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枯萎的花苞(三更到
“越柔,哥哥會一直護著你,可你不能再做傻事。”韓繼業試圖能勸說妹妹,他沒想到平靜了兩年,因為梁定山的再次出現,妹妹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我那天到書房奉茶,聽爹爹說,像是就快要動手了。”韓越柔竟是朝兄長福了福,笑道,“妹妹等待哥哥君臨天下的那一天,到時候,還請哥哥記著這番話,要護著我,要為我做主。”
韓繼業眉頭緊蹙,到這一刻他仍舊覺得,父親與他身後那群大臣,是在癡心妄想。
兄妹倆不歡而散,韓越柔不打算再去見母親,她緩緩走向自己的閨閣,小心翼翼從胸前衣襟裏摸出那隻兩年前瑾珠給的荷包,兩年過去了,裏頭的東西大概已經不能再用,可是不要緊,現在瑾珠自立門戶,這種東西在她府裏,應有盡有。
夜色漸深,定山不知去和容恒做了什麽,半夜回到家中,躡手躡腳地洗漱更衣,一轉身繞進屏風,卻見千葉寢衣單薄地靠坐在床頭。寢衣從肩頭滑落,半掩的錦被隻護住了身體的一部分,底下露出白皙纖柔的小腿,那麽自然地,露出了女人最嫵媚多姿的一麵。
柔和的燭光裏,見到這樣的光景,定山的喉結不禁微微滾動。
兩年來,夫妻倆雖然同在蒼雲山,可聚少離多,便是相聚的日子,一家子人住在一起,簡陋的房屋毫無私密可言,身邊又多了個小娃娃,除了依偎在一起說說話,再不能做其他的事。甚至大半夜要給初初喂奶換尿布,那時候的千葉,可顧不得照顧丈夫。
“又是這麽晚。”千葉柔柔地嗔怪了一聲,便扯起錦被將裸露的肌膚藏了起來,躺下滑入被窩裏,背過聲道,“早些睡吧。”
定山幹咳了一聲,慢慢磨蹭著上了床,這兩年他在山裏,不是和鐵礦兵器為伍,就是和其他將士睡在窯洞裏,回家的日子有限,彼此說說話圍著孩子轉悠,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好久沒有這樣靜下心來感受千葉的氣息,她與生俱來的淡淡幽香,正一點點鑽入他骨髓裏,定山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燥熱起來,他側過身,伸手滑入千葉的被窩,摸到了她柔軟的腰肢。
產後一年多,千葉早已恢複了昔日的窈窕,算上懷孕的日子,到了蒼雲山後兩年來再沒有好好體會過雲雨的曼妙,縱然有,也是小心翼翼很不痛快,這會子丈夫的大手遊走在自己的身上,她心裏已經砰砰直跳,嘴上卻故意道:“睡吧,很晚了。”
定山卻湊了上來,輕輕吻過她肩頭的肌膚,千葉直覺得癢癢,身子一縮,而定山的手順勢從腰上滑到胸前,千葉噗嗤一笑:“你可仔細了,如今隻有閨女可以碰那裏。”
定山微微皺眉,幸而是個閨女,若是個小子,他指不定真的要和兒子吃醋,此刻摟著千葉道:“將來我們若再有女兒,也罷,若是生了兒子,就請奶娘來養。”
千葉被逗樂了,在家裏終於可以毫無顧忌地大笑,轉過身來擰了擰定山的嘴,嗔道:“真真越來越不像樣子,做爹的還和自己的孩子吃醋,也不想想,要不是你先動手動腳不規矩,哪裏來個小娃娃和你爭?”
雖然在山上兩年,可山裏樹蔭濃密烈日曬不到嬌嫩的肌膚,千葉的臉頰依舊白嫩如初,此刻泛著嬌媚的紅暈,水靈靈的雙眼忽閃忽閃,像有霧氣蒸騰在纖長的睫毛上,她那麽美那麽迷人,更故意磨蹭著自己的身體,定山無論如何也把持不住了。
久違的雲雨,將彼此都潤得透透的,隔日若非定山一早要去見皇帝,千葉真不願他離開,果然一回到京城,又變得身不由己了。
白日裏見了家人,惠梨盯著千葉看了又看,笑道:“嫂嫂,你今天突然特別得漂亮。”
千葉正給初初喂飯,頭也不回地說:“難道我平日裏,不好看?”
惠梨湊近了些,指了指千葉的脖子,壞笑著:“這裏的胭脂,可好看了。”
千葉一愣,才意識到是定山昨夜留下的痕跡,拉起衣襟遮蓋,重重地打了惠梨一下,不敢再二娘麵前露出來,紅著臉繼續給女兒喂飯。可二娘還有什麽不知道的,在一旁冷冷地說:“你有心事鬧千葉,不如早些把自己嫁出去吧。”
惠梨臉一冷:“二娘,要不我給你做塊招牌,往後替月老當差,專給人撮合好姻緣去?”
棉花在一旁小聲對惠梨道:“幸好小姐和公主都回來了,再晚些,奴婢就要先被二娘嫁出去了。”
一屋子人大笑,正樂嗬著,李嫂進門說,宮裏送帖子來。千葉歎了一聲,命棉花去應付,不久後棉花回來,捧著帖子說:“是芳貴妃娘娘下帖,請您帶著小小姐進宮去赴宴,說是皇上想看看侄孫女。”
初初不懂這些事,見娘手裏的勺子停下了,咿咿呀呀地叫喚著,又被千葉為了一口飯,才心滿意足地笑得眼眉彎彎,可是千葉高興不起來,雖然回京前心裏就有了打算,但她們這才落腳,還沒好好一家人團聚,皇城裏那些人就又纏上來了。
“我陪你一起去。”楚歌在邊上說。
“有你在,我能放心些。”千葉無奈地搖了搖頭,但一想到定山說的那些話,此番回京,朝堂會有大震蕩,她不自覺地挺起了背脊,她要堅強地站在丈夫身後。
吃過了飯,千葉為女兒打扮好,自己換了宮裝華服,在蒼雲山兩年穿得都是便於生活的短衣,一下子又換回這些曳地長裙,千葉好不習慣。可融在她骨血裏的天生貴氣,隻需一件衣裳,就足以傲視群芳。而楚歌為了便於進宮,也換了華麗的裙衫,兩人抱著初初往外去,惠梨等在門邊說:“天底下的美人,都生在咱們家了。”
一駕馬車將千葉送入皇城,在宮門前等內侍來領路時,千葉看到不遠處停了有國舅府標識的馬車。兩年了,聽說韓越柔始終沒出嫁,其實哪怕被退婚兩次,甚至是被休妻合離,國舅府的千金也不至於嫁不出去。若是像楚歌這樣自由自在的女俠倒也罷了,女子當然也完全可以不依附男人,頂天立地地活著,可韓越柔絕不是這樣的人,若是,當年的婚事也不會鬧得沸沸揚揚。
“公主,請隨奴才來。”終於有內侍來領路,再次踏入闊別兩年的皇城,感覺和從前沒有任何變化,宮門裏的太監宮女倒是換了無數張臉,千葉幾乎都不認得了。
初初在楚歌懷裏扭來扭去,咿咿呀呀地表示著不滿,千葉便讓她放下,小家夥果然自己歡快地跑了起來,她大概從沒見過這麽長這麽筆直的道路,畢竟一出生,就是在山路崎嶇草木蔥鬱的深山裏。
千葉看到女兒如此可愛,心情好了很多,也打算今日之後,再不帶初初進宮。她今天來,不是給芳貴妃麵子更不是為了皇帝,隻是不想定山在外頭,還要為了這種事應付別人的嘴臉。
“初初,慢些走。”千葉追上來,牽過女兒的小手,蹲下來為她拉好鬆開的衣襟,告訴女兒一會兒見了人該怎麽做,小家夥像模像樣的點頭,實則這個年紀,根本還什麽都聽不懂。
千葉起身,見路的前方出現了熟悉的麵孔,縱然兩年不見,那張臉也沒什麽變化,隻是身上的衣衫素淨了許多,再也不是從前那個耀眼奪目的千金小姐,果然是韓越柔,宮門外韓府的馬車,是她的。
初初指了指那邊的人,意思是告訴母親有人來了,而韓越柔看到千葉,立刻就加快了腳步,千葉抱起初初交給楚歌,韓越柔已經到了麵前,欠身行禮道:“公主萬福,真是好久不見了。”她不等千葉應話,就抬起頭,看著楚歌懷裏的孩子說,“這就是公主的女兒?”
千葉沒有應答她的話,她根本不想讓韓越柔碰自己的女兒,淡淡地道了聲:“好久不見。”便借口要去見芳貴妃,韓越柔不得不讓路到一旁,看著千葉的長裙從麵前曳地而過。
小娃娃發出聲響,咿咿呀呀地高興著,韓越柔禁不住盯著那背影看,時不時能從楚歌的肩頭看到孩子的臉。果然是梁定山的女兒,像極了她的父親。
“倘若當年在一起,現在我也能為他生兒育女。”韓越柔喃喃自語,她比千葉年長,瑾珠也是,可她們到如今一無所有,千葉都做娘了。
季千葉仿佛盛開的花朵,而自己,像是沒能開放的花苞,已經在等待枯萎。
韓越柔霍然轉身,疾步朝宮門外去,到了門外家人來接,可她卻吩咐:“去三公主府,瑾珠公主要見我。”
家人很為難,顯然夫人早有吩咐,韓越柔難得露出淩厲之色,嗬斥道:“沒聽見嗎,送我去三公主府。”
深宮裏,芳貴妃終於見到千葉和她的孩子,千葉牽著孩子的手走入殿閣時,芳貴妃依稀記得她曾經抱著祥泰進宮向母後請安,那時候太子妃也曾牽著蹣跚學步的小千葉,笑盈盈地朝她走來。
那時候,她生的祥泰也不過就是個普通的皇孫,在母後的眼裏,太子生的孫女,比皇孫還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