開被子,扯去頭上紮著的濕毛巾,拽過衣服穿鞋下床。渾身的濕汗見了風,一個勁地打冷戰,他搖晃了一下,癱坐在床邊上。


  “排長,你燒成這樣可不能去呀!”


  “張軍,井下真的有毒氣!”


  “我們已經下去幾次了,受不了!”


  幾個男青年圍在跟前,七嘴八舌地勸著。


  張軍咬咬牙,慢慢站起來,穿好衣服。


  “都別去了,怕死鬼,我自己下去!”


  幾個人都不作聲了。


  刺骨的寒風從打開的房門撲進來,張軍覺著清醒了一些。連著三天39度的高燒,已經把這個健壯的小夥子折磨得麵黃肌瘦,他感到渾身一陣陣發軟,但還是頑強地堅持著走出了門,幾個人跟在他後麵。


  9連的打井工地上,一架帆布搭成的臨時帳篷在寒風中發出“呼啦呼啦”的響聲。張軍走進帳篷,坐在井口,戴上安全帽,4個小夥子把他用轆轤放下井去。


  張軍1969年從黑龍江省鶴崗市下鄉來北大荒。這是個出了名的打架能手,他已經調動過幾個地方了,為打架沒少挨批評處分。他很講“哥們義氣”,走到哪兒都有一幫朋友。除了打架,他沒別的毛病,不偷不搶,也不幹別的歪道道。到新建的9連後,人手少,連長做了他的工作,讓他當農工排長,他覺著連長“夠意思”,從此幹起活來非常努力,不少小青年還真聽他的。入冬後,連隊準備打一口水井,張軍主動接下了這個任務,並向連長拍了胸脯,保證一個月完工,讓全連吃水。


  當時新建的墾荒連隊都有吃水用水的問題,春、夏、秋季還可以對付,用泡子水。入冬後許多泡子都幹涸了,有時隻能靠融化雪水來吃用,所以必須打井。而且在這裏要打井也必須在冬

  天,因為不易塌方。各個墾荒連隊都是采用人工挖大口井,再用木方撐井壁的非常原始的方法,這種方法打井又慢又累還很危險。這個地區水層很深,各個連隊普遍都要打到20多米才能出水。張軍打這口井已經20米深了,還沒見水,這些天他一直在井下頂著幹。由於勞累加上著涼,他感冒發燒臥床不起,才由別人下井。但今天下井的人反映說井底有毒氣,呆不住人,沒辦法幹活。張軍一聽就火了,非要下井看看,誰也勸不住。


  張軍一手提著馬燈,一手抓著繩索,腳蹬柳罐,慢慢下到井底。他發覺手中的馬燈光線越來越弱,自己的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馬燈“撲”地滅了!井底立刻一片漆黑,他感到天旋地轉,身子一軟就倒在了井底。


  井口邊的人見到井底燈光熄滅,都驚喊起來:

  “排長!”


  “張軍!”


  井底,張軍從嗓子眼裏隻能發出一絲輕微的聲音:“快……上……”


  井上幾個人拚命搖動轆轤,可是,張軍已經昏倒在井底了。下人去救吧,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下去。


  “找領導去呀!”一個小夥子跑了。可是,滿連隊找不到領導,連長和指導員不巧都去團部開會了。


  如果能組織積極地搶救,一切可能還來得及,可惜在場的人誰也沒有這個能力。


  當時9連還沒通電話,有人開著一輛膠輪拖拉機趕往團部,找到連長,攔了一輛汽車回到連隊。井口圍滿了人,連長一頭撲過去,瞪圓了眼睛:“你們隻會看熱鬧?見死不救!”


  人們麵麵相覷!

  “快找一塊小帆布來!”


  剪了二尺見方一塊帆布,四角係上繩子,在井裏上下拉動,使上麵的新鮮空氣能送下去。


  連長把一塊濕毛巾紮在鼻子和嘴上,腰裏紮上繩子,被放下井去。他摸到井下的人,便緊緊抱住,喊一聲:“上!”


  兩個人被拉上井口。


  從張軍下井昏倒,到被弄上井口,這中間整整三個多小時。


  一點搶救的希望也沒有了。


  春    天


  春天總是悄悄地來臨。


  雪地上露出一小塊一小塊的黑土。路旁,溝邊,雪下流出淙淙細水。空中時時飄下幾聲\"嘎嘎\"的雁叫。在樹林裏,折一根小枝條,也會發現它變得十分柔韌,不似冬天那般脆硬。用斧子朝白樺樹的樹身砍一下,斧痕上流出一股清亮的水來,吮一口,甜滋滋的。


  太陽出來的時間越來越早,陽光也帶點暖意了。拖拉機拉著農具開進地裏撈雪,促使積雪早融。黑色的大森林包圍著的成千上萬畝白色田野上,幾點紅色在緩緩移動,發動機的轟鳴聲呼喚著沉睡的大地.

  雪化了,到處都是積水。鳥兒叼著羽毛開始做窩,金花鼠在地洞口探頭探腦,拖拉機拉著播種機奔馳在一望無際的田地裏,撒下希望的種子。


  天邊響起陣陣的春雷,象巨大的車輪在滾動。有時會刮起狂風,吹得漫天昏黃,對麵不見人.這種刮風天,為防火,一律不得生火做飯,隻好餓肚子.

  春雨淋漓,有時是雷雨交加,道路泥濘,翻漿,車都無法行走.

  一下雨拖拉機就下不去地,小麥播種無法進行,卻眼看著播種期要過去了。


  終於,太陽出來了,地幹了,小麥播完了。小苗出土才好看哩!頭天還是黑黑的土地,一夜春風細雨後,第二天一早,你就會看到,那無邊的麥田象一床碩大無比的綠色地毯,無數的小苗萬頭攢動,分外喜人。


  荒原上充滿了生機.遍地都是剛冒芽的野菜,采回來用熱水一燙,加點鹽,對於冬天幾個月沒見到綠菜葉的人來說,真是上好的美味。


  大田播種後是開荒的最好時節:不冷不熱,沒風沒雨,沒有蚊蟲。拖拉機拉著大犁奔馳在綠草如茵,百花盛開的荒原上——頭年秋天用火燒過荒的,微風拂麵,花香撲鼻。你開車,拉動操縱杆,推下油門,鐵牛發出低低的吼聲,象一頭最馴良的牲畜,隨你的心,走、停、快、慢;你扶犁,手把起落柄,調整深淺輪,黑色的土浪在你腳下起伏滾動,任你的意,深、淺、翻、扣……


  拖拉機翻地的時候常引來大群的烏鴉,有幾千上萬隻,黑壓壓遮天蔽日的一大片,“呼拉拉”飛落在剛剛翻過的土地裏,啄食昆蟲,田鼠什麽的。烏鴉”刮刮”的叫聲好難聽,長相也難看,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春天的故事之一

  別拉洪河上的殘冰象一群小船緩緩行駛。在一道小河岔邊,停著一條木舢板,三個男青年正在忙上忙下。


  “大劉,撐船!”一個中等身材,長得很結實的小夥子對另一個瘦瘦的大個子青年喊道,“小王,你也快上來!”一個小個子青年也爬上船來。


  大個子搖著船向河心駛去,中等個坐在船裏不住地擺弄著什麽東西,一邊喊:“大劉,小心點,別把水濺到船裏,炸藥濕了就炸不響了!”


  “老李,”小個子對中等個喊道:“弄好了沒有?我可要炸啦?”說著就伸手從中等個正在擺弄的瓶瓶罐罐中拿起來一個。


  “你小心點,”中等個攔住他,“這個弄好了,你試試吧。”


  這三個男青年是從連隊裏偷跑出來炸魚的。春天的開河魚,味道鮮美,這些喝了一冬天沒油少鹽,毫無滋味的蘿卜湯的知青們,都想嚐嚐鮮。炸魚是被嚴格禁止的,一來滅絕魚種,二來極其危險,可這幾個人光顧嘴饞,管不了那許多了。


  小個子用燃著的香煙點燃一個“炸彈”——把酒瓶裏裝著炸藥,再塞進一根雷管外加導火索——導火索“噝噝”地冒著藍煙,快燒到頭了。小個子狠命地將“炸彈”遠遠丟進水裏,濺起一片水花,三個人急伏在船上,等著爆炸。


  半晌沒動靜,中等個拍拍小個子:“你不行啊,還是看我的吧。”說著他也拿起一個“炸彈”,“點燃導火索後,不能馬上扔,一進水就淹滅了,要等導火索點燃雷管,燒進瓶子裏才能扔。”


  “我的媽,那多危險,咋知道點著雷管沒有?”劃船的大劉伸出了舌頭。


  “你懂個屁!”中等個回頭白了他一眼,“膽小別來炸魚!老子在一師點炮崩石頭的時候,你還在家彈玻璃球玩呢。一點兒事都沒有,手握著瓶子感覺手心發熱的時候,一扔,準炸個漂亮,你們看我的!”說著,他把手裏的“炸彈”掂了掂,接過小個子的香煙點燃了導火索。


  導火索搖晃著,象蛇一樣“噝噝”吐著藍色的火花一直鑽進瓶子裏,中等個自信地站在船首,慢慢地感到手心發熱了,“準炸起一片肥魚來!”他美滋滋地想到今晚在小鍋裏飄起的鮮味,那雪白的魚肉,濃烈的燒酒……“一定要喝個痛快!”手中突然感到灼痛,他剛剛意識到什麽的時候,一聲霹靂在身邊炸響!眼前滔天的水花和全身被撕裂的劇痛便是他最後的感覺。


  小個子和大個子被拋入水中,待他們驚恐萬狀地從寒冷刺骨的春水裏掙紮著露出水麵時,他們看到小船已變成了幾塊破船板。他倆遊過去,看到在一塊大船板上,中等個已經被炸得四肢不全,滿是鮮血的臉上,一雙迷茫的眼睛望著灰蒙蒙的天空。


  水上,一片殷紅的血跡裏,幾條慘白色的死魚肚皮朝天地隨波隱現。


  春天的故事之二


  15連的指導員何文麗是1968年下鄉的北京女知青。她性情豪爽,對工作有一種火熱的勁頭:扛起成麻袋的糧食能和男知青一樣幹,遇到問題幹講話,嘴又快又占理,連隊裏多刁的“刺頭”青年也怕她三分。


  她從老團調來支援新開荒點已經兩年了,她的男朋友也是北京青年,沒有調來,兩個人書信不斷。青年們私下裏常議論:“指導員又來信了。”“是她的心上人吧?”“聽說人長得挺帥。”


  何文麗每天笑口常開,也有時一些調皮鬼“別有用心”地對她說:“指導員啊,你身體真壯啊,比我都壯。”何文麗不氣也不惱,拍拍胸脯說:“咱沒別的本錢,就有這付好身板呀。”說著又會握著拳頭對調皮鬼揮一揮:“你要是不想挨揍,就趕緊滾蛋!”調皮鬼們吐吐舌頭,抱頭鼠竄。


  開春一個月來,何文麗有些精神不振,臉上也少有了笑容。青年們見到她都再不敢胡說八道了,暗地裏議論著:“指導員怎麽了?”“家裏出事了?”“男朋友‘黃’了?”誰也猜不準。


  一天,何文麗到80多裏外的團部開會的機會去團部醫院看看病,醫院給開了張轉院證明,她又被送到400多裏外的師部醫院,一去就住院了。


  半個月後,傳來消息,何文麗死在師部醫院了,患的是急性暴發性肝炎。


  “咱沒別的,就是有一個好身板呀,這是我革命的本錢!”這是何文麗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可恰恰是她的“本錢”背叛了她。


  她的遺物被打點起來,裝在一個大木箱裏,擺在團部招待所的門口,整整一年多沒人來動。它在無聲地向人們訴說著主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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