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軍田(第一更,求月票)
“……建立征兵製,實施義務兵,我看是一個可以嚐試的辦法,現在兵役改革勢在必行,亦不得不行!”
在每周例行的東北軍事會議上,唐浩然第一次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征召義務兵,建立征兵製!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建立征兵製的意義。而對大人提及的義務兵,商德全、孔令塘等人無不是一陣驚訝,對於義務兵這個名詞,他們並不陌生,或多或少的總聽講武堂的德國教官提及過,但對於中國,至少這個時代的中國而言,卻是極為陌生的,甚至有些不切實際的。
“然帥!”
這一聲稱謂卻是現今東北軍中對唐浩然的稱呼,截然不同於官場中的大人,不過現在這稱呼於府中才剛剛興起。
“這從古至今當兵的都有糧子之稱,糧子、糧子,吃糧的漢子,當兵吃糧,早已是天經地義之事,這義務兵所得僅隻有個人衣食以及極少之津貼,若實施義務兵製恐難征募新兵,”
作為邊防軍聯勤處處長的,除去統管後勤之外,新兵征募亦是由其負責,隻不過這征募處未於本地設立征募點罷了。
“再者,自新軍創辦以來,因身處朝鮮以及關東,呃,東北,兩地人口稀有少,官兵都是往關內征募,這征募丁勇雖有各地官府的配合,但卻要許之於厚餉,方可得行,現今關內各省皆操辦新軍,招募丁勇更甚於昨日,如我軍意唯持十萬之軍,按常備軍、續備軍和後備軍三等加以維持,每年須征募三萬新兵。憑此需考慮增加兵餉,當前關內兵餉以由練軍之3兩普遍提至四兩。”
身為聯勤處長的或許可以不去關注關內各省操練新軍之事,但卻又不得不去關注內地兵餉的增加,而各地紛紛仿效新軍建立常備軍、續備軍和後備軍三等軍備體係的同時,卻又提高了軍餉。這頓時給了兵員依賴內地的東北軍造成了壓力。
“正因如此,咱們才需要建立義務兵!實施征兵製!”
麵對的觀點,唐浩然斷然打斷其話語說道。
“至於什麽傳統,我看征兵才是咱們中國的傳統,我國早在在商、周時已經有征兵製度,實行的是全民皆兵。部落裏的老弱婦孺都參加戰鬥。在當時的法令,在戰爭期間,每個部落成員都有當兵作戰的義務。軍隊的核心是王家與貴族子弟,即“三族”與“多子族”所組成。基幹力量是由平民組成的甲士。
而在戰國時期,已經建立常備兵製度。常備兵是軍隊的基幹。他們都是經過應征考選而來。考選條件相當嚴格。凡是中選的人,免除全家的賦稅、徭役。
秦統一七國後,更是出現了全國規模的征兵製。農民是兵員的主要來源。秦朝兵役和勞役極為繁重,當時全國人口大約有2000多萬,而經常被征發服兵役、勞役的就有二三百萬。漢承秦製,規定男子在適齡期間,除每年農閑受訓外,每人一生要服兩次兵役。每次一年。漢武帝時,招募熟悉北方少數民族情況的人組成“胡騎”,招募熟悉南方越事的人組成“越騎”。直到東漢末年,全國的征兵製才遭受破壞,而在三國時則出現了“世兵製”,父子世代為兵是為兵戶……”
言道著中國古代的兵役曆史,到最後唐浩然又總結道。
“縱觀我國古代兵役製度,數千年間。征兵、軍戶、募兵相繼出現,又互相摻雜。總的說來。軍戶製因為兵農合一,不用政府出錢養兵而受推崇較多。但容易廢弛破壞;募兵製使軍事、生產分離,有利生產發展,人口增加,但又會帶來新的頑症———吃空餉,易至戰力下降。總之,古之兵役製的演變和朝代更迭一樣,各有所長又弊病叢生。當今既然我等意重現中國舊日之榮光,這源自商周、興於戰國,倡於秦漢的征兵製理應恢複!”
強詞也好,狡辯也罷,對於來自後世的唐浩然而言,沒有誰比他更清楚建立征兵製的必要性,實際上,從普法戰爭開始,這個世界便進入了“總體戰”的時代,唯有動員舉國的力量方才是製勝之道。
在另一個時空裏那慘烈的八年間,若是沒有建於戰前的征兵製,沒有那被所世人嘲笑、諷刺的“抓壯丁”,沒有強製性的兵役,或許這個國家早已戰敗,又豈能憑著那場戰爭成為世界四強之一。
而在另一方麵,十萬陸軍每月僅軍餉就需六七十萬兩,每年千百萬兩兵餉無疑是一筆龐大的開支,如果可以省下這筆開支,則可以將更多的錢用於加強陸海軍的建設。
“然帥,這征兵製雖好,可畢竟,這關外人丁稀少,行以征兵,隻恐怕非但有人逃兵役,恐怕還會影響生產,影響移民……”
謹慎的提出反對意見時,商德全又特意補充道,
“我看可以先試行,征兵實為大事,還是謹慎一些的好,於關外試行時可不采用強迫,至於關內,可以繼續實施募兵,如此一來既能保持部隊戰力,又能在試行中及時發現各種不足,在未來加以修改。”
商德全的謹慎自然得到了他人的讚同,對於先後於上校門下研習現代軍事指揮學的他們來說,自然讚同於國內建立征兵製,但卻又使得他們不得不考慮東三省的現實問題,尤其是中國人那種“國不知有民,民不知有國”的現實。
“古往今來,國不知有民,民不知有國,當年滿清入關,憑借的又豈是旗兵,其靠的是於北方招降征募的數十萬綠營,靠得的是倍於明軍的二兩兵餉,曾國藩的湘軍當年不也是靠著倍餉之勇嗎?”
滕毓藻在說話的時候,隻差沒說“新軍當初之威”亦是靠著厚餉之助,雖說表麵上新軍兵獨餉與北洋水師相仿高於陸師,但實際上新軍兵餉不扣夥食、不扣服費,且又無官長克扣之慮,士兵實際所得倍於北洋,自然樂意效命,而現在若是把軍餉斷了,這自然會出現亂子。
“嗯,確實如此,子純所言極是,這征兵關係甚大,不得不謹慎處之!”
先是讚同商德全謹慎處之的建議,唐浩然又看著滕毓藻說道。
“興甫,現在十萬官兵,每年兵餉不下千萬兩,若是百萬之師呢?以厚餉養兵又需多少?”
這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數學題,但麵對大人的反問,幾人無不是紛紛陷入沉默,萬萬兩軍費又豈是國家所能負擔,現在大清國一年所入不過七八千萬兩,若全以新軍一般,又豈能練百萬強軍?
“募兵製的前提就是要給予厚餉,當兵吃糧是為必然,這當兵的糧子們,吃北洋的糧是吃,吃我東北軍的糧也是吃,談不上所謂的忠誠,這一仗大家都看到了,清軍縱是以北洋之精銳,亦是一碰即潰,完全談不上英勇,募兵製可帶來精兵,但士兵卻談不上忠誠!”
拿著清軍說事的唐浩然雖有些強詞奪理,可他這麽說也是為了引出自己的觀點。
“相比於內地,咱們東北的優勢是什麽?”
反問一聲,看著唐浩然將麵上的笑容一斂,正色說道。
“咱們過去靠的是厚餉來吸引人當兵,可別忘了咱們的兵都是農民,都是普通的百姓,所以,想要吸引他們,除了厚餉之外,還可以用他們內心的渴望來吸引他們!這自宋代起當兵之所以賤籍,那是因為當兵無所得,若是我中國千百間不是重文輕武,也不至於落得此步田地,所以,我意恢複中國,必先恢複先秦春秋中國之武勇,故而,唐某決定,自即日起,凡我東北邊防軍者,服役三年後,可授田四十畝,因傷殘退役者可授六十至百畝不等,地皆為農墾田墾拓之熟地!既便有弟兄戰死沙場,亦可授田於其家人,此田永不收回,授予地契!”
“然帥,若,若是如此……”
不用再去尋思其它了,任誰都明白授四十畝熟地意味著什麽,自此之後再也不需募兵官苦心婆心的遊說,隻需坐於募兵處即會有數以十萬計的良民湧入東北,爭相加入邊防軍,為的就是那四十畝熟田。
“若是如此,非但自此之後再也無須為募兵憂煩,這軍心亦完全為大人所驅使!”
何止是驅使,過去部隊戰力維持靠的是指導員的洗腦,還有嚴格的軍法以及憲兵的槍口,而現在靠的卻是利益的捆綁,對於那些士兵來說,他們想要保住四十畝軍田,就必須要義無反顧的戰鬥下去,否則一但失敗他們會如大人、如他們一般,失去全部,包括那四十畝熟地的諾言。
“然帥且慢。”
滕毓藻的聲音隨即響起,他的眉頭一皺,流露出的焦慮之色。
“我東北三省,的確還有億萬畝荒田可供墾殖,但,大人麾下,卻不可能永遠都是這十萬官兵,而我邊防軍亦不可能永遠隻為東北邊防,若是他日……這田地如何授予?”
麵對滕毓藻的憂慮,唐浩然用力一揮手打斷他的話說道。
“東北地不夠,不還有蒙古、還有新疆、還有河套,這天下的土地多得狠,還不夠咱們分給幾百萬官兵的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