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驚為天人(還有更新
卓羲和楚歌的事兒,前前後後都是千葉給攪和的,千葉覺得自己並不是多嘴的人,偏偏這件事上,她總是多說那麽兩句話。方才和定山分開,定山也叮囑她不要太熱情,楚歌是有主意的姑娘,卓羲更是事事能為自己做主,他們之間本不需要誰在其中調和,就怕她弄巧成拙。
果然這會子,千葉就不說話了,楚歌手裏的竹管也漸漸有了模樣,她竟隨身還帶了鑽頭,或者說今日是有備而來,沒過多久,一支長笛就出現在她手中,楚歌試著吹響音調,似乎很滿意。
“去找團團吧,讓她帶著去文賢山莊,她昨晚哭鬧,就是說那裏的長笛太重了拿不動。”楚歌起身來,搖頭道,“那小東西實在太嬌生慣養,我們小的時候哪裏敢這麽鬧。不過大伯母還在時,梁定山就是個混世魔王,三兩天就要挨頓打,團團倒也是像她哥哥。”
話雖如此,可楚歌還是給團團準備了輕巧的長笛,這才是惠梨說的刀子嘴豆腐心,但她昨晚對卓羲,和偶爾對自己的態度,真的也是不會說話,可千葉沒膽子再說第二遍了。
兩人到西院轉了一圈,把東西交給了團團,小丫頭還是哭哭啼啼被送出門去上學,二娘和惠梨倒是淡定得很,千葉見她們這樣,自己也不好太寵小姑子,就遠遠地躲開,不讓團團衝她撒嬌。而她一直跟著楚歌,終於被問:“你老跟著我做什麽?方才在竹林我說的話,你就當什麽都沒聽見。”
千葉一愣,忙道:“不不不,我不是來管那件事。道歉的話我已經說了,再有是,七月初七宮裏擺七夕宴,皇後邀請侯府上下赴宴,那母女倆明擺著不安好心的,我就想問問你是否願意同去,有你在二娘和惠梨身邊,我就放心了。”
楚歌卻冷著臉:“我並不是這個家裏的保鏢侍衛。”
千葉低下頭:“我知道。”
本以為楚歌是一口回絕了,可千葉果然摸透楚歌脾氣的功夫還不到家,滿心以為楚歌是不會去了,誰知楚歌後麵卻說:“我以什麽身份去,丫鬟還是女扮男裝,皇宮裏都是些什麽規矩?”
等千葉意識到楚歌也願意入宮赴宴,人家已經回房了。她忙殷勤地跟進去解釋,外頭惠梨和二娘看著,二娘哭笑不得地說:“定山也是的,明知道楚歌有時候故意欺負千葉,也不管管。”
惠梨笑道:“他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好著呢。”
雖然卓羲和楚歌的事沒有任何進展,但進宮赴宴的事,算是定下了,讓千葉和惠梨都意外的事,楚歌最後選擇了,要和她們穿一樣的華服。但是楚歌從沒穿過這樣的衣裳,李嫂昔日就提過的,說她打小兒就像個男娃,畢竟二當家膝下就這一個女兒,當男孩兒養也不稀奇了。
楚歌的身量,比千葉和惠梨都高,她們的裙衫就沒法兒改了給她穿,在千葉小心翼翼地建議下,一家子決定上街去成衣店裏找找,實在買不著合適的,再請裁縫回家來做,緊趕慢趕,七夕之前應該來得及。
那兩天定山就看家裏忙忙碌碌,千葉像是要幹一番大事業,一早都不怎麽理會他了,自己穿戴齊整就去找二娘楚歌她們,還是李嫂把緣故告訴他,他無奈地一笑:“說起來,我也沒見過楚歌穿那樣的衣衫。”
來的還是上回那家店,店主早知千葉是安國公主,她們一家子才進門,就慌忙打發小廝去關了店門,殷勤地對千葉說:“公主您慢慢挑,這裏頭但凡您看得上眼的,隻管拿了去千萬別提錢,也給小人們一點機會孝敬您。”
千葉笑道:“拿了衣裳不給錢,哪有這樣的道理。難道是想我,再也不要來光顧了?”一麵說著,介紹身後的楚歌,“你倒是找出一些漂亮華貴的裙衫來,給這位姑娘試試。”
那店主打量著楚歌,眉宇間頗有幾分為難,京城裏買得起他們家衣裳的貴婦人小姐們,都是嬌小玲瓏,偶爾幾位高挑的,也是常年在這家定製裙衫,並沒有富餘。他不敢欺瞞千葉,老實說了,但忽然一個激靈,道:“最新打了一套樣子,用料極考究,還未有人見過,瞧著很合適這位姑娘的身量,若是看得中,重新把針線再過一遍,就齊全了。”
楚歌在一邊漠然不語,像是一走進這店她就渾身不自在了,二娘便替她應下,等店家小心翼翼捧來裙衫,二娘拉著她說:“我帶你去換換。”
突然要換衣裳,還是這陌生的店裏,也不知多少人在裏頭換過,楚歌心裏竟膈應得慌,怎麽都不願意試一試,扯過裙子道:“就這個吧,回去再說。”
待她們回到家裏,二娘再不給楚歌扭捏的機會,拉著她就去把衣裳換上試試看,千葉和惠梨在外頭等了半天,二娘終於從房裏出來,像是發現什麽驚天大秘密那般欣喜,喊了兩三回,裏頭才有人慢慢走出來。
一直高高束起的長發被輕盈地放下,簡單地挽了一個髻,大抵是楚歌不樂意,就隻一支簪子固定,但這已足夠和她平日裏不一樣。再往下,藕粉色為底的裙衫,用黑線摻著銀絲繡出蓮葉荷花的圖案,花瓣優雅高貴地在裙幅上綻放,而荷葉花瓣上的水露,都是用水晶一顆一顆繡上去的。
這一切,與楚歌平日裏的氣勢截然相反,卻又有共同之處,仿佛店裏的師傅特地為楚歌定製的衣衫,不僅身量合適,透出的氣質韻味也無半分不合適。
二娘歡喜地說:“我還不太會打扮,千葉你來,一定能穿戴得更好看。”
可惠梨和千葉早就驚呆了,傻傻地看著眼前的美人,楚歌長得漂亮她們知道,可從未見過這樣的楚歌,她那樣高挑窈窕的身量,那樣清冷美麗的麵容,襯著這一套仙氣飄飄的裙衫,好像天上下凡的仙子。
“看好了沒有?”楚歌被盯得難受極了,轉身拉起裙子就大步流星地回房,這一刻才算破了功,即便穿著漂亮裙子,也還是原本的楚歌,千葉不知哪裏來的膽子,跑上前說,“楚歌,你穿這樣的衣裳,可不能像平時那樣行走如風來去匆匆,會、會絆倒的。”
誰也沒想到,楚歌竟然願意跟著千葉學走路的樣子,雖然她幾度惱火不耐煩,千葉還是耐心教她,之後便像是做了一件多了不得的事,在定山麵前炫耀了好幾天。隻可惜那之後楚歌一直都不肯再把裙子穿上身,直到七月初七,卓羲也沒能在出門前先看到打扮一新的楚歌,他必須先去見四皇子,並一直跟在他左右。
而定山看到楚歌時,果然也驚為天人,千葉倒也不吃醋,像是她成就了楚歌一般,得意洋洋地說:“我不信這京城裏,還有人能把楚歌比下去。”
這一日,神山侯府的車馬再到宮門前,不僅人比從前多些,每一個人的形神氣質也全然不同,千葉昂首挺胸地帶著家人從所有人麵前走過,就連平日裏敢擠在千葉之前入宮的韓府女眷,也避開了。
高門貴府的小姐們常以鄉下人土匪窩子來稱呼神山侯府一家,可今日卻被他們的氣質折服。千葉還記得她第一次帶定山進宮,故意最晚一個入席,目的是要讓所有人看看她俊美非凡的駙馬,可那時候的心態並不好,事後反而明白自己會那麽做,本是因為先自卑了。
到今日她再沒有炫耀的心,卻帶著一家上下,把所有人都鎮住了。
入席後不久,帝後貴妃與皇子公主駕到,眾人起身相迎,千葉輕輕拉了定山的衣袖,小聲道:“卓羲跟在後麵呢,你看他的眼睛裏,除了楚歌還有誰?”
卓羲當真是一入未央殿就找尋楚歌,當第一眼看到,就再也挪不開目光,一直以來他常伴四皇子左右,為四皇子洞悉觀察所有的事,可今日,心裏頭仿佛隻裝得下楚歌。自然他是很有分寸的人,再後來眾人落座,他終究是收斂了。
且說瑾珠身邊,是韓越柔與她相伴,兩人今天有了不得的事要做,早就再三琢磨安排,務必萬無一失,到了今日更是格外興奮。但瑾珠還是發現了神山侯府來的人裏多了一張陌生的臉,更可氣的是,這土匪窩子裏,怎麽就有這麽多美若天仙的年輕女人。
“那個女人的是誰,你知道嗎?”瑾珠沒好氣地問。
韓越柔曾與楚歌有一麵之緣,即便楚歌今日打扮一新,也還是能認得出,她向瑾珠解釋後,冷幽幽道:“到底是不是,我也是猜的,不過有一件事表姐不該錯過。”
瑾珠不耐煩:“什麽事?”
韓越柔優雅地舉起團扇,粉麵半遮,輕聲道:“我方才瞧見卓公子,一直盯著這位看,那眼神像是遇見了稀世珍寶,按理說是一起長大的人,何必這樣稀奇,也許……”
瑾珠當然聽得懂,眼中頓時蒸騰起嫉恨:“鄉野村婦,什麽東西。可管她是誰,今日先圓了你我的計劃,祥泰那裏你隻管放心,出了事,芳貴妃一定跪著求著要娶你做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