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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商鬥(求收藏、求推薦)

  “梆!”


  更夫敲更聲在巷子裏響著,悠靜而昏暗的巷子裏隻有更夫的身影,夜雖暗沉沉地籠罩著天空,但在巷子裏李家這所院落,其中的一個房間裏,燈光卻依然映到了紙窗外,在層內,幾個人圍桌而坐,像是在商量著什麽。


  “若是兩位不想個辦法,早晚有一天,焱字號也罷、楊記也成,早晚都得關門歇業!”


  劉致文看著李亭玉、楊樹仁兩人說道,油燈搖曳的燈光映著他的臉,那張臉上滿是不甘之色。


  “那唐子然一上來,便不按規矩來,現在同樣也是,若是咱們再不有所行動,難不成真以為咱們是好欺負的嗎?”


  嘴裏叼著煙袋,李亭玉地坐著,對著梁字礦大掌櫃的又一封信。


  那是他剛剛收到的,內容與先前收到的一模一樣,仍是告訴他,自今以後,礦上便不會往焱字號送煤了,換句話說,相處了兩代人的“長相與”,今個算是到頭了。


  自打看過這封信後,楊樹仁就一直閉眼坐著。


  劉致文則把求援的目光時不時落在王德財身上,他年青氣盛,應該會有所表示吧。


  “這生意,若是再這樣下去,可真沒辦法幹了!”


  王德財接了一句,自從接過號上的生意,他便發現這生意一日比一日艱難,且不說先前同行的擠兌,過去一陣子華揚號更是快把他逼上了絕路,雖說最近靠著五千兩銀子買回來的“蜂窩煤”,勉強度過了難關,可現在突如其來的危機卻又一次擺到了他們的麵前,準確的來說,是擺到了所有人的眼前。


  隔了一會兒,李亭玉突然睜開眼睛,楊樹仁和劉致文、王德財立刻把目光轉向了他,隻聽他慢慢的說道:


  “賢侄,你先說說今天這個局麵是個什麽局麵?”


  王德財看了劉致文一眼,緩聲說道。


  “李叔,先生,這麽些年,咱們開煤行的和開煤礦的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過去朝裏有規矩,不準旗人經商,至於京西的煤礦更是不準開采,老百姓不能采,那些個王爺貝勒卻能開得成礦,地方上誰敢去招惹他們?這麽多年,咱們負責賣,他們負責采,咱們沒把念頭動到礦上,礦上同樣也沒想過自己賣,不想,這一次,他華揚號卻突然把手插到了礦上,一下子從頭卡住了咱們,這下好了,若是沒有了煤,大家都沒生意做,現在京西的煤竟差不多都讓華揚號包圓了。”


  李亭玉與楊樹仁不約而同對看一眼。


  王德財卻又繼續說道。


  “最可氣的是華揚號去收煤的銀子,還是拿著咱們的銀子,我托人打聽過,京西37家礦,他們吃了差不多將近三十家,一共花了不到17萬兩銀子,咱們各行給他的就有小14萬兩,換句話來說,從一開始,他唐子然就設下陷阱,先用蜂窩煤去吞了市,然後又趁著我們心急,把蜂窩煤賣給我們,拿著我們的銀子,去和礦後麵的王爺貝勒的接觸,用咱們的銀子買斷了礦上的煤,抬高京西煤的市價,瞧著就是要做煤炭的霸盤,就這樣,他一步步的把咱們逼到了這份上,咱們也是這樣一而再、再而三,被他牽上了套,現在雖說家家都能製蜂窩煤了,可卻又沒煤可製了,才到了今天這步境地!”


  聽到這裏,心底原本就壓著團火的楊樹仁“啪”的一掌擊向桌子。


  “此子欺人太甚!”


  李亭玉仍舊長思不語,過了好一會,突然說道。


  “那你們的意思,是不是咱們湊銀子和他唐子然一起做京西煤的的霸盤,把煤價推高?”


  “玉林兄,現在不是咱們推不推煤價,是他唐子然把煤價推了四錢銀子出去!”


  李亭玉不緊不慢地點上旱煙,深吸一口後,看著劉致文說道。


  “此次華揚號已將大家都逼到懸崖邊上,為了吃掉京城的煤球生意,他唐子然肯定會再接再厲。對唐子然而言,做煤的霸盤倒是其次,想吃掉京城的煤球生意才是他的大局,為此它會不遺餘力。”


  現在,李亭玉已經看清楚了,這唐子然走一步算三步,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和大家夥一同做這煤球生意,他想的就是吃獨食。


  “也不怕撐死他!”


  楊樹仁在一旁憤憤的嘀咕一聲。


  劉致文連忙接口道。


  “李東家說的極是,這唐子然就是想吞了京城的煤球生意,至於什麽霸盤,那不過隻是他的算盤罷了,說到底,他總會歸還是盯著咱們,現在若是咱們再不有所表示,隻怕將來想表示也晚了。”


  “現在都晚了,那些個王爺貝勒都是麵子人,這唐子然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隻要那些人點了頭同意了,除非咱們能加出幾兩銀子來,要不然,就別想讓他們改口!”


  可不是,那些個旗人,或許沒旁的本事,個個都好著麵子,王爺貝勒的更是如此,既然現在他們答應了,便誰也不會主動的做食言而肥,打自己個臉讓旁人看笑話的事情。


  “可不是咋的,那些個人簽過字的東西,雖說便是不認帳了,官府也咋不得他們,可他們要臉啊,誰會打自己個臉,讓別人笑話,除非,除非咱們能把價加到讓他們一個個都不想要臉的地步!”


  王德財的一句話,讓楊樹仁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加到那種地步,到時候先不說老百姓還能不能燒得起煤,那煤價翻上了天,不定會惹出什麽亂子來。


  “至於嗎?”


  眼睛朝外盯了會,李亭玉沉吟片刻,然後看著眾人說道。


  “幾位,我有一計,隻是還沒有想好……”


  他們幾人聞言,趕緊湊過來,盯住他,眾所周知,焱字號的李東家當年可是取過功名的人,若不是三十年前家遭大難,父兄死於兵禍,現在他不定都是一方麵大員了,他說有法子,那肯定不假。


  狠狠吸了一口煙,李亭玉的雙眼微微一斂,看著幾人說道。


  “欲破當前之困,光靠咱們還不行,相比唐子然,咱們是比他多了那麽點銀子。可光有銀子還不行,說到底,這一次最關鍵的地方就是煤,他唐子然能拿捏住那些人的臉麵,咱們就要想個辦法,買賣、買賣,買過來的煤賣不出去,變不成銀子!到時候,那些人的臉麵就當真那麽重了?”


  楊樹仁和劉致文互視一眼,然後便點頭道:


  “不錯!買賣,買賣,如果隻買不賣,那就不是買賣,不但掙不回銀子,連本錢也要砸在裏頭。”


  望著劉致文,李亭玉接著問道。


  “現在你的那煤,還能撐多長時間?”


  劉致文歎息一聲說道,

  “李東家有所不知,雖說那唐子然把蜂窩煤賣給了咱們,可老百姓認華揚號,我那現在的存煤最少還有六七萬斤!”


  “六七萬斤……”


  沉吟片刻,李亭玉接著說道。


  “不少了,咱們看看這樣……”


  說著李亭玉壓低聲音,和幾人交待一番,到最後又補充一句。


  “現在最關鍵的還是在煤上,咱們得把剩下的那些家穩住了,告訴他們明打明的告訴他們,咱們相處了這麽些年,從沒壓過煤價,李家價低了,楊家的價自然不會低,可若是這四九城裏隻有華揚號一家,那可就保不齊了!”


  “成,明個我親自去一趟西山,我還就不信了,他唐子然能一手遮天!”


  楊樹仁立即接下了最難的一個活,不過和礦上處了這麽多年,倒也處出了不少朋友。


  “我去天津,看看不能不能從天津發幾船開平煤過來,開平煤雖說煙大,而且運過來運費頗高,可摻在京西煤裏頭,總能頂上一陣,那剩下的自然也就好辦了。”


  話聲落下時,李亭玉的眼睛一眯,先吸了口煙,然後吐了出來。


  “三天後,咱們所有的煤行,把煤價壓到11文,他一千斤煤加了四錢銀子,壓到11文,我倒要看看他能撐多長時間!”


  猶豫了一下,看看李亭玉,楊樹仁直接說道。


  “11文,會不會太低了,這樣的話,咱差不多也就是能裹住本錢!”


  “我還準備壓到11文那!”


  李亭玉冷冷一哼,看著幾人說道。


  “怎麽?現在不想動了?想解了眼下的困局,就要暫時降價,他那十幾萬銀子,能撐多長時間?一個月後,我非要看看,他拿什麽付煤錢,付不出煤錢,到時候,可就別怪那些個府上的貝勒爺悔言了……”


  揚起一隻手打斷他,楊樹仁把心一橫,開口說道。


  “那成,我看就這麽著了!”


  王德財與劉致文對視一眼,然後點頭說道。


  “行,我看這也行……”


  李亭玉呷了一口茶,接著看著三人慢條斯理說道。


  “單是咱們四家還不行,要把其它人都拉上,告訴他們,若是這一關過不去,不出三月,咱們都得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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