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偷吻
沈星繁目光從江礪的背影上收回,先在電飯煲裏燜上飯,才拿起門禁卡出門。她下樓買了藥和一些食材,回來後就紮進廚房做晚飯。
感冒發燒要補充蛋白質,她煮了牛奶燕麥粥,做了葷素兩個菜。一個小時後,她走到江礪臥室門前,喊他出來吃飯。
十幾秒後,江礪一臉起床氣地走出來,坐到餐桌旁。
他原本不太有食欲,但她手藝太好,又很照顧病人的口味,不知不覺竟也吃下去不少。
吃完飯後,她為他倒了一杯熱水,把退燒藥遞給他“你把藥吃了,去休息吧。”
沈星繁今年也得過一次重感冒,知道發燒的人睡眠質量不可能好,看他此時一臉疲態,想必剛剛並沒有真正睡著。
江礪沒有抵抗,接過她遞來的藥,就著溫水咽下去,再次喑啞著嗓子送客“沈星繁,你該走了。”
“我幫你把碗筷收好就走。”
“丟進洗碗機裏就行。會用嗎?”
沈星繁無奈地點了點頭。在他心裏,她難道笨到連洗碗機都不會用嗎?
江礪並沒有回臥室,而是走到客廳的沙發上等她,打開電視後,順手撈起燈光的遙控器,把客廳的頂燈關了,隻留下兩盞小壁燈。
不知道是影片太無聊,還是退燒藥裏的催眠成分作祟,他很快就昏昏欲睡。
等到沈星繁把餐具都堆進洗碗機,回到客廳的時候,江礪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將遙控器從他手中抽出來,本來想關掉電視機,誰知他手裏握著的是燈的遙控器。
世界陷入黑暗,隻有電視機的光在他臉上明明滅滅。
她鬼使神差地在沙發前蹲下身子,借那些光看了他一會兒。
他生得好看,從眉骨到下巴,每一道線條都曲折分明。此時的他,少了平日麵對她時的冷漠和尖銳,整個人都柔和。
沈星繁很少有機會這麽肆無忌憚地看他。世界很黑,也很安全,可她又覺得自己不該這麽看他。
她怕看久了,就會把他刻在自己的心上。
可是,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膽量,她竟然鬼使神差地湊到他的唇邊,輕輕地,慎之又慎地,把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完成這個動作後,她從他身邊起身,在沙發的另一頭找到小毯子蓋在他身上,又在他身下摸到電視遙控器,關掉了電視機。
所有的光都消失,她的那個吻,就徹底留在了黑暗裏。
然後,她拿起自己的包和外套,離開了他的家。
她過了地鐵站的閘機,和一幫陌生的都市男女一起擠上地鐵。喧囂人潮裏,沒有一個人聽見她狂跳的心髒,也沒有人知道,她剛剛從江礪那裏偷了一個吻。
周末,燕南北郊的城市公墓。
昨夜下了一場挺大的雪,路上工作人員打掃過,可成排的墓碑上的積雪卻無人清理。
沈星繁輕車熟路地找到位於墓園深處的一座墓碑後,輕輕掃掉頂上的積雪,蹲下把手裏的鮮花放到墓碑前。
她撫摸了一下冰涼的墓碑,彎起眼睛“外公,很久沒來看您,您肯定想我了吧?我過來給您匯報一下近期的成績,讓您開心開心。
“我啊,最近在負責一個民宿的項目,算是在建築師的路上取得了一點小小的進步吧。要是您再晚走幾年,就能住上我設計的房子了。”
清晨的墓園一片寂靜,年輕的女人依偎在墓碑旁,聲音裏的惆悵被風吹散。
“外公,最近我有一點累。您走了,都沒有人疼我了……”
在墓碑前自語了半晌,她終於起身,走到墓園更深處,將手裏的另一束鮮花,輕輕地放在另一個墓碑前。
馬上是聖誕節,行政部的同事為了搞氣氛,弄來了一棵聖誕樹放在前台拐角的空地裏,並且派出個子最高的男同事往上麵掛東西。
沈星繁和王怡人路過的時候被抓了壯丁,立在旁邊幫他遞掛飾。
王怡人抱怨“去年的聖誕節搞得那麽熱鬧,今年什麽活動都沒有了。搞棵破樹放在這裏有什麽用?”
男同事一邊掛東西一邊回答“去年的活動是方總提的,這不是換領導了嗎?高總又向來不管這些事兒。上麵沒人提,我們也不敢擅自策劃,說不定吃力還不討好。”
“好吧。我記得,去年方總還扮成聖誕老人,給大家發小禮品呢。”
他們說的方總,是前任設計部的總監方永明。
男同事“方總一直願意跟大家打成一片,不像……”
王怡人接過話茬“不像新總監,從來不跟我們聊他的私事。”說著,偏頭問身邊的人,“星繁,總監上學時就這麽不合群嗎?”
“也不是不合群吧,他隻是不喜歡把私人感情帶到工作當中。”
沈星繁把手中最後一個掛件遞出去,笑眯眯地說“不過,聖誕節不就是過個氣氛嗎?年底工作這麽多,有搞活動的時間,還不如多畫幾張圖。”
一轉身,卻正好看到江礪。他的感冒還沒好利索,戴著口罩來上班,看不到臉,隻露出一雙修長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