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散修
隨著進入墓葬的入口逐漸增多,也沒有大能者刻意地把控著入口了。
起先還有著在魔修邪修想著在各個入口截殺下其他人,後來隨著整個墓葬暴露出來的入口越來越多,費這個力氣還不如直接進入墓葬之後選個好地方截殺。
反正墓葬的地方是有限的,大家都進去了,總是會遇上的。
常淩他們來到的這個入口,卻是少有的還能看到圍在入口的修士的。
這是個入口,自然也是個出口。
一隊滿身血跡的修士互相攙扶著走出來,落在後麵的那幾位看起來已經是整個血人,幾乎在‘重見天日’的瞬間,就跌倒在地上。
站在一旁的常淩等人急忙上去將他們扶起來,常淩也是直接就把儲物法器裏的丹藥塞到了這人口中。
他連說謝謝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直勾勾地看向常淩。
“你們是進去了多久?在哪些部分闖蕩了?”一道有些清冷的聲音在常淩的身後響起。
常淩整個身子一下子怔了怔,整個人僵硬得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這道聲音有些過分熟悉了。
很多次在一個個幻境之中,她都能聽到這個聲音,看到這個將她帶入修仙世界的人影。
常淩的異狀自然是被匆匆趕過來查探情況的顧雲熙發現了。
他也短暫的愣神了一下。
明明是個‘陌生’的背影,卻給他一種異樣的熟悉感。
一個塵封在記憶裏很久的名字呼之欲出。
最後的最後,他還是沒有使用神識去探查麵前這個人影。
他太害怕得到一個答案,無論是或者不是,他都不願意知道。
如果不是常淩的話,他相當於又一次撕開自己血淋淋的傷口,直麵自己的無能與痛苦。
如果是的話……
他雖然不知道林瑜後來對常淩的所作所為,也不知道真和對她的安排,可是大家族出身,又在塵世混跡了這些年的他,甚至還是‘沉默的大多數’中的一員的他。
還是無法想象,常淩麵臨的到底會是怎樣一番慘痛遭遇。
蒼嵐劍派不會留手的。
無論是在九大門派的大比裏,還是從秘境裏能活著並且帶出那樣豐厚的收獲,無一不在證明著常淩的特殊與無限的潛能。
這樣的人,倘若注定不能一路,就永遠不能給她成長起來的機會。
而常淩,又是經曆了怎樣的磨難,才能再次踏上仙途。
那個名字銷聲匿跡了那麽久,倘若還是在修行,想必也是在青州當一名散修。
散修的境遇……
顧雲熙的頭不由自主的微微低垂著。
他沒辦法的。
倘若他在這兒認出了常淩,對誰都不是一件好事。
“你們如果準備好了的話,就快些進去吧,墓葬裏麵有不少區域都已經被我們占據了,具體詳細的消息進去詢問就好。”顧雲熙強迫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淡淡地說。
常淩點頭如搗蒜,話也沒多說,將手中扶著的修士放好,急匆匆的就走進了墓葬。
等著徹底走了進去好遠,她才停下腳步,靠在冰冷的牆麵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她不知道顧雲熙到底有沒有認出她來,不過不管因為什麽原因,像現在這樣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已經是再好不過了。
她現在還沒有做好麵對他們的準備。
常淩平複了好一會兒,才使自身冷靜下來,開始仔細的打量著周邊的情況。
這墓葬之內的空氣,竟然是沒有一絲一毫的靈力的。
神識的話,憑著常淩現在的神魂之力,竟然也隻能探查方圓十丈的範圍。
而且這裏的溫度也是比外麵要低上不少,想必陰氣的濃度是不低的。
常淩順著這甬道緩緩地向前走著,阿碧已經被她拽出來放到了肩膀上,手中也緊緊地攥著淵祭劍。
剛才與她同行的修士並沒有跟她一起進來,他還想著要和那些個剛從墓葬裏出來的修士取取經,如果可以的話,常淩也想探聽探聽。
可是沒有可以。
不過順著這甬道走了沒過多久,常淩就來到了個頗為空曠的室內。
裏麵倒是三三兩兩地站了十幾位修士,見到常淩走進去,他們大都輕輕地看了她一眼,又把頭偏了過去。
常淩頗為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走到個離她最近看起來麵容頗為和善的老者身前,開口問道“這位道友,請問現在這是個什麽情況啊?”
那老者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常淩一番,冷哼一聲說道“青州來的散修?”
常淩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他又是冷哼一聲,其餘人看向常淩的眼神也從淡漠轉為了鄙夷。
這群散修,來了幽州之後,整日待在院子裏,縱情聲色醉生夢死,聽見了有個墓葬的消息之後,倒是蜂擁而出,可是進來了之後不僅起不到任何的助力,一看到同伴出事轉身就逃跑,更有幾人趁著同伴還有一口氣,竟然不想著救他而是去摸屍!
這些日子過下來,正道的這些個修士們對於散修的態度和看法簡直是一落千丈。
尤其是剛才,也有一位專精於煉體的散修經過……
這又來了一個。
這老者沒好氣的說“喏,那邊有出去的地方,趕緊回去吧,別留在這害打架了。”他伸手指了指常淩剛剛走過的甬道。
常淩一時間站在那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僵持了好久,才有一位站在旁邊的修士開口道“想要從這兒再往墓葬深處走,就需要通過前麵那段路,那裏麵有著持續運轉著的陣法,但是想要破陣必須需要有修士先強行闖進去,站在陣眼處。”
“站在那陣眼處,需要承受不少的攻擊,所以最好是讓體修去,但是現在留在這兒的我們這些人裏,並沒有體修,所以一時間也就僵持在這兒了。隻能碰碰運氣,看看下次什麽時候有體修道友走進來。”
其他人也都紛紛地歎了口氣,誰不想盡快走進去追尋自己的機遇啊。
常淩聽完了這番話,開口道“那個,我正是一名體修。”
此話一出,自然是吸引了所有修士的目光。
一時間充滿著輕蔑的嗤笑聲此起彼伏。
失去了精血之後的常淩,麵色比尋常人要蒼白些,她雖然在同齡人當中算得上是高挑的,但是也就是個尋常成年女子的高度,身形又格外的單薄。
即使是那種專精於速度的體修,外表看起來雖然不壯碩,那也是精瘦的,細小的胳膊腿都是緊實的肌肉。
更別說那種尋常的專精於力量的散修了。
常淩這樣一個人站在哪兒說自己是一名體修怕是都會收到一陣嘲諷。
常淩輕輕地歎了口氣,也沒再解釋什麽,抬腿就朝著前麵邁過去。
看著常淩義無反顧的背影,還是有修士不忍心想要提醒她前麵的危險,但是被身邊人眼神一示意,想要說出的話也都卡在嗓子裏。
她想去就去嘛,至少省的留在這裏一會兒還會拖累他們。
常淩站在入口處,用著神識仔細的感知著麵前的陣法。
這陣法限製了修士的禦空而行能力,是不能夠站在飛劍或者其他法器之上靈活操控並躲過的,就是得靠自身的身法和速度躲避攻擊順便衝過去。
雖然她對於陣法一道不精通,但是天下陣法雖然各有各的妙處,但是總有些共通的地方,比如說最為關鍵的陣眼。
常淩找準了放位置後,深呼一口氣,淩風身法瞬間運轉起來,她整個人從這陣法的一道道細密的攻擊之間朝著最中間的那位置急速奔去。
發現了外人入侵之後,整個甬道都泛起了瑩瑩的光芒,攻擊更加的精準而淩厲。
常淩避無可避地承受了幾道攻擊。
是無形而快速的風刃。
即使常淩敏銳地捕捉了氣流扭曲的動向,也是沒辦法避開。
失去了精血之後,她還是不能像從前那樣真正的將淩風身法運轉到極致。
在實戰中體會的最為明顯,有很多風刃她明明覺得自己是可以躲避開的,可是身子卻像是不聽她指揮一般,格外的笨拙。
風刃切割開了她的皮肉之後,鮮血迅速的湧出,雖說她的傷勢也在自我恢複著,但是速度遠遠地曼於從前。
淩風身法運轉了一陣子之後,常淩忍不住的大口的喘著粗氣,心裏苦笑一聲,這精血還是得想辦法盡快地補上啊。
饒是這般,常淩的身影落在後麵的那些個修士眼裏,也都是讓他們忍不住的瞪大了眼鏡。
這瘦弱的女孩子,竟然真的是個體修!
瞧那模樣,瘦小的身軀格外的靈活,不僅極為擅長速度,而且有好幾次在受到了攻擊之後,也隻是短暫的停頓,就繼續地向前奔去。
先前他們也或多或少存了些自己可以通過這布滿陣法的甬道的僥幸心理,都是往前走了沒幾步,就被淩厲的風刃削到了身上,鑽心的疼痛使他們不得不灰溜溜的又退了出來。
如果不是自己試過,他們很難想象,常淩身上竟然有那麽多深可見骨的傷口並且還在靈敏地躍動著。
這陣法最為詭譎的是那陣眼竟然還是在不停地變動著的。
神識得到極大削弱的常淩找到陣眼本來就耗費了不少力氣,在密不透風的攻擊中還要分神找著陣眼,對於常淩來說委實是個不小的難題。
站在那邊觀望的那些個修士似乎也是看出了常淩的窘境,不知道是誰先開口的,他們紛紛開口為常淩指明了方向。
站在陣法外麵的他們看得自然是比常淩看得要明白些,聽著他們的話,常淩的行動有順利了幾分。
很快,她就極為接近那個處在風暴中心的陣眼了。
陣眼看得非常清楚了,它旁邊持續翻湧著的風暴看得也很清楚了。
想要站到陣眼處,必須穿過那不斷翻湧著的淩厲氣流。
常淩一咬牙,閉著眼睛,直直的朝著那處翻滾過去。
無數的風刃瞬間在她的身上各處切割著,一道道疼痛匯集在一起向著她的大腦襲來。
身體比不上先前了,就連這樣的疼痛都差點讓她陷入到昏厥中。
常淩不得不咬緊了自己的下嘴唇,血腥的氣味刺激著她尚且保留著一絲絲的意識。
猛的一下的跌坐在堅實的地麵上,常淩眼前還是一片漆黑,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疼。
不過終於是,坐到了陣眼處。
還沒等著她鬆口氣好好放鬆一下,背後就猛的一道風刃向她襲來,常淩勉強朝著一旁翻滾了一下,這風刃擦著她肩膀過去,將那麵料良好的勁裝削掉了一大片。
坐在這陣眼處,也不是全然安全的!
沒有任何給常淩放鬆的機會,她就不得不在這狹小的地域勉強的躲避著四麵八方出乎意料的攻擊。
這似乎比先前還要難一些,稍有不慎,就會觸碰到包裹在陣眼外麵的那一團厚厚的氣流團。
那些個修士一瞧見常淩鑽進了陣眼裏,幾人急忙踏上前來,站在陣法的邊緣,掏出了幾麵小旗,盤腿坐在地上,晦澀的言語不斷地從他們口中流出。
隨著一道道咒語的念出,那幾麵陣旗散發出了瑩瑩的光芒。
流光朝著陣法的各處鑽去,一時間甬道裏呼呼的風聲幾乎已經要聽不見了。
其中一位修士猛的起身,一下子劃開了自己的手掌,鮮血滴落在他身旁的陣旗上,一時間整個室內光芒大盛。
“走!”這位麵色也變得有些蒼白的修士高聲地喊道。
幾麵陣旗圍繞在他身旁不停地旋轉著,他率先踏入了這個陣法。
其餘修士也紛紛跟在他身後。
處於陣眼中的常淩也感覺包裹著陣眼的氣流要薄了不少,攻擊她的風刃頻率也慢了許多。
而隨著那一名名修士逐漸的向前走著,這種削弱越來越明顯。
如果利用這個機會,怕是後續的那段路常淩能很輕易地就穿過……
常淩還是沒有選擇在這些修士還處於陣法之中的時候離開陣眼。
如果缺少著人在這裏鎮壓,怕是陣法的全部威能都要傾瀉在這些人身上。
他們受不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