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疏忽下隱藏的危險
夜幕悄然降臨，山巒村落間染上了一片墨色，劉家村也陷入了靜默之中。
大多數的住戶都已經熄了油燈，休息了，畢竟這個時代油燈也並不便宜。偶爾有星星亮點，也隻是少數的幾戶人家。
與平時一樣，此時村中的三老家依舊亮著燈光。隻是今夜，房舍外的火光也亮了起來，似乎是為了往來的人照亮腳下的路。
隨著堂舍內斷斷續續的對話結束後，俊俏少年的麵頰上布滿著陰霾，躬身退出了宅子。
與少年同行的還有一個年歲相仿的壯碩少年，此時正急的抓耳撓腮的看著他。
無需多言，那俊俏少年便是劉氓。
回到劉蘭芝房舍後，劉氓在陳母的照應下，一起用了膳食後，剛剛心滿意足的躺會踏上。外間的叩門聲便響了起來，滿懷怨氣的隨著劉恪一同返家。
而一個時辰後的現在，劉氓臉上的怨氣已經全然消散不見了，留下的隻有麵沉似水。
“阿氓，剛才大父與你說了什麽？我們今日當真惹了麻煩了麽？”方才將劉氓引進去之後，為了避免殃及池魚，劉恪這廝竟然偷偷的溜了出來。
以致於現在他還是對白日的疏忽全然不知。
沒有立即回應，緩步低頭向前走了數步，劉氓才開口，自顧道：“明日我等或許要耽擱些時間準備些東西了。”
“準備什麽？”
“村裏有沒有匠人？”既然武力上無法與其抗衡，劉氓就借助外物來提升自己。
“匠人？”麵色茫然怔了怔，劉恪想了想道：“族長家的鄰舍忠伯便是個匠人，隻是我瞧著他那手藝倒是一般。”
“有便好。”沒有理會劉恪的評價，就在剛才劉氓從劉恪大父那裏得知了他們眼下的糟糕處境，老人家是建議自己將錢明日送還給萬家村。
但劉氓認為現在恐怕已經來不及了，恐怕他們三人已經被萬家村裏逢龍山漢子們盯上了。難怪日間村民聽聞有耕牛可用會那般輕易的便繳納了訂金。
如今看來他們是想讓自己去解決掉逢龍山的強人，有著劉恪在旁，他們定是知曉自己這三人來自劉家村。劉家村數百戶村民，乃是附近說的上話的大村莊。
更何況本鄉的三老劉邕就在劉家村，他們想當然的以為自己能夠解決強人的問題。可是，現在的情況來看，即便是身為三老的劉邕也不願意輕易去招惹那幾個強人。
而事情也同樣並不是歸還錢款就能夠解決的，劉氓也與劉邕解釋了，先不說還錢毀約，會不會影響劉家村的聲譽；就是劉氓他們支出三千，也是按了手印字據，很難再收回來的。
若是就這般斷了，他們這一次不僅血本無歸還倒貼了巨款在裏麵。這讓劉氓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的。
冒昧的敲開了忠匠人的舍門，劉氓在劉恪的陪同下十分歉意的遞給了他一百錢後，躬身拱手謙卑道：“忠伯，冒昧叨擾實在不好意思，但有件事，關乎我等性命，還請忠伯能夠幫襯一番。”
捏著手中的銅錢，劉忠也知道他便是劉垨家新來的舍人，當下沉吟了片刻，瞥了佇立一旁的劉恪，遂幽幽道：“老朽技藝不精，不知能不能完成小郎君的物件。”
說著將手裏的百錢塞回了衣襟內，當下的意思便是接了劉氓的活，但成與不成這錢是不會再退了。
“如此就麻煩忠伯了！”微微一笑，劉氓並沒有在意，而是直接開門見山的與其商討起了手弩的製作。
前世劉氓也曾經自己製作過簡易手弩，但終究殺傷力不強，且後世的材料充沛，而且易得，不像這個時代，劉氓很難確定還能不能製作出來。
好在忠伯是村裏的匠人，平日裏多是製作些木質器具與獵戶用的簡易工具，對於劉氓所說的手弩，倒是也有研究過。於是，兩人互相探討一番，竟直接就動手開始製造了起來。
聽不懂二人的交談，劉恪抱著重棍，就這樣靠在一旁打起了盹。
隨著兩人入神的探究，夜晚也就在這不知不覺間過去了。嘴角留著哈喇子，劉恪正抱著重棍，笑嗬嗬的做著美夢，卻忽然被一聲清喝驚醒。
眼眸朦朧睜起，劉恪瞬間瞳孔放大，心下震駭，“阿氓，你這是作甚？”
“起開！”隨著話音落下，劉氓瞬間扣動手中的手弩，當下，弩矢“咻”的一聲便激射而來。
渾身一激靈，劉恪瞬間翻滾向一旁躲閃而去。
“篤！”下一刻，弩矢穩穩的釘在了劉恪方才靠著的位置上方。上前將弩矢拔下，劉氓摩挲著箭頭，“弩射速度勉強可以，隻是這力道著實還有些不足，若是二十步內，尚且可用，過了就沒用了。”
“這弩弦本就是倉促間尋得，弩矢也隻是簇了頭而已，一夜之間能作成這樣已經不錯了。”張嘴打了個哈氣，忠伯斜眼瞧了瞧劉氓，兀自道：“沒想到你對匠活倒有些研究。”
“不敢當研究，隻是以前有琢磨。”舉起手中的弩矢，劉氓問道：“忠伯，這弩矢你能製出多少個來？”
“這弩矢隻是簇了個頭，倒也好做，一個時辰十隻。”頓了頓，又道：“隻是這手弩與弓矢皆是倉促製作，殺傷力一般。且官府對此物是有管製的，不允許你用來鬥殺傷人的！”
“我省的！”向忠伯拱了拱手，“如此便麻煩忠伯替我製作十隻，錢不會少你的。”
“你昨夜的百錢已經夠了，我現在就再做十隻弩矢，你待會來取。”
“多謝！”向忠伯抱拳後，劉氓轉身拉著正盯著門板上弩矢印記瞅個不停的劉恪，出了屋舍。
“阿氓，那個手弩真的有這般厲害？”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劉氓拉著他直接回劉蘭芝家，同時道：“昨夜你大父已經將情況都告訴我了，我們往萬家村的事情，可能已經觸犯了村內潛居的逢龍山強人。”
“什麽？”
“你大父已經說了，這件事要麽我們歸還定金，他會將此事平息。”
“那我們支出的錢怎麽算？”
“能收回多少是多少！”
“這怎麽行！這是要分攤到我們每人身上的，每人一千錢，我上哪去籌這些錢。”
扭頭微笑的瞧了劉恪，劉氓知道他定是不會樂意的，“所以我也沒有同意這麽做，然後你大父又說了，若要繼續，就要我們撇清與劉家村的關係，出了村，就不能再提！”
“怎麽可能？我是他孫子？”眼眸圓睜，劉恪一臉不敢相信。
“那你想想這一夜，你大父有沒有來尋過你回家！”
神情一窒，劉恪當下也被僵在了那裏。
“你怎麽不早說？”瞬間劉恪怒道，“早說我昨夜就不隨你出來了！”
嘴角微笑，劉氓看了他一眼搖搖頭，感歎道：“若是昨夜你當真沒有出來，你大父恐怕真的會對你失望！”
“為什麽？”
“男兒生於世雖不能名垂千古，但也要有所擔當，既然事情是你我惹的，自然由你我去解決。莫說他逢龍山潛藏的強人不能拿劉家村如何，即便是真的危害到了村子的安危，你就要選擇躲起來嗎？那樣，你大父定然會更加失望的！”
扭頭皺眉瞧著劉氓，劉恪雖然覺得他說的在理，可總還是覺得有那裏不對。
思考間，兩人已經來到了劉蘭芝家中，此時陳實已經在前舍等他們了，劉源與劉蘭芝也，昨天劉氓帶回一千錢可把劉源給高興壞了，今天一大早便衝到他的屋舍，卻沒有瞧見人。
得知他出去了，也是憂心忡忡的等了許久。此時，瞧見劉氓帶著劉恪回來了，劉源當即興奮的上前給了劉氓一個熊抱，那感覺比見了自己的老爹還親切。
沒有理會他，劉氓將問題與陳實交代了，默默等著他的反應。果然，沉吟了片刻之後，陳實也選擇了第二種，與劉家村撇清關係。
麵對劉蘭芝與劉源的詫異，陳實卻並不以為意。
而此時，劉氓也將手中裏的弩矢交給了陳實，三人中就他身板最瘦弱，有弩矢在手也好防護周全。
見狀，劉恪也不由感慨，“原來你熬夜作的弩矢是為了給阿實的！你怎麽不給我也做一個！”
“你這皮糙肉厚的要什麽弩矢！”
“哈哈哈！”聞聽劉氓這般回懟，當下眾人一陣歡笑。
見事情已定，似乎是被陳實的氣節所感動，劉源轉身跑回了宅，良久，拿了一把鋒利的短刀過來。刀身有手臂長短，刀刃鋒利，看光澤便是一把好刀。
當下，將其遞給劉氓，劉源咬牙忍痛割愛道：“這把刀是我去歲聽聞孫策來廬江，買來準備隨他去戰場的，然後被阿翁打了一頓，沒有去成。放在我這也浪費了，便贈與你防身吧！”
拱手誠懇的向劉源道了聲謝，劉氓鄭重的接過短刀，收拾停當後，三人再次踏上了出村的道路。
而與此同時，劉家村外一夥六人的團體，正在一精瘦少年的帶領下，在附邊尋覓隱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