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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元嬰

  別以為他聽了這些話就會輕易的放她離開五良山。


  白霧沒有接常淩的話,而是微微的仰起頭,似乎能透過層層的濃厚的霧氣看見天光。


  現在,應當是正午時分。


  因著想要帶白霧離開五良山的計劃常淩實在還是沒想好,現在她也不能開口對他解釋什麽。


  沒譜的事情,說出來給他添上些希望又碾碎,真是極為殘忍的。


  瞧著白霧的樣子,常淩也隻能輕輕歎口氣。


  交談是進行不下去了,不過白霧說的話還是讓她開始警醒。


  可能是白霧同她的相處太像個普通朋友了,她幾乎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有一天一定會再次回到日光之下。


  然而,她亦是從來沒從白霧那得到任何肯定的答案。


  常淩有些幹澀的說:“白霧,我們再想想辦法。”


  白霧嗤笑了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麽。


  在這一刻,他甚至動用了自己的能力查探常淩的內心感受。


  當他看清篤定與真誠之後,一時間想笑卻笑不出來。


  她依然沒有任何誆騙他的意圖,她真的在想辦法,想要帶他一起離開。


  白霧張口想要嘲諷她兩句,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有什麽資格嘲諷她,太過於漫長的時間,早就消磨了他對於外界的一切期待。


  曾經他也一次次站在五良山的邊緣,時不時的將手伸出去。


  然後聞聲而至的天雷轟得砸落,他固執的將身子留在外麵。


  在被砸得意識都在崩潰的邊緣的時候,他才會跌跌撞撞的後退,遍體鱗傷的仰頭躺在地上。


  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被天雷劈完,往後長久的日夜裏,他都在忍著痛意不斷地療傷。


  作為天地生養的生靈,修士們的靈藥或是功法對於他都是沒有作用的,能夠為他修複傷勢的,隻有時間。


  他哪裏能等那麽久。


  於是新傷加上舊傷,在整個魂體崩潰的邊緣,他終於屈服了。


  他屈服了。


  他乖乖的呆在五良山,操縱著過路人,一次又一次將貪婪的修士們騙進來,同他長久的相伴。


  今時今日,白霧再次回憶起這個過程,還是覺得呼吸一窒。


  自己尚且如此,常淩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常淩,留在這裏不好嗎?”


  “在這裏,你進境不會遭到天劫,我有大把的秘寶靈藥你至少晉升到妙法境享受成千上萬年的壽元不是問題。”


  “你想要同任何人對戰,我都可以將他們幻化出來,你想見到的朋友師長都可以‘真實’地陪伴在你身邊,塵世裏的集市、樓閣,一切的熱鬧,這兒都會有。”


  白霧喃喃道。


  常淩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那現在,你為什麽不幻化呢。”


  “因為我明知道這一切都是虛假的。”白霧下意識地答道。


  常淩的目光中透露著幾分哀傷,她低聲說道:“白霧,也許你可以消除我的記憶,屏蔽我的感知,可是隨著我境界的提升心境的提升,總在某個瞬間,我會發現這一切的裂痕,這個世界會從我心裏開始崩塌,我不願有朝一日我宛如從睡夢中驚醒,發現自己陶醉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而且,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我甚至可以毫不客氣地說,這個世界,萬千生靈的未來,等待著我去拯救。”


  “即使我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我至少也應當始終走在這條路上。”


  想來就如同白霧無法明說天道在他身上的所作所為一般,常淩對任何人,也說不出關於天玄君的一切,那位久遠的飛升之人,還是對於著這個以他法號來命名的世界有著無與倫比的掌控。


  也許常淩最好的做法,就是如同白霧所說的一般,在虛幻之中度過漫長的一生,如果她心大一點,一直到死也許都會沉湎於幻境當中。


  可是,可是。


  …………


  後來常淩也忘記了二人之間的沉默是怎樣被打破的,隨後的日子又回到了先前那般。


  仿佛從未有這樣沉重的交談。


  常淩需要刻意的壓抑境界,倒也不會頻繁的同那些修士對戰,白霧絕大多數時候是見不到蹤影的,偶爾他會突然出現在常淩身後,如同凡間的孩童一般將她捉弄一番。


  五良山上的靈氣濃度很足,饒是常淩再怎麽注意,突破的那一天還是到來了。


  同白霧所說的一樣,並沒有天雷降臨。


  不過隔著五良山上厚重的霧氣,常淩還是隱約能聽見天際傳來的雷聲。


  想來是因為遲遲沒有尋到目標之人,那雷雲最後還是頗為不甘的消散了。


  常淩感受著濃鬱的靈力在自己的體內不斷地運轉著,丹田處泛著濃鬱紫色地金丹開始漸漸地出現裂痕。


  元嬰同樣是凝結在修士丹田處,順利凝結的元嬰,乃是縮小版的修士模樣,平日裏盤坐於丹田當中,在修行或是練習功法的時候,都同修士自身相輔相成,能起到極大的助力。


  而在修士需要全力戰鬥的時候,也可以將元嬰放置體外,可以爆發出更大的威能。


  當然,修士的元嬰也是極為脆弱,這樣的戰鬥風險極大,往往隻有在生死關頭才會使用。


  常淩此時已經陷入到了一個極為玄妙的境界,突破至元嬰境,有很重要的一環就是溝通天地大道,利用著這種突破的契機,強行窺探一番。


  可是,常淩現在身處五良山,根本溝通不到天地,突破到了相應的環節,常淩的意識獨自處在一個頗為玄妙的空間,四下一片寂靜。


  這樣的情境,常淩先前自然是預料到了。


  不能溝通天地感應大道,那麽她隻能直視自己的內心,感悟與體會自己心中的大道。


  就如同劍經之中的問心一般,常淩此時端坐在那裏,回溯根本,一點點的在屬於自己的道路上前行著。


  隨著她大步大步的向前走,在她意識的邊緣,逐漸誕生了一把長劍的雛形。


  其實它並沒有尋常長劍的形狀,一團光團根本分不清劍柄劍刃抑或是其他,但是任一人站在此處瞧上一眼,都能頗為篤定的說,這就是劍。


  劍不單單的是一種固定形製的兵器,它是一種氣度是一種品格,是……


  常淩的意識僅僅的攥住了這柄劍。


  她不知道天地間浩瀚廣博的劍道是什麽樣子,但是在這一瞬間,她握緊了心中的大道。


  常淩猛地睜開眼睛,自身氣息不斷地暴漲。


  精純地靈力不斷地匯入紫色地金丹,金丹之上的裂縫越來越大,透過撕裂的縫隙,隱隱的能看見裏麵迸發出來的金光。


  隨著常淩的一聲高喝,她體內諸多竅穴經脈之中的靈力都是盡數鑽進了丹田。


  體內卡擦卡擦的聲音瞬間暴漲,常淩的金丹徹底的碎裂開來,而丹田之中匯集的靈力卻沒有爆裂開來,仍然是凝成一團光團的樣子,在半空中逐漸雕琢著元嬰的雛形。


  常淩的金丹在碎裂之後,碎片瞬間就話坐點點光輝融進了丹田之中那靈力光團。


  一個小小的端坐著的身影,一點點的變得清晰。


  當這個縮小了無數倍的常淩坐在她的丹田的時候,常淩隻覺一種無比玄妙的聯係建立在了她們之間。


  然而這突破還沒有結束。


  在元嬰的雛形凝聚完成之後,常淩隻感覺周身的血液都要被抽盡了,她體內任何蘊含著的能量盡數朝著這小小的元嬰傾瀉。


  她的麵色逐漸的變得蒼白。


  與此同時,她丹田處的元嬰,逐漸的生動了起來。


  起先元嬰隻是純白色,白色一點點的加深,變成了濃鬱的乳白色,然後乳白色之中微微有一點泛紅,隨著常淩體內能量不斷的注入,這紅色的範圍逐漸擴大,很快的就將她整個元嬰盡數覆蓋。


  紅色一點點的加深。


  常淩隱約明白,想來元嬰的等級也是同金丹類似,俱是依靠著顏色來區分,自己的金丹凝聚的是紫丹,那元嬰,可會再進一步?

  常淩感覺著自己的虛弱,但是還強撐著不斷地朝著元嬰輸送著能量。


  當那端坐著的小人頭頂之上有一點紫色冒頭的時候,常淩感覺眼眶一熱。


  已經幾乎到了能量輸送的極限了。


  自己終日的積累,可能還是連紫嬰都達不到嗎?


  常淩咬緊了牙關,竭力調動著能量,甚至她心口處的精血都在不斷地跳動著,一圈一圈地縮著水。


  在一旁有些無聊地旁觀著的白霧微微的將眼睛瞪大,下一瞬無數霧氣氤氳著,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的常淩,聽到如洪鍾一般響亮的聲音。


  “常淩,快停下。”白霧有些焦急的說。


  決定元嬰品階的包括修士在大道之上的體悟、修士在前一個境界也就是金丹境的積累還有就是,修士自身的根骨天賦。


  修真界從來就不少勤能補拙、逆天改命的說法,可是在修行的這條路上,命運早就給每個人劃好了上限。


  常淩在沒進行通竅之前,完全沒有踏入修仙界的可能,落月一直沒說明白,同樣都是脈絡不通,星危是金屬性單靈根,作為沒有任何修為的凡人初次拿起長劍時,就已經能激發出銳利的劍意。


  他打通周身竅穴,打通的是通往無限仙途的坦途,可常淩不是。


  天玄界因為傳承缺失太過於嚴重而不講究靈根,判斷人的天資隻能勉強通過經脈說出個先天道體,可是每一條大道往往都有其契合的屬性。


  比如說金屬性與劍道,火屬性與丹道等等,每個修士生來更偏向於哪一種元素往往就決定了他們未來的道路。


  甚至於在屬性的影響下,他們的選擇往往都是‘無意識’的,大多數時候他們隻會感歎,都是命運讓他們走上了這樣的道路。


  常淩是個頗為特殊的情況。


  她在五行之中並沒有哪個是特別傾向的,更直白點說,就是在哪方麵都不算的上是有天賦。


  甚至於她機緣巧合之下握起了長劍,真正悟道,都是在後續的修行和體悟之中不斷地進行著。


  她的劍意、她的劍氣,都是她實實在在打拚出來的,命運從來沒有偏愛過她。


  即使後來拿到了劍經這樣的絕妙典籍,她的路,都是她在鮮血淋漓之中廝殺出來的。


  她的金丹,或多或少借助了天雷的力量,才能夠淬煉成紫丹,可是在這五良山,她的天資終究還是成了束縛她的桎梏。


  其實她能走到元嬰境,甚至凝成的都不是最劣等的白嬰,已經是極為了不得的一件事情了。


  可是這些話,白霧說不出口。


  在修行方麵,他是得到天地饋贈的生靈,他不需要努力不需要奮鬥,一切對於他來說都那樣輕而易舉。


  對任一少年人說,你的努力終將是徒勞,你趁早認命然後放棄,都是太過於殘忍的。


  修士凝結元嬰,本來就需要分出一部分靈力與精力對抗著天雷,然後將體內剩下的靈力引致金丹出,碎丹成嬰,但是在這一過程當中,從來沒有修士想著要將精血之中的能量同樣引過去的。


  這才真正是傷及根本的事情。


  平日裏,常淩不是看不清,她的掙紮她的不甘心她的永不服輸,終究還是成了魔障。


  她已經比尋常修士幸運太多了,她血脈從靈草之中積累的那些精純能量,在五良山上省下的對抗天雷的能量,已經盡數匯入了她的元嬰,這已經是她能夠達到的,最好的結局。


  常淩又是何嚐不明白呢。


  她看著那一點點紫意匯集,可是沒有任何蔓延下去的意思,她那元嬰,還是通體鮮紅著。


  赤嬰,在天玄界應當也算得上是個不賴的元嬰境了。


  可是,一個赤嬰,怎麽可能讓天道意誌選擇將寶壓在她身上。


  她要行天路去元界,在嶄新的世界裏尋到真正的通天仙途,她要打敗天玄君,為天玄界千千萬萬不甘隕落的天驕們討個公道,為這個世界討個未來。


  一個赤嬰,怎麽可能夠,怎麽可能夠。


  被白霧一震懾,常淩體內的波動逐漸轉為平靜。


  她的元嬰,徹底凝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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