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我想跟他一起走(還有更新
武似晴滿心以為自己的要求會被答應,畢竟她悖逆了祖母和父親的意願,帶著千葉來見祖父,結果得了這樣的答案,小姑娘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氣道:“為什麽不行,難道因為我是女孩家?那你欠我的人情怎麽辦?”
“小姐生在兵權世家,這樣的願望又何必由別人來替你實現?”千葉笑道,“何必繞遠路?”
“可那狗皇帝就要削去我家世代的功勳了。”武姑娘到底恨道,“我就可憐往後這天下百姓,誰去守護。”
聽得這樣的話,千葉和楚歌都是一怔,到底是將軍府的孫女,所想所願都與眾不同,女孩兒也能如男子一般剛毅堅強,而她隻有十五歲,已有了這樣的擔當。
兩邊正僵持著,院內有下人出來,上前對千葉道:“老爺有請公主。”又見自家小姐要跟上,尷尬地一笑,“小姐,老爺說了,隻見公主一人。”
武姑娘不情不願地留下了,楚歌知道千葉此去不會有任何危險,將她送到門口後,便回身對小姑娘說:“我們去切磋切磋如何,若是我勝了,今日的人情就算了。”
千葉聽得這話,不等進門,便叮囑:“楚歌你留神,武姑娘還是小孩子呢。”
這下了不得,隻聽得一聲聲嚷嚷:“誰是小孩子?誰是孩子……”
千葉正笑著,身後傳來老者的聲音,恭敬地道:“老臣參見安國公主。”
“將軍大人。”千葉忙正經神情,見老將軍白發蒼蒼,近來宮中宴會時不時會見一麵,果然這幾天多添了幾分滄桑。即便是曆經風雲身經百戰的人,外敵來尚且攻不破的大家族,卻被自己撫養的侄兒背叛,落得這步田地,他如何能不悲傷難過。
“似晴那丫頭不懂規矩,老臣疏於管教,讓公主看笑話了。”老將軍請千葉進門,下人奉來茶水,他眯眼看了看千葉,說道,“公主有孕在身,這茶水不知是否合適。”
千葉笑道:“不妨事,將軍也請坐,晚輩今日來,是有些話要替駙馬轉達。更請將軍不要見怪,並非駙馬自己不擔當而推晚輩前來,畢竟身為駙馬,還是不宜太過鋒芒畢露。”
老將軍頷首,歎道:“聽聞左侍郎一職由駙馬接替,老臣鬆了口氣,兵部尚書是老臣的莫逆之交,然尚書一職不過是門麵擺設,在皇帝麵前應個景,侍郎才真正有幾分實權在手。但放眼朝中上下,若非威武定西兩府的子弟,那些個文文弱弱的書生公子哥兒,連刀槍都舉不起來,還談什麽帶兵行軍。隻是……”
千葉見老人家有所猶豫,便道:“將軍可是擔心,曾與神鼎寨對戰,更用炮火傷了家父,擔心駙馬對將軍府有芥蒂。”
將軍眉頭緊鎖,麵上每一道褶皺,仿佛都是硝煙留下的痕跡,他搖了搖頭:“神鼎寨的兒女,不會以此為仇,老臣心裏很明白。即便公主不來解釋,老臣也不會誤會,相反,老臣更擔心公主與駙馬。”
千葉想說的話,似乎老將軍心裏都已經知道了,而她感覺到將軍看待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尋常,果然沒多久,將軍便歎:“今日再見公主,還是感慨,仿佛見到故人。這間屋子,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也曾到訪。老臣與太子可謂是忘年之交,那時候老臣便答應太子,終有一日要為他取締神鼎寨,到如今,卻不知這個承諾算不算達成了。”
果然,父親在信函裏與溫先生說的話都是真的。
老將軍又道:“出事之前,老臣到文賢山莊拜訪溫先生,談起公主與駙馬,都感歎仿若太子與太妃重生在世。公主,請再受老臣一拜。”
千葉見老人家朝自己叩拜下去,將軍雖然老當益壯,可千葉也受不起,忙親手來攙扶,卻在老人家眼中看到淚花,她的心頓時糾結在一起,說不出的滋味。
將軍鄭重地說:“公主,老臣與溫先生都看得出來,梁定山絕非池中之物,來日若青雲直上,老臣與膝下兒孫,都願助一臂之力。”
千葉道:“將軍與駙馬相識不久,如何能說這番話?”
將軍卻笑道:“公主還不明白嗎,老臣是為達成昔日對太子許下的諾言,護公主周全。而今亂臣賊子當道,公主且看將軍府今日一劫,便是屈於人下的結果,老臣不忍公主來日再受欺侮。昔日深宮,老臣一介武夫進不得,聽聞公主在宮內受欺,實在愧對太子。”
父親和母親,在他們年輕短暫的生命裏,結下多少良緣。千葉想起定山剛入朝時,就說過他不知道朝廷裏還剩下多少昔日擁戴太子的大臣,原來那個時候定山就已經開始為將來謀劃,想來那日自己站在聽政殿裏嗬斥群臣,興許就喚醒了許多昔日的忠心。
千葉笑問:“將軍去文賢山莊時,可是穿戴的鎧甲鐵衣?”
老將軍應道:“正是,那日在城外練兵之後,回府途中造訪文賢山莊,老臣與溫先生是多年舊友,沒那些講究了。”
千葉道:“怪不得小妹一見穿戴鎧甲的人,便說是大將軍,一定是在山莊見過您了。”
老將軍倒沒注意過什麽小娃娃,隻道是緣分,而接著方才的話,正經道:“梁定山是有宏圖大誌之人,但他從神鼎寨來,即便是天下第一大寨的光環,也是父輩過去的榮耀,想要在朝堂立足,似乎已經足夠,可若要軍中立足,幾乎不可能。如今雖拜兵部左侍郎,對於朝廷的兵馬算得上一無所知,老臣希望公主能向他轉達,與其在京城去那些亂臣賊子周旋,不如下到軍營,與將士們一同風餐露宿,軍隊之中,一切都用拳頭說話。”
千葉神情嚴肅,問道:“將軍的意思是,希望定山離開京城?”
老將軍頷首:“眼下朝廷風波四起,神山侯府已經卷入其中,但實則公主夫婦二人手中除了神鼎寨昔日的輝煌,一無所有。老臣和溫先生都認為,公主與定山何必在眼下急於與那些老狐狸較量,定山雖有智謀才略,畢竟年輕。不如先退開,待羽翼豐滿時,再回京不遲,這朝廷要亂,也非一朝一夕亂得了,老臣家族世代的兵權,絕不會輕易交出。”
千葉今日來,本是替定山向老將軍做一番解釋,誰知老將軍似乎料到他們回來,準備了這一番話相告。曆經兩朝戰功赫赫的大將軍,又豈會是隻能行軍打仗的武夫,他們早已將這朝廷看得透徹,甚至可能料到會有今日。畢竟那麽多開國元勳的家族走向沒落,他們也做好萬全準備等待這一天的到來,但不僅僅是坐以待斃,是要絕地重生。
“公主,老臣奉旨在蒼雲山屯兵十萬,練兵造武器,那裏雖然山窮水惡生活艱苦,可若住上一年半載,軍中大小事務也就都明白了。”老將軍對千葉道,“定山若有此心,老臣已修書一封,即可前往。”
老將軍竟是做好了萬全準備,轉身將一封信遞給了千葉,她雙手接過,想到自己和定山的行蹤總是在皇帝的掌控下,昔日出海就被半路截回,說道:“隻怕我和定山走不遠,皇帝不會輕易鬆口放人。”
將軍卻笑道:“皇帝若還想坐龍椅,若還想保住季氏皇朝,這一次絕不會再阻撓。圍場的動亂,夠他心驚膽戰幾年的了。”
千葉不解,但聽將軍道:“我那孽障的侄兒,是和國舅府勾結在了一起,其實我早有察覺,說來真真慚愧……”
當千葉帶著威武大將軍的信函離開時,腦中意亂紛紛,一下子塞了太多東西進去,她有些緩不過來了。倒是武姑娘已經對楚歌的功夫佩服得五體投地,再見千葉,已經忘記了方才的事,巴不得跟著千葉和楚歌走。
回家的路上,楚歌見千葉神情凝重,沒有多嘴問,反是快到家門前時,千葉主動說:“楚歌,將軍希望定山離京去軍營裏曆練,光頂著兵部侍郎的頭銜,是做不了任何事的。若是去,少說一年半載都回不來。”
楚歌淡淡的:“那你打算如何?”
千葉道:“我想跟他一起走。”
楚歌看了看千葉的身體,皺眉道:“你現在能走遠路嗎,爬山涉水,身體怕是撐不住。”
“二娘說,定山的娘當年懷著定山和惠梨時,就時常跟著父親走南闖北。”千葉一手護著肚子,堅定地說,“我一定也行,比起路上的辛苦,我不想和他分開那麽久。”
楚歌搖頭道:“二娘始終認為定山的娘是那些年太操勞,才在後來落下病根,你說二娘還會答應放你走?”
千葉很堅決:“無論如何,我都要跟著定山,楚歌,回頭這個家就交給你了,你留下來照顧二娘和惠梨她們好不好,我知道,我又強人所難了。”
楚歌不屑地笑道:“幾時照顧她們變成你的責任了,她們本就是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