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不能白嫖
宣講會之前,還有一些諸如跟校方溝通、做橫幅、貼海報之類的雜事,所以,人資部的同事提前一周就過去了。
也就是說,這次和她一起出差的隻有江礪。
車票、酒店都是後勤部門直接訂好的,不同的級別有不同的差旅標準。刷身份證進站以後,沈星繁習慣性地往二等座的候車大廳走。
江礪卻扯住她,將她拽往商務候車室:“沒提前確認車票信息嗎?我讓後勤替你訂的商務座。”
“啊?”她昨天收到了車票信息,但隻確認了時間和車次,一臉茫然地說,“可我的報銷級別達不到……”
江礪有點好笑地問她:“和我一起出差,難道你要我陪你坐二等座?”
她一本正經地表達抗議:“江總監,你這是搞特殊,濫用職權,被其他同事知道了,肯定要說閑話。”
江礪無奈地停下來:“我讓後勤把我們的車票訂在一起,方便溝通下午的宣講工作,至於報銷的差額部分,我讓她從我的工資裏扣。還有問題嗎?”
“哦……那沒有了。”
江礪這才繼續往前走,沈星繁忙跟上他。
比起外麵大廳的擁擠嬉鬧,商務候車室清靜舒適不少,還配備專職服務人員,可在餐食自助台取用飲料、小零食等。
江礪徑自找到一張空沙發坐下,拿起一本雜誌閑閑地翻閱起來。
沈星繁卻沒閑著,先去倒了兩杯咖啡,又跑去自助區挑了些小零食,回來後舒舒服服地坐到江礪對麵,撕開一包小餅幹。
距離檢票還有二十分鍾,候車室裏隻坐了十來個人,但沒什麽人說話,大部分都在安安靜靜地玩手機,還有人抱著筆記本電腦在工作。
沈星繁吃完零食,閑得無事可做,開始漫不經心地觀察周圍的人,觀察了一圈,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回對麵的江礪身上。
從燕南到北江有四個小時左右的車程,他穿得比平時休閑舒適。
寬鬆的黑色工裝外套,黑色的休閑褲,腳上的馬丁靴也是黑色的。
除了那副冷厲的眉眼和疏離淡漠的氣質以外,與他平時西裝革履的樣子判若兩人。
今天的他過分好看了。
沈星繁一時有些挪不開眼。
對麵的江礪猝不及防地抬頭,把手中雜誌合上,挑唇玩笑:“再看一會兒,我可要收費了。”
這一笑猶如冰雪初融,枯枝綻放,亦如黑夜裏多了一道光。
沈星繁鎮定地拿出手機操作了一會兒。
幾秒鍾後,江礪聽見自己的手機響了一下。他點開微信,看到她的轉賬,眉心不由得跳了跳。
她淡定道:“剛剛看的那一眼,也不能白嫖。”
江礪:“……”
恰好美女乘務員走過來,提醒他們檢票。沈星繁將杯子裏的咖啡喝完,起身道:“走吧。”然後,她就跟上乘務員,往檢票口的方向走去。
看起來倒是挺淡定——淡定到連行李箱都忘了拿。
江礪低眉笑笑,將她的行李箱一起推上,慢吞吞地跟過去。
商務座的車廂有一個磨砂玻璃門和普通車廂隔開,一排三個座位,空間很寬敞。他們的車廂剛好在車尾,一共隻有兩排座位,幾分鍾後,車門閉合,除了他們之外,沒有其他旅客上車,整個車廂就像一個小包間,別提多舒適。
沈星繁把外套脫掉放到腿上,有點幽怨地對身邊的人說:“我進事務所都兩年了,出差從來都是二等座,飛機坐經濟艙,住酒店三星級不能再多了,你才來半年,待遇就這麽好,太不公平了。”
江礪的手漫不經心地撐在座椅上,問她:“不然我把這個總監和合夥人讓給你做?”
“不了吧。”沈星繁立刻搖頭,“我可沒有這樣的野心,讓我畫畫圖搞搞設計還可以,把整個部門都交給我,我早晚得頭禿。還是頭發比較珍貴。”
江礪忍俊不禁,看了眼她目前還挺茂密的頭發,問她:“這麽在乎自己的頭發,當初為什麽還報建築這麽讓人頭禿的專業?”
天天熬夜畫圖,能不掉頭發嗎?
沈星繁一時沉默。
江礪看著她,目光比方才深沉了很多:“我記得你當年一心想念燕大天文係,就算想跟我讀同一所大學,也不一定要學同一個專業。沈星繁,北華也有天文係,而且在全國的排名也不錯,你當時為什麽沒報?”
沒料到這麽些年了,他還惦記著這個問題。
沈星繁頓了一下,給了他一個無比簡單的答案:“北華的天文係跟建築係,不在同一個校區……”
江礪默然。
她繼續說:“坐校車都要兩個小時,太遠了,我怕我沒時間去找你。”
江礪神色比方才凝重,問她:“就為了這個?”
她眨了眨眼睛,朝他點點頭:“嗯。我當時是很想念天文專業,但是我想讀這個專業,其實也沒有什麽深刻的理由,隻是覺得宇宙很浪漫,至於以後的職業規劃,我想都沒想過。現在想想沒報也挺好的,以我家後來的情況,哪怕我報了這個專業,也很難一直學下去。”
沒有良好的家境支持,她很難讀完這個浪漫的專業。
聽到她這麽雲淡風輕的解釋,江礪的眼睛裏卻有一片濃得化不開的墨色,半晌,才克製地說:“可那是你的夢想。”
“江礪。”她喚了一聲他的名字,眼睛像小鹿一樣,溫柔、純粹而又認真,“我有別的夢想了。”
江礪微怔,而後緩緩勾起唇角,朝她湊近一些:“後來的夢想與我有關?”
他突然放大的臉讓她神色一慌,往後縮了縮,小聲提醒他:“你靠得太近了。”
江礪望著她微微發紅的耳尖,有一點促狹地問:“害羞了?”
“公共空間,不要耍流氓。”沈星繁紅著臉說完,從包裏拿出眼罩戴上,“我困了,要睡一會兒。”
江礪又笑了一下,身體從她旁邊撤離,在她旁邊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調整今天下午宣講會上的發言稿。
沒過多久,乘務員開始提供飲品,走到江礪身邊時,還未開口詢問,就見他朝自己搖了搖頭。
乘務員看了眼他旁邊的女人,心裏了然,默默地前往別的車廂。
她走後,江礪看向身畔的女人。
眼罩幾乎遮住了她的半張臉,露出線條清麗的下頜,脖頸處的吻痕基本消了下去,隻剩下一點淡淡的痕跡。
他喉頭發緊,告訴自己——
這次不可以著急,要徐徐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