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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 成全他的天下(還有更新

  千葉搖頭:“不能讓你死,我也不想殺你。那天你打我一巴掌,手上沒有半分力氣,我就明白這是上天對你的懲罰。你曾經用雙手勒死我娘,可現在你連把自己吊起來的力氣也沒有,生不如死才是最大的懲罰,我必須成全你留在這人世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當年你們通敵叛國的證據,很快會昭告天下,該讓天下人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你和你的兄長族人都要付出代價。”


  皇後陰冷地笑著:“族人?難道韓氏一族,不是你的族人?”


  千葉傲然道:“天下韓姓何其多,何必糾結一個姓氏,外婆和我娘都是外公最心愛的人,這韓姓從來都不是我娘的恥辱。”


  此時,有太醫按照千葉的吩咐匆匆趕來,方才宮裏兵荒馬亂的,他們都躲在角落裏了,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人找出來,一個個心驚膽戰地跪在地上,千葉問他們:“皇後娘娘的病情如何?”


  太醫戰戰兢兢地說,他們不負責照顧皇後,照顧皇後另有其人,也就必然是國舅府的心腹,千葉便命他們好生為皇後診治開方,更唯恐太醫們胡亂揣測她的意圖,明白地說:“我要皇後娘娘好好地活下去。”


  這樣的話,像刀子一樣刺入皇後的心,求死不能,比起死更絕望。這小賤人,比她的母親強,強太多了。


  “把韓小姐送回國舅府,國舅府所有家眷都嚴加看守等候發落。”千葉吩咐之後,侍衛們就將被點了昏穴的韓越柔帶走,千葉不願再看到皇後的臉,便帶著楚歌離去,把這鳳儀宮留給她,讓她繼續淹沒在那寬大華貴的鳳袍之中。


  離開鳳儀宮時,遠遠看見有人來,那氣勢勝過曾經任何一次相見,千葉停下來等候,果然是宮女們擁簇著芳貴妃來了,她渾身珠光寶氣,滿臉無法掩飾的驕傲,她顯然不是來見千葉,她是來見皇後的,她要來宣示她贏了。


  然而一見麵,千葉就屏退宮女太監,單獨對芳貴妃道:“皇叔日益衰弱的事,不是沒人追究,就代表娘娘什麽都沒做過,你問心無愧我們也不會逼你自責,可若被人傳揚出去,就是祥泰的恥辱。娘娘現在要做的,是風風光光接受冊封,做天下人值得尊敬的太後,明白自己的地位身份,一切才剛剛開始,您要陪伴祥泰度過的人生,還很長很長。“


  芳貴妃恨道:“千葉,你可知道我積攢了多少年的怨恨,可知道我受了她多少欺壓,難道你來,不是吐氣揚眉報仇雪恨的?”


  千葉搖頭:“可您如今是帝王之母,該忍人所不能忍。”


  芳貴妃的氣勢漸漸弱了,很輕聲地說:“難道讓我打她一巴掌也不行嗎,千葉,你知道我忍得多辛苦?”


  千葉道:“她又怎麽會在乎一巴掌的痛,真正能讓她絕望的,是看到祥泰治理下太平昌盛的國家,是在您的治理下平和安寧的後宮。貴妃娘娘,這遠遠比一巴掌解氣。”


  想到此番能脫離險境,全靠千葉和她的駙馬,芳貴妃哪怕咽不下這口氣,也不能在此刻與她翻臉,何況祥泰對她的皇姐十分崇拜敬愛,千葉在兒子心中的分量,遠勝於自己。


  芳貴妃終於妥協了,帶著人悻悻而去,千葉吩咐守在鳳儀宮門外的人,決不允許芳貴妃去騷擾皇後,自然其他後宮妃嬪也不可以,沒有皇帝和她的旨意,誰都不能進去。


  出宮的路上,楚歌開門見山地問千葉:“你對芳貴妃的話是那麽說,但其實,你是在保護皇後,不讓她受到侮辱是不是?”


  千葉淡淡一笑,不言語,顯然是被楚歌說中了。


  楚歌不解:“值得嗎,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


  千葉道:“若非韓繼業大開方便之門,定山未必能救我與貴妃婆媳離宮,而他重情重義,我還他這個人情,夠分量了。”


  楚歌笑道:“既然你這麽說,我不會再問了,定山和新皇帝,應該都會聽你的。”她想了想,又道,“那個韓繼業,真真是韓家的反骨,倘若當初真的娶了你,現在的你會是什麽樣子的?”


  千葉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楚歌:“也許現在他和我正在山中隱居,也許我跟著他出海去了東洋,我對他無意,可我知道他會順從並滿足我一切心願。”


  楚歌很驚訝,一直到出了宮門坐上馬車,才問:“可是梁定山不會,是嗎?”


  千葉笑道:“男女情愛,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再多的道理,再多的得失,都抵不過我愛他。而梁定山是梁定山,韓繼業是韓繼業,本就是不同的人,定山不能給我的,我可以不在乎,可是定山能給我的,天下任何人都給不了。”


  楚歌怔怔地聽著,千葉歪過腦袋問她怎麽了,楚歌笑:“卓羲他,到底圖我什麽?”


  千葉向來努力促成這一對,可是今天卻道:“若是不願勉強,就不要勉強。”


  “這話聽著真新鮮。”


  “可我是真心的,但你別告訴卓羲,他會恨我。”


  楚歌皺了皺眉,忽然道:“如今朗朗乾坤,我們還窩在這馬車裏做什麽,我帶你騎馬,好好看看這京城裏的模樣。”


  千葉一愣,楚歌已喝令停車,拉了千葉出來,向侍衛借了馬,帶著千葉共乘一騎,車馬揚鞭奔馳在人煙稀少的街道上,顛簸帶來的興奮,呼嘯的馬鞭聲,急促的馬蹄聲,都讓千葉感覺到了自由。


  回到家中,神山侯府裏的氣氛已經完全不同,隻因韓國舅帶人逃竄尚未伏法,神山侯府的戒備不會鬆懈。但除此之外,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都比任何時候都燦爛,千葉把撲向自己的女兒抱在懷裏,隻是剛才分開那麽一會兒,又好像很久很久沒見,可是她和定山,和所有人一起為初初為更多的孩子掙來了清明世界,她和她的孩子,都自由了。


  惠梨在一旁欲言又止,她當然也有她在乎的事,可嘴上一直都不敢承認,這會兒也不好意思說出來,隻能旁敲側擊地問:“嫂嫂,我哥幾時回來,是不是這下子忙起來,更加見不到人了。”


  千葉道:“當然要回來,難道他睡在皇宮裏不成?”一麵應著,猜出小姑子眼神裏的心思,笑道,“容將軍啊,我就不知道了,也許帶兵守衛皇城,搜捕逃犯,我還沒見過他。”


  惠梨臉蛋兒紅紅的,好不自然地應了聲:“哦。”


  二娘故意道:“趕緊把東西收一收,你不是要把那白狐大氅還給容將軍嗎?快去看看,別白放著蛀了蟲。”


  惠梨見大家都在笑她,又氣又惱,不知該怎麽好,丟下眾人便跑了。


  千葉抱著初初要回房去,楚歌忽然喊下她:“定山回來後,能不能讓我先見他一麵?”


  “可以呀……”千葉本想問楚歌要對定山說什麽,但猜到她的心思,也就不問了,或許有些話,是該叫定山聽一聽的。


  定山果然是入夜後才歸來,千葉已經哄著初初睡著了,肩膀上的衣裳許是被初初拽下來的,定山看到的時候,熟睡的人兒香肩外露,那白嫩的肌膚勾得人心中一熱。


  定山禁不住垂首吻了一下,他們並沒有分開太久,可是這些日子發生了那麽多的變故,誰都仿佛一夕之間度過了十幾年。


  千葉被胡渣帶來的刺痛驚醒,好像她第一夜躺在這神山侯府裏,醒來時會存有過去的驚慌,此刻亦如是,她驚慌的是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但清醒後就明白,現在天下太平了。


  “見過楚歌了嗎?”睡眼惺忪的人,伸手摸摸丈夫的臉,好像彼此從未分開過,“快去洗漱換衣裳,髒兮兮的。”


  “見過她了。”


  “女俠大人對你說什麽了?”千葉笑。


  “若是再讓你受傷害,她就和我恩斷義絕。”定山毫不猶豫地說。


  千葉怔怔地,噗嗤一下笑了,騰起身要定山抱著她,懶懶地躲在丈夫的懷裏,摸著他胸前的衣襟道:“記下了嗎?想來你也記不住,轉身就要忘了。”


  定山吻她的額頭:“我會記一生一世。”


  千葉搖頭:“費力記的事,反而難做到,你若這樣辛苦地記,不如不記。”


  定山深情地說道:“千葉,是我對不起你,一直以來都虧欠你,自私地把你綁在我的人生裏,楚歌說得一點都沒錯,我算得什麽男人。”


  千葉卻正經了神情:“回家時,楚歌帶著我騎馬奔馳,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你的抱負和我的理想並不衝突,也不是強硬纏在一起的。真正的自由,不單單是躲去山林不問世事那麽簡單,幾般那裏有海闊天空,這世道是壓抑的,我們始終也不會感到自由。”


  定山不言語,而千葉更鄭重地說:“定山,答應你的事,我也不能做到了。我不能把季氏皇朝拱手相讓,祥泰會成為明君,我希望你輔佐他,放下你的天下,去成全他的天下。”


  定山溫和地笑著:“我說過,我並不想做皇帝,天下,是百姓的天下。”


  千葉一愣,立時笑了:“你能這麽想,我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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