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一章留下來
“老頭，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第五妍媓氣得猛地站起來，指著駱飛白又說，“我跟駱飛白孩子都有了，你竟然說我是這隻‘兔子’的人？”
慕容七有些鬱悶地看了第五妍媓一眼，想著自己沒有哪一點跟兔子相似吧？
突然心裏閃過藍千凝來的那次，似乎就曾經用“兔子先生”這個稱呼來叫過他，現在第五妍媓也這麽叫他……之前他就總覺得第五妍媓跟藍千凝有一絲相似，現在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想到這些，慕容七忍不住看向駱飛白，眉頭緊緊皺著。
他不過隻是見過藍千凝一次，就已經有這種感覺了，那麽跟藍千凝日夜相處了這麽久的駱飛白，總不可能什麽都不知道吧？
感覺到慕容七的視線，駱飛白隻是淡淡掃了他一眼，然後就直接不理會了。
慕容七臉上的苦笑更加明顯，心想駱飛白還真是小氣，不過是被糊塗的老爺子把第五妍媓說成是他的女朋友而已，竟然就生他的氣了……
老頭聽到第五妍媓說的話之後，愣了一下，臉上的神情從高興慢慢變成迷茫，接著問了一句：“小姐，你是小七的朋友吧？怎麽不坐下呢？你看我這老頭，肯定耽誤你們的事情了，你們聊著，我出去走走。”
麵對這樣的老頭，第五妍媓隻覺得深深地無力，這根本就不能溝通啊！
“老爺，外麵挺涼的，你就不要出去了。”慕容七趕緊拉住老頭，讓他繼續坐著，“這會我要準備晚飯了，一會老爺走遠了，就找不到你了。”
聽著慕容七說話的語氣像是在哄著一個孩子一樣，駱飛白就覺得心裏像是刀子割一樣，冷冷說了一句：“老糊塗了就不要亂來，好好待著就行了！”
老頭聽到聲音才發現還有人在，轉頭看向駱飛白，神情突然就變得悲傷，嘴唇輕輕顫抖著，細不可聞地喊了一聲：“飛白？”
駱飛白身體一震，不可思議地看著老頭，走到他身前，蹲下身子，不確定地問：“你記起來我了？”
老頭顫顫巍巍地抬手放在駱飛白的臉側，輕輕撫摸了一下，眼睛裏已經完全被淚水占據，哽咽著說：“飛白啊，你終於願意來看我了，這麽多年，我每天都在想你，想見你，但是卻又怕你還在恨我……”
在他的腦海中，上一次駱飛白帶著藍千凝來這裏的事情，以及後來藍千凝的葬禮上見麵的事情，都已經是一片空白了，所以現在對於他而言，是分別這麽多年之後，第一次見到駱飛白。
那個固執專製的男人，現在含著眼淚對他說著想他，駱飛白再怎麽鐵石心腸，也不可能無動於衷，抬手抓住老頭的手，駱飛白淡淡笑著說：“姥爺，我早就不恨你了，隻是你一直都不肯低頭，所以我才不想那麽輕易就原諒你。”
“飛白，飛白……”老頭深深地看著駱飛白的臉，喃喃幾聲，整個人呆滯了一下，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卻再一次把駱飛白忘記了，“飛白呢？還沒下課吧？”
明明駱飛白就在他眼前，但是他的腦海中卻隻有十幾年前那個小小的身影。
看著這樣的老頭，駱飛白緊緊閉上眼睛，似乎這樣就能讓心裏的疼痛減輕。
“小七，你說你這孩子，朋友來了怎麽不招呼，圍在我這個糟老頭身邊做什麽？”老頭轉頭看著慕容七，用略帶責備的語氣說了這麽一句。
第五妍媓有些無語，也不知道現在老頭的腦子是什麽個情況，每隔幾分鍾就自動刷新一次，難為了慕容七還每天照顧他了。
“嗯，老爺，那你好好在這裏坐著，我去準備晚飯了。”慕容七勉強笑了笑，起身的時候對駱飛白說，“飛白，來幫我一下。”
知道慕容七肯定是有事情要跟自己說，駱飛白也沒說話，直接跟在慕容七身後進了廚房。
看著兩個男人進了廚房，第五妍媓轉頭看著老頭，眼神中閃過一絲狐疑，然後壓低聲音問了一聲：“老頭，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又在裝糊塗呢？”
上次來的時候，這個老頭為了讓駱飛白原諒自己，就曾經裝醉過，剛才看到老頭一會糊塗一會正常的樣子，她才會有所懷疑的。
聽到第五妍媓這麽問，老頭轉頭看著她，接著用同樣的語氣和音量反問了一句：“姑娘，你是不是小七那崽子帶回來的女朋友？”
“我都說了不是了，老頭你要死是不是！”第五妍媓立馬炸毛，瞪著老頭，恨不得在他腦子上敲一下，看能不能跟敲電視一樣把他敲好。
不過老頭一點都沒有在意第五妍媓的怒吼，輕輕笑了笑，擺手說：“不是也沒關係，姑娘我跟你說，我家小七雖然是個孤兒，但是從小就乖巧聽話，性格溫和，跟他在一起，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第五妍媓不知道這是自己來了之後翻的第幾個白眼了，聽到他一個勁誇慕容七，卻把駱飛白忘了個一幹二淨，不滿地嘀咕：“慕容七再好，也比不上駱飛白一個手指頭！”
在她心裏，駱飛白就是世界上最優秀的男人，自己怎麽打怎麽罵都行，別人別說打罵，就算是忽視他，她也會不高興。
“飛白？”老頭愣了一下，接著輕笑幾聲，搖頭道，“飛白不行，現在還太小，而且太調皮了。”
“前幾天還因為要上樹掏鳥蛋，從樹上摔了下來，把腳給崴了，現在都還不能正常走路，上下學都要人接送……”說到這裏，老頭突然停了下來，恍然大悟一樣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對第五妍媓說，“你看我這糊塗的，都忘了要去接飛白回家了。”
看著老頭慢慢站起來要往門口走的樣子，第五妍媓有些不知所措了，看了看廚房的方向，兩個男人也不知道在說什麽，都是一臉凝重的樣子。
眼看老頭已經推開門走了出去，第五妍媓趕緊跟上去，想要勸他回去吧，又不知道怎麽勸，就隻好跟在他身後慢慢走。
看著老頭很熟悉地往前走的樣子，第五妍媓還以為他記得路，結果走到大門口的時候，他竟然轉了彎，繞著圈往回走。
這麽來回了好幾次，老頭走得有些累了，停下來休息了一會，抬頭看了看四周，像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一樣，眼神激驚恐又迷茫。
第五妍媓好幾次想要叫住他，但是又不想打斷他的夢，就隻好遠遠跟著。
等走到一座假山邊上的時候，老頭扶著假山，突然蹲下了身子，第五妍媓嚇了一跳，趕緊跑過去，剛要扶起他，就聽到了他的抽泣聲。
“飛白啊，姥爺沒用，姥爺把你弄丟了……”
第五妍媓站在一邊，心情複雜地看著老頭，就聽著他一直重複說著這幾句話，哭得萬分傷心。
駱飛白找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老頭蹲在假山下，第五妍媓站在一邊看著他的樣子，走近了之後，他也才發現老頭竟然在痛哭。
“怎麽了？”輕輕問了一句，駱飛白緊緊皺著眉頭，感覺老頭每一聲都哭到了他心裏。
“我也不知道，在花園裏繞了好幾圈，突然就蹲下來開始哭，還說把你弄丟了之類的話。”第五妍媓覺得自己都被老頭哭得有些抑鬱了，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駱飛白停頓了一下，才走過去，也不知道跟老頭說了什麽，老頭不僅不哭了，還老老實實跟著駱飛白回了屋。
慕容七趕緊把老頭的藥拿出來喂他吃了，然後就把他扶進了房間。
“老頭這種病，可以治嗎？”第五妍媓明知道老年癡呆是不可能治好的，但是還是忍不住這樣問了一句。
“治不好……”駱飛白的語氣有些低落，懊惱地錘了一下沙發，接著又說，“如果我早一點來看他，早一點發現他的狀況，或許……”
明明之前她還這麽說他來著，他是怎麽回答的？
“就算你來了，你也不是藥，治不好他。”第五妍媓冷哼一聲，把他之前說的話再還回去給他。
駱飛白無言以對，保持著捶沙發的姿勢，不知道在想什麽。
“駱飛白，不如我們就住在這裏吧，也好看著老頭，萬一有什麽事情，也能照應一下。”在看到老頭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有這個考慮了。
雖然說在這裏可能有些危險，畢竟這附近就是市中心，人多口雜，暴露的可能性會多上很多，但是讓老頭一個人孤零零在這裏，她又有些不忍心。
“不行。”駱飛白想也不想直接拒絕，他清楚第五妍媓的身份，也清楚她懷孕的事情要是暴露出去會有多麽危險，他不能讓第五妍媓冒險。
“可是老頭這樣，你就放心嗎？”第五妍媓反駁了一句，“他是你最後一個親人，不管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麽，他現在需要你。”
第一次遇到這種無法做出選擇的情況，駱飛白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駱飛白，不要等失去了之後才知道後悔，你現在還可以做很多事情，老頭他現在是什麽情況你也看到了，至於我，短時間內是不會有事情的。”
聽到第五妍媓這麽說，駱飛白有些猶豫地看著她，伸手把她攬入懷中，過了好一會才做出了決定：“我們待幾天就好，我隻是想陪陪他……”
雖然決定了要留下來，駱飛白對於第五妍媓的擔心還是沒有減弱，直接打電話給小黑，讓他把公寓那邊所有的保鏢都秘密帶過來，分散在四周，隨時注意任何情況。
晚飯的時候，老頭還是沒有醒過來，慕容七說那種藥雖然能延緩他記憶的流失，但是卻會帶來很大的副作用，那就是嗜睡。
考慮到第五妍媓的情況，晚飯做得很清淡，唯一的葷菜就是為她特意準備的鯽魚湯。
說來也奇怪，第五妍媓現在聞到腥油味就忍不住作嘔，但是對於鯽魚湯卻情有獨鍾，一個人就能把一大碗湯全部喝掉，魚肉也一點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