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有些事注定要經曆
劉氓轉身的一瞬間，大刀漢子便敏銳的捕捉到了機會。
奮起全身的力氣，揮舞手中的大刀直接向流氓的背頸砍去。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轉身似乎要向遠處遁逃的劉氓，身體竟迅速後退，向漢子靠來。
手中短刀翻轉，劉氓倒握手柄，疾步後退的瞬間，雙手已經重重的向後推去。
“噗嗤！”慣性入肉，扭轉刀柄用盡全身力氣，迅猛劃來出來。
“嘩啦啦！”瞬間漢子被開腸破肚，血水猶如瀑布一般嘩嘩的向下流出。麵上血色瞬間消失，瞳孔中光芒隨即暗淡。
“當啷！”
大刀掉落在地，漢子隨之癱軟在地，當下，一股濃鬱的血腥味瞬間彌漫在整個道路上。
看著這番場景，劉恪腹腔翻湧，實在控製不住作嘔出來。
一旁的賊人此刻已經呆滯，驚恐的看著渾身是血的劉氓，漢子瞳孔不斷驟縮，隨著一聲嚎叫，那漢子逃也似的離開了現場。
不知奔走了多遠，山穀中依舊回蕩著他那尖利而又絕望的嘶嚎。
所有人都愣住了。
精瘦少年趴在地上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副血腥，陳實壓在他的身上也同樣呆愣在那裏。
唯有劉氓，停在那裏，手還依舊保持著握刀的姿勢，眼眶不滿血絲，一語不發。
雖然他沒有扭頭，但濃鬱的血腥已經將他完全包裹，此刻他就仿佛是那萬般邪惡的阿鼻地獄，散布著令人驚恐的氣息。
“嘔嘔嘔！”
趴在田埂上，嘔吐了很久，劉恪才緩過勁來。剛才的群牛踐踏下的肉泥雖然血腥，但已經模糊且並非人為，所以心理上他還能無視。
而這一次，將人開腸破肚鮮血橫流的場景，就活生生的發生在自己的眼前。
五髒六腑全部散落了一地，一想到這就是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劉氓所為，劉恪又一次轉身回去嘔吐了。
暮色漸漸籠罩，血腥味將引來無數的野獸，這個地方已經不能再待了。
圓月掛在半空，散射在這安靜的大地上。四周靜悄悄的，沒有聲音。
許久，耳朵的嗡鳴聲才逐漸消散，劉氓的喘息聲也逐漸便的緩和。就在剛才他狠命劃拉那一刀時，他清楚感受到刀刃碰撞並切斷肋骨的悶響。
劉氓沒有想到，或許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會經曆這樣的絕境。
親手殺了一個人，即使他身上也布滿了傷口，他隻屬於正當方位，可這也是他絕不曾想到的。第一次殺人後的他，腦袋裏全是空白。
任由著血腥味鑽進鼻腔，拖著沉重的腳步，來到不遠處的田埂，頹廢的坐下，雙目無神。
強逼著自己不再去看那裏，陳實迅速將身下的少年綁了起來。連忙跑到劉恪身旁，查看他的情況，終究人也不是他殺的。喘息了一會，平複心情後。
劉恪在陳實的指引下，迅速的收拾起了現場，將屍骸隨便的掩埋掉。滿山野的尋找耕牛，最後在一處水塘內尋到了它們。
終究是群居性動物，即便慌亂踐踏，但還是會向著同一個地方去的。
將牛群重新牽引上來，簡單的弄點水衝洗一下地麵後，兩人拖著一直在發呆的劉氓來到水邊仔細清洗了一下。
“阿氓，他們是賊人，今夜你不殺他，我們都會沒命的。”
腦袋裏漸漸有了神智，劉氓的呼吸也已經變得正常，“沒想到人的生命會這麽脆弱。”
沒有回答陳實的勸說，劉氓怔在那裏自言自語的說著，“原以為我看過那樣的畫麵，又聽過淋漓的描述，自控能力會好一點。沒想到，真實的感覺居然會是這樣。”
那一瞬間狠辣的獸欲發泄過後，剩下的隻有茫然彷徨與無措。當血腥味觸及味蕾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這個人已經死了，血液也被他吸進了腹腔。
他殺人了！
構築了數天的心理防線，甚至前一秒都在鼓勵自己的劉氓，那一刻真的感覺到，有些東西他失去了。
他的心境與意識在這一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將精瘦少年捆綁在牛背上，收拾完最後的現場。拎著三把大刀，三人將牛群驅趕到一處山坳裏停下，尋了塊山丘，在月光的映照下就這樣並排的躺在山尖上。
雙手枕頭看著夜空中的月亮，一直沉默不語的劉恪也開口了，“我大父之前和我說，跟著你能長見識，我原先還不信，現在我信了。這幾天的見識比我一輩子經曆的都多。”
“我殺人了，難道你不怕麽？”
“剛開始很驚恐，後來緩過來就好了。大父與我說過，如今天下不太平，殺人或者被殺都是有可能，所以他才沒有阻止我習武。可是我以為我會到弱冠之後，才會經曆殺人，沒想到這麽快。”
“你們不覺得就這樣殺了一個活人很恐怖麽？”
悠的坐起身來，陳實瞧著躺在地上的劉氓道：“阿氓，我剛才對你很失望。”
“我原以為今夜會是你全權主導我們三人的搏殺行動，沒想到你最後居然愣在了那裏。要知道，從劉家村出來的時候，我們已經把命都交給你了，而你卻還沒有準備好。”
對視著陳實，劉氓也緩緩坐了起來，看著他滿臉的認真。
劉氓能想到的理由隻有，“這是我第一次殺人！”
“第一次殺人難道就可以這樣麽？”目光直視劉氓，陳實有些不悅，“我與劉恪二人將身家性命托付與你，你難道僅憑這一句就覺得無可厚非麽？若是方才還多有一名可戰之賊，你我三人今日必將命隕於此。”
“如今天下世道離亂，你若想有所作為，當先磨礪好自己，方才能有乘勢之機會。”
目光盯著陳實，劉氓嘴角忽然輕微一笑，也不辯駁。
“你笑什麽？”
笑意愈濃，劉氓嘴角一勾，忽然反問道：“不知何時阿實竟也對我劉氓這般上心了？”
兀自鎮住，陳實瞧著他倉促間也答不上來。
“哈哈哈！”瞬間爽朗放聲大笑，劉氓開心道：“我原以為來這裏，我會用很長時間才會找到誌同道合的朋友。”重重的拍拍他的肩膀，“沒想到這麽快就遇到了！”
伸手一把拉起劉恪，劉氓瞬間豪爽，雙手搭在雙肩。瞧著前方漆黑的夜空，“就像這黑夜一樣，我不知道未來會是怎樣。但我相信黑夜過後迎接的必將是黎明和嶄新的一天！”
重重的拍了拍兩人的肩膀，互相對視一眼，劉氓無比自信道：“無論將來如何，隻要有你二人我必能闖出一片天地！”
目光緊緊盯著前方，雖然什麽也看不見，但這一刻，三人卻緊緊的捆綁在了一起。
徹夜長談，當東方泛起魚肚白，蒼穹迎來新一天的曙光，三人早已起身收拾停當準備出發。
然而就在此時，大道上，一行數騎卻飛快的疾馳而來。
隻聽當先那騎士，卻是口中徑直高呼“陳實”之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