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看月亮
孫靜說：“過一會兒，宴會結束，能和我一起去天台看月亮嗎？”
“我……”向承飛遲疑著，他在推脫，卻終究沒有把“不行”兩個字說出口，他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或許，在他的內心裏，也根本不想拒絕。
有人在遠處叫克裏娜，孫靜立刻擺出一副笑臉走了過去。
這次宴會，向承飛在渾渾噩噩中度過。
宴會結束時，舒剛走過來，曖昧地笑著，不說話。
向承飛想再打一下他的頭，又想到在這種地方，還是別做這麽粗暴的動作了。
“你笑什麽？”
“沒事。”
“什麽沒事，說，笑什麽？”向承飛逼問了一句。
舒剛湊過來，壓低聲音：“向總，我發現您也是挺有魅力的。以前我還覺得……”
“還覺得什麽。覺得那麽胖，這輩子要是能去上媳婦都是走了狗屎運？是不是？”向承飛替他說出心裏話。
舒剛怎麽敢說是，他連連擺手。
“不是那個意思。我就直說了。我沒想到您又遇到了那位漂亮女士。真是既漂亮又成熟，還是商界精英。我打聽了，她叫克裏娜，具體姓什麽不太清楚。還和我們是老鄉呢。在這邊，她非常有名，非常優秀，回頭我再去打聽打聽。看能不能把她拉入我們的公司。她……”
“不用打聽了。她是什麽人我比你清楚。”
“哦？”舒剛轉了轉眼珠，臉上曖昧的笑容更濃了。
這次向承飛不顧及別人了。一巴掌拍在舒剛的頭上。
“別亂想。我和她是一起長大的。所以我清楚。我清楚的是她這個人，不是其他地方。”
正說著，一個侍者走過來，把一張紙條遞給向承飛。向承飛看了下紙條，上麵寫了一句話：我在天台等你。
舒剛翹著腳，把頭湊過來，想看看，嘴裏還說：“是房間號嗎？”
“你以為我大明星呢。還房間號。”
舒剛看清了，感覺有點失望。
“天台啊。這裏天台風很大，估計什麽都做不成。”
“你這個家夥滿腦子裏想什麽呢。”向承飛那這個秘書挺沒轍的，“回去，把機票改定一下，明天越早越好。我不想在這裏呆著了。”
舒剛應了一聲，說：“是，我這就去。哦，向總，您放心。在這邊發生的什麽事情，我統統不記得了。你今晚回不回來。因為我在隔壁住著，我也不清楚。”
舒剛這個小子機靈活潑，那張嘴總是閑不住，再加上向承飛個性隨和，沒老板架子，他也就總喜歡開點玩笑。
向承飛一揮胳膊，說：“回去好好工作吧。別去想亂七八糟的事情。”
他告訴舒剛，別去想亂七八糟的事情。而他自己呢。
現在腦子裏很亂。走出大廳，到了樓道，靠在牆上，把手機拿出來，再一次看著通訊錄裏南曉夏的名字。
試著打了個電話，結果那邊沒有接。
“老婆，夏夏，你說我該怎麽辦呢？”向承飛自言自語著，“孫靜邀請我和她一起看月亮。你要是知道了，肯定會生氣的吧。”
這話說的挺沒勁的。所有問老婆這樣問題的老公，估計都可以用傻X來形容。
想到這，向承飛渾身上下打了個激靈。
他可真的有點怕南曉夏。
這種怕基於愛，越愛才會越怕，越怕才會越愛。
又把紙條拿出來，簡簡單單幾個字，寫的是中文，不是英文。這是孫靜親手寫的，向承飛記得她的字。
向承飛把南曉夏的照片從手機裏調出來，他對著照片說。
“我老婆，我沒有別的想法。我對天發誓。我和她就是朋友關係。她約我去天台，你說我應不應該去呢？畢竟這麽久沒有見過麵了。要不然我還是去見她一次。畢竟是多年的朋友，青梅竹馬……”
青梅竹馬四個字可不是亂說的。
說出口以後，向承飛就發覺問題的嚴重性。
和照片上南曉夏的眼睛對視，即便照片上的南曉夏是在笑，向承飛還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趕忙把手機屏幕熄滅，不敢再去看南曉夏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把手機按亮，繼續對著照片說：“夏夏，剛才是我說錯了。我們……不是什麽青梅竹馬，就是小時候認識。一起長大。後來是和她處了幾年，不過，沒有成功。她算是我的初戀。你說我到底去不去呢？”
照片當然不會回答。向承飛把手機屏幕熄滅。自言自語了一句：“夏夏要是同意才怪呢。”
他也知道南曉夏要是在麵前會有什麽樣的回答。
不管南曉夏，天下的女人大概回答都會是一樣。
老公忽然說，今晚我要和初戀一起去看月亮，你同意嗎？
老婆會同意嗎？說不準立刻就把菜刀拿出來，讓你血濺當場。
南曉夏是個職業女性，估計不會拿菜刀。會拿手術刀。記得前陣子，南曉夏忽然對向承飛說，他們有個同學出事了。也是個女的，也是主刀大夫。交了一個男朋友，結果發現男朋友劈腿，還是她的好朋友。於是，她把那兩個人找來，說是好聚好散，吃了一頓飯。那兩個大笨蛋吃了以後，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她就把兩人綁起來，在好閨蜜麵前，把男朋友扒光衣服，用手術刀開膛破肚，把心肝脾胃腎給一樣一樣擺出來。結果當然是男的死了，女的瘋了。
南曉夏還說，她的那個同學上學的時候，膽子特小，看到血就暈，這沒想到，能幹出這麽血腥殘忍的事。
想到這，向承飛咧嘴笑了。
他想，我要是搞外遇，不會也是這個待遇吧。
他第三次打開手機，對著南曉夏的照片說：“夏夏，我你放心，我就是去看看孫靜。沒有其他想法。”
說完，就把手機塞進口袋，走向了天台。
其實，這就是男人的通病。總會以那些微不足道的理由去和你老婆以外的女人產生聯係。自己還覺得是駕馭小船的高手，實際上，他不知道，你的小船已經進入了驚濤駭浪之中，隨時都有翻覆的風險。
打開門，走上天台，天台上有風。
“這邊。”孫靜對他招招手。孫靜一直在等向承飛，眼睛一直盯著門，向承飛一進來，她就出聲把他叫來。
孫靜很滿意，也很高興。她知道，向承飛一定回來。她對這個人太了解了。
向承飛走到孫靜身邊，這裏有兩把可以調節的躺椅，還有一張小桌子，桌子上還擺著紅酒。
“紅酒還沒有喝夠嗎？”
“嗯。算是吧。”孫靜笑著說，“以前因為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喝酒，所以，現在就非常想喝。總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
“你以前可是不喜歡喝的。”
“人會變得。你呢？現在喜歡喝嗎？”
向承飛笑著搖頭：“人也可能是不變的。”
向承飛不喜歡喝。以前他說過，紅酒總是有股怪味道。喝到嘴裏很難演下去。現在看來，雖然咽下去不是問題了。但覺得很難喝依舊沒有改變。
孫靜還給向承飛倒了一杯：“不管你喜歡不喜歡，這杯酒你還是陪我喝了吧。”
向承飛端過酒杯，坐在另一側的躺椅上，為了躺著舒服一點，把外套還脫了下來，隻穿著襯衫。
今晚的月亮很亮，周邊零星的有幾顆星星。
小時候，孫靜問向承飛，為什麽月亮很亮的時候，星星就很少。向承飛就給他解釋，這叫月明星稀。龍魚那個時候很小，怎麽也搞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月明星稀。”孫靜低聲說著。她也想起了小時候。
“你還記得啊。那麽久了，我還以為你早就忘了呢。”
“怎麽可能忘了。我記得非常深。非常牢靠。”孫靜指著自己的心口，“一切都被刻在了這裏。”
說完，她又深情款款地看著向承飛，月亮灑下了銀色的光，這抹銀色的光同樣閃爍在孫靜的眼睛裏。
那是她晶瑩的淚珠。
“你怎麽了？”
“沒事。”
孫靜使勁搖頭，眼淚被她的頭一甩，灑了出來。甚至落在了向承飛的手背上。
她在哭。
向承飛一下子就心軟了。
“你為什麽哭？有不順心的事情嗎？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朋友。那麽你告訴我。我會盡力幫你的忙。我……”
向承飛還想說，孫靜忽然打斷了他的話。
“在你眼裏，我和你就隻有朋友關係嗎？”
向承飛沉默了一下，點著頭：“是，我和你僅僅是朋友。”
風越來越大，把孫靜的裙子吹了起來，露出她修長曼妙的長腿。向承飛把頭轉過去，不去看。他覺得那樣會很失禮。
風帶來了烏雲。
天空中不知道什麽時候飄來了烏雲，正好遮住了月亮，天台上頓時一片黑暗。
孫靜從自己的躺椅上下來，摸著黑，躡手躡腳地走過來。
她的手觸碰到了向承飛的肩膀。向承飛頓時全身一震。
“別動。”孫靜輕聲說，“我不想要求什麽。我隻想像以前那樣。”
孫靜慢慢地爬上了躺椅，靠在了向承飛身邊，兩個人就這樣緊緊地貼在一起，躺在一張躺椅上。
一張躺椅，兩個人，總會是很擠的。
但這也是以前他們一起看月亮看星星時候的樣子。
向承飛感覺自己的呼吸越發急促起來，額頭上汗水滴滴答答地往下落。他不敢回頭，不敢動身子，怕自己隻要一動，就會……
會什麽？不知道。
向承飛的腦子裏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