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拒絕
當然這些也不全是國師大人殘暴所為，每月都有很多無故失蹤的下人埋葬在某個角落，就此銷聲匿跡不明不白的不計其數。奈何下人命賤，主子隨便打殺時沒人會替其申冤的。而死於後宮的那些妃子美人，沒有皇上的愛惜，也同樣隻能默默無聞得淪為肥料。
比起傳說中殺人如麻的妖類，人類對自己人也沒多麽仁慈。這也是小九最為不齒的，那些齷蹉的陰暗。因為在妖族，若不是真的仇恨滔天，都是不會傷及性命的。
想到這些，眾人也沒多少心思去欣賞眼前的水榭涼亭，清荷百花了。二寶更是至始至終受這宮內怨氣幹擾，直往小九身邊靠。
冤魂好散，怨氣難驅，更何況是些利欲熏心的修道者，怎麽舍得花費大量精力去幹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好在居住於此的大多凡夫俗子，影響不大就是。
走過木質板橋，腳下流水潺潺。路過掛滿銀鈴的廊道時，微風吹過時叮鈴作響煞是動聽。一行人穿過花園直接到了一處精美偏殿。
殿內格局自成一派，四周房屋環繞包圍成圈，中間引了活水建了涼亭，四周各有一條路通往池中央的涼亭，池子不小，中心栽滿雪白蓮花隨風搖曳，傳來陣陣清香，沁人心脾。
耳邊是輕柔流動的水聲，由人工開鑿自地下，巧妙的調節了四周環境，冬暖夏涼。最是怕熱的小九到了這裏，也頓時舒心不少。雖隻是偏殿，但在精細之中也不乏皇宮特有的貴氣和威嚴。
相比較於之前經過的怨氣衝天的花園，這裏明顯清淨不少，看來後羿也是清楚這些人的能力和習慣，沒有隨便找個殺人埋屍之地草草安排來膈應人。
如今算是暫時找到了落腳的地方，自行找到看順眼的屋子就放下行禮休整了。小九挑的房間和夏陰的臨近，內部裝潢幾乎一致。
名人書畫之類像是廉價的牆貼隨處可見，裏外兩層屋子各有茶座圓椅，茗香瓷具，奢華考究到用來擺放毛筆的架子都是出自名家之手，處處彰顯文人中的真土豪，土豪中的真文雅。
不過小九對人類看中的這些文藝墨寶沒什麽興趣，麵對完全可以一間住兩個人的房間，夏陰也沒有一定要和小九分房間的意思。隻是小九現在還是處於能和夏陰保持距離最好，而每次單獨相處就會別扭的狀態。
夏陰自那條驚天動地小褲衩後，也隱約感覺到了小九所在意和別扭的事情，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暫且隨他也罷。
虞香的房間在夏陰的對麵，二寶則是在靠近角落的一處一間稍小的房間。小苗公公說是每日飯食和換洗衣物都會有人親自上門取送後就告退了，一般時間是見不到任何閑雜人等的。
在這偌大的別苑卻隻住著孤零零的四個人，多少有些過於清冷了。考慮到也許過不了兩天就走了，清淨點也就權當休養生息了。
後羿是傍晚才辦完所謂“私事”來找夏陰的，彼時房內小九也在，正和夏陰一起吃著晚膳。後羿這明明是主人的人，卻有點像個來蹭飯的不速之客。
夏陰沒什麽表情，自顧自給吃相不雅觀的小九夾著菜。後羿直愣愣站在那也怪尷尬的，但也沒人招呼，隻好自行搬著椅子坐了下來。
桌上沒有筷子，後裔隻能幹瞪眼，看著對麵兩隻花樣秀恩愛。且不論後裔這百年單身狗受到了多少會心一擊，畢竟曾經做過對不起夏陰的事，現在有有事相求，態度自然不能不好。
一直等到夏陰和小九都吃的差不多了，後裔才清清嗓子開始說正題。
“師傅，你這次來找我，是找到了碎魂珠嗎？”
夏陰目不斜視，淡淡地甩出兩個字，“沒有。”
後裔臉上虛假的笑容僵了一瞬，剛好被暗暗觀察他的小九捕捉到了。
小九左看看夏陰，右看看後裔，心裏在想：原來他們是師徒？
後裔稱呼夏陰為師傅，也隻是為表尊敬，並沒有正式的行過拜師之禮。夏陰當初與後裔也是偶然遇到，憐惜後裔身世便多次指教。
這次下界之初，夏陰本是和後裔一樣住在皇宮的。可不知後裔這白眼狼是怎麽想的，將歪腦筋動到了夏陰頭上，明著一口一個師傅的叫著，暗地裏聯合了許多修道者給他下套，妄圖剝奪其神格據為己有。
此等禁術實在惡毒，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讓夏陰神魂俱滅。士可忍孰不可忍，夏陰也不是可以任人隨意拿捏的角色。不管後裔是出於什麽理由，夏陰都沒有客氣的反擊了回去，也借此離開了皇宮，杳無音信。
後裔不知道的是，夏陰與當今皇帝祁睿雲雖沒有見過麵，但就是因為他的莽撞之舉讓夏陰暗裏幫了他的死對頭一把，不然僅僅憑著祁睿雲三十多年的積累，是不太可能到如今令自己咬牙切齒的地步的。
所以說，夏陰腹黑坑人是有前科的，誰當夏陰是個好脾氣的溫吞性子好欺負，那結果隻會非一般的銷魂。這不，後裔現在就是再被坑了一把後還要好聲好氣的來求夏陰。
後裔暗暗吸了口氣，有些後悔當初輕信了他人，如今夏陰和自己的隔閡看來是消除不了了。
後裔無奈地說：“師傅可是還在嫉恨當初我對你下手。我說過，那方法是不會傷害……”
夏陰不想再提當初的事，於是出言打斷到，“不用說了。如今碎魂珠我確實沒查到半點消息，你急也無用。”
眼看是得不到任何關於碎魂珠的下落了，後裔轉眼看向小九岔開了話題。
“師傅撿來的這狐狸看來本事不小，想必定是師傅的得力下屬了吧？”
後裔說下屬也是給夏陰麵子，其實按照後羿的想法，小九就和夏陰養的一條狗差不了多少，一隻用來對敵咬人的狗。
之前聽到關於碎魂珠的事情有些心虛，此時正低頭假裝繼續吃飯的小九聽出了後羿不屑語氣，不禁皺起好看的眉，抿唇不語。
夏陰這才抬眼，不帶任何感情的看了下後羿，也許是意識到小九的不快，開口下了逐客令。
“無事的話，請你離開。”
後羿和虞香不同，由於立場的關係，也不好輕易說出小九現在是自己的人。實在是不想看後羿這副長袖善舞油腔滑調的模樣，夏陰也沒客氣的直接趕人了。
後羿知道是他哪句話惹惱了夏陰，又看了小九幾眼，厚臉皮的繼續說著話，假裝沒聽見夏陰剛才的話。
“師傅這次來是要辦什麽事嗎？我看看有沒有可以幫到的地方。”
名義上是要幫忙，實際上卻是打探。不過夏陰卻沒有拒絕，隻簡單的說了要找人。大概講了下虞鑿的外貌體征，有免費勞力不用浪費。
後羿離開後，小九有些悶悶不樂的低頭喝湯。夏陰不用看都知道小九為什麽不開心，揉了揉小九的頭。
“我們的關係不需要無關之人清楚。”
小九：“我知道……”
夏陰：“小九。”
語氣有些認真，小九端著湯碗的手頓了一下，太頭剛好與夏陰視線撞上，不解的眼神投了過去。幹嘛？
夏陰似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直視著小九的眼說：“小九，等我回去，賜你神格，我要在九重天給你一個最為隆重的婚禮。”
三秒時間，時空仿若靜止一般隻聽得到清晰的呼吸和心跳。小九臉沒紅，心跳也沒加速，相反的非常淡定，或者說是一種釋然。
他沒想過要像女子一樣讓夏陰給自己一個名分，他隻是覺得能和夏陰在一起就足夠了，身為神族眼中低劣的妖族，他沒敢去想這種相伴能維持多久。
可就在剛才，夏陰盡然說要和自己舉辦婚禮，那種相約相伴生生世世的儀式。沒想到夏陰能為自己做到這種地步，且不說能否真的按照他所說那樣，就單是這份情義，就值得小九在心裏發誓永不辜負。
溫暖的觸感抹過臉頰，原來是自己沒用的哭了嘛？夏陰是想給小九一份承諾，但對於小九來說遠不於此。
夏陰是側麵的肯定了小九的存在，讓一直以為自己隻是一縷漂泊無依的遊魂的小九有了依托。如果哪天真的忽然消失了，至少這個世上是真的有人愛著自己，並希望和自己相守一生的。足矣，足矣。
夏陰對於小九此時難得表現出的脆弱，沒有一點不解和疑惑，有的隻是心疼。
細細密密的吻落下，自下而上汲取小九的心情，直到輕輕落在那平日裏總是閃著狡黠的眼眸。
“小九，我愛你。”
落在一個令人無比踏實放心的懷抱，小九滿足的將臉埋在了夏陰懷裏，貪婪的吸取著心上人的氣息。
收拾好心情，在注意到夏陰壓抑著呼吸，卻依然控製不住有些粗重的喘息時，像被蜜蜂蟄到一樣猛然推開夏陰。
不敢去看夏陰的表情，臉上燒的通紅，支支吾吾試圖解釋，卻除了“熱”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匆忙低頭離開，心裏有些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