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是不是很美
“真美。”她由衷的讚歎一聲。
她又問南曉夏：“夏夏，你覺得呢？是不是很美？”
“嗯，很美。”
“其實，美麗的東西就在我們身邊，隻是我們平常忽略了而已。多留心就好。當初他教我畫畫的時候，就是這麽告訴我的。”
聞霜口中的那個他，毫無疑問指的就是南建和。
在這種場合下提起那個男人，真是有點大煞風景。
南曉夏推著媽媽繼續向前，秋天來了。有些草木開始變得枯黃，但還沒有到一片蕭條的時候。而且，這個城市的地理位置也是偏南方的，冬天算不上冷。
有些露水滴下來，地上一片潮濕。
南曉夏怕車輪打滑，還一個勁地提醒竺宏寧。
“竺助理，你慢點推。”
竺宏寧點點頭，表示明白，更加放慢速度。
忽然，聞霜說：“停下，就在這裏停下。”
竺宏寧趕忙停住，南曉夏過來問：“媽媽，怎麽了？”
聞霜笑著說：“這裏的風景真好。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拿起畫筆，畫一幅漂亮的畫。可惜，沒有時間了。”
“媽媽，沒事，等您把病養好了，您再畫畫。我記得，小時候，經常看您畫畫。畫得都好漂亮。可惜，那些畫我一幅都沒有留下來。”
聞霜沒有回應。
“媽媽，媽媽你在聽嗎？”南曉夏輕輕呼喚著她。
聞霜還是沒有回應。
南曉夏轉過去，蹲下身，看著媽媽的臉。
媽媽的眼睛閉上了。就好像睡著了一樣。
“媽媽，媽媽……”
南曉夏一邊哭一邊紮進了媽媽的懷裏。
媽媽的眼睛閉上，再也睜不開，她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等南曉夏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回到了病床上，癡癡呆呆地過了好久。
“夏夏，你吃點東西。”
向承飛在她耳邊低聲說著。
“承飛……”
“我要去看媽媽。”
“夏夏。”向承飛搖著頭，臉色很凝重，但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要把實情告訴她，“夏夏，你要堅強些，媽媽去世了。”
“承飛，我要去看媽媽。帶我去。帶我去……”
南曉夏就好像沒有聽到向承飛的話，還是一個勁地說著。
向承飛把南曉夏樓住，這個動作碰到了他受傷的手臂，一陣鑽心刺骨的疼痛襲來。他皺皺眉，沒有出聲。
“夏夏，媽媽去世了。媽媽……”
“你騙我！”南曉夏忽然暴怒，一把推開了向承飛，“媽媽沒死，媽媽沒有去世。媽媽還在病房裏躺著。她已經那個樣子十幾年了。我要去看看她。看看她。”
說著，她就要下床。
向承飛更加用力地抱著她。相應的，受傷的那隻手臂也更加疼痛。
“夏夏，你清醒一些，清醒一些好嗎？媽媽已經去世了！”
不管現實多麽殘酷，也都不是你逃避的理由。也正因為如此，向承飛才會這麽殘忍。她知道媽媽是南曉夏這麽多年來的精神支柱，即便媽媽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南曉夏看著她也很安心。
現在，這個支柱沒了，她的精神就要垮了。
南曉夏低著頭，肩頭動了動。她嗚嗚的哭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的。承飛，我知道。我知道媽媽去世了。可我、我就覺得她還會在那裏。我就是那麽覺得。”
向承飛也哭了。但沒有發出聲音，眼淚默默地滴下來。
“沒事，夏夏，媽媽沒了，你還有我在，我會在你的身邊，會支持你，成為你的支柱的。夏夏，別怕。一切都會好的。”
哭了一陣，南曉夏不哭了。大概是也是哭累了。
不管怎麽傷心，眼淚總會有流幹的那一天。
她的聲音有些嘶啞。
“承飛，剛才我做了一個夢。”
“嗯。”
“夢到了媽媽，媽媽還帶著一個小孩子。那個小孩子衝我說話，我卻不知道她是在說什麽。看那個口型，我覺得是在叫媽媽。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嗯。”
“媽媽走了。我的孩子也走了。他們一起走了。”
“夏夏，別怕，你還有我。”
“是啊，我還有你。”南曉夏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承飛，如果沒有你，我想，我真的會垮了。謝謝你能陪在我的身邊，謝謝。”
“別說傻話了。你是我的老婆。我不陪在你身邊，還要在誰的身邊。”
向承飛站起身，說：“我得去準備葬禮。我……”
“承飛，我想去見媽媽最後一麵。”南曉夏懇切地看著向承飛。
“好。”向承飛毫不猶豫地同意了。沒有任何阻撓。雖然他也知道，現在南曉夏的身體狀況也不是太好。可如果不能見母親最後一麵。那樣對她來說就是天大的遺憾。怎麽也彌補不了的。
在殯儀館裏，南曉夏看著水晶棺裏的媽媽，耳邊是莊嚴肅穆的哀樂。
她已經不像之前那麽悲傷了。
眼淚也不是之前那麽多。
不是因為她不傷心，而是因為已經傷心到頭了。
“媽媽，你還那麽漂亮。如果有來生，我還做你的女兒。好好孝敬你。”
南曉夏趴在棺材上對裏麵的媽媽輕聲細語地說著。
很快，媽媽就變成了一盒骨灰。
葬禮辦得很隆重。南曉夏的很多同事都來吊唁。親戚卻來的很少。因為早年和南建和之間的關係。聞霜和親戚的關係鬧得都很僵。之間早就不走動了。這次南曉夏本來不想給他們什麽消息。向承飛卻說，畢竟要有個禮節。名單是南曉夏列好的，具體的事情交由向承飛去辦。
雖然給了消息，來的人還是不多。來了以後，也僅僅是點個頭，在媽媽的靈前鞠個躬，草草了事。
相反，向承飛的朋友來的倒是不少。
向承飛是個好交朋友的人，他為人和善，不管誰都和他的關係不錯。
隻是那些人都是外人。來的再多，南曉夏也不覺得有什麽。
忽然，有個人站在了靈前。對著聞霜的照片鞠了個躬，還說道：“聞霜，真是可惜，我沒有能見你最後一麵。”
南曉夏渾身激靈打了個冷戰。這個聲音太熟悉。她抬頭一看，果然是南建和。
“你來了？”南曉夏問。
“是啊，我來了。我來看看你媽媽。來送她最後一程。我……”
不等南建和說完，南曉夏站起來，一頭頂向了南建和，把南建和愣是撞了一個跟頭。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
誰也沒想到，南曉夏竟然會如此激動。
南建和從地上爬起來，怒氣衝衝地瞪著南曉夏。
“你在幹什麽？像什麽樣子？你、你就這麽對你的爸爸！你在這麽多人麵前多丟人！沒教養！”
嘴裏說著南曉夏沒教養，可你不也在這麽多人麵前訓斥自己的女兒嗎？你的教養就有多好嗎？真是諷刺。
南曉夏也同樣把眼睛瞪大，她一邊將媽媽的遺照抱起來，幾步走到南建和麵前。
“南建和！”她直呼自己爸爸的名字，“睜開你的眼睛看看，這是我媽媽，你對得起她嗎？！”
南建和把臉側過去，不敢看遺照。
你不看，南曉夏就非要你看。
“南建和！睜開你的狗眼！你說話啊！”
南建和背著身，口氣蠻橫：“南曉夏，你太沒教養了。直呼你爸爸的名字，誰教你這麽沒禮貌的。”
他想轉移焦點。可南曉夏哪裏會輕饒他。
“南建和，你有教養，你太有教養了！哈哈……”
南曉夏大笑一聲，環視著大廳裏的人。許多都是向承飛商業圈裏的朋友，不少都是有頭有臉的上流社會的人士。
南曉夏說：“南建和，現在我媽媽死了。我不妨把話說清楚。你、你是我的父親，沒錯。從血緣關係上是這樣，我不否認。可你拍著心口問問自己，你盡到過責任嗎？從小到大，你來看過我幾次！我叫你爸爸的時候，你答應過幾次。你給我說啊！”
南曉夏咄咄逼人的態度，讓南建和連退幾步。
他發現有人在對著這邊拍照，趕忙抬起手擋著臉。同時，他依然以父親的口吻嗬斥著女兒：“胡鬧，胡鬧，我是你爸爸。我來看看你媽媽是好心好意，你就這樣對我？！”
“呸！”南曉夏徹底豁出去了。她一把將桌上盛著菊花的花瓶甩出來，花瓶落在地上，哢的一聲摔得粉碎。
花瓶又差點達到南建和。
南建和再次後退了一步。
南曉夏更進一步，把聲音提得更高：“你好心好意，鬼才信呢？我叫你來的時候你怎麽不來。我跪下來求你來，你都不來！你還有臉說好心好意。我呸！”
“我那個時候有事情，很忙，來不了！”南建和狡辯著。
“是啊，你很忙，來不了。”南曉夏冷笑著，“你給你另外的一個女兒過生日，你陪著你的老婆。你老婆還穿了件你新給她買的真絲睡衣。我都看到了。這就是你是忙的事情。忙到連最後看一眼我媽媽都沒空。你真是太忙了！”
南建和的臉憋得如同紫紅色的茄子。
周圍的人都是來參加葬禮的，對南建和和南曉夏的關係有些理解。特別是還有一些南曉夏媽媽家的親戚在，有幾個人還是當時事件的親曆者。
他們在竊竊私語，有些話不可避免地傳入南建和的耳朵裏。
他聽了以後，臉更加紅了起來。
想反駁，又沒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