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一言不合就打架
入夜，數千妖族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的睡著，睡得七仰八岔的，樹木奇怪的聲音都有：打呼嚕的，磨牙的，說夢話的。
說來妖族也是可憐，先是被逼至凡界一角蝸居，後來被天界設計，無奈離開家園。好不容易在戰爭中有了安身之地，又被連夜翹起，大冷天的跑到這裏來睡。
寒青陽自躺下後，便一直沒有睡著。側耳傾聽著離他不遠處一個小兵在說夢話的時候還在喊著“媳婦兒別打我！”真是好笑，想必以往他是受他妻子欺負慣了。不過很快，那哥們又嗚嗚嗚的哭了起來，“媳婦兒，媳婦兒你起來啊，你不是喜歡打我嘛？我現在讓你打，你起來，我們回家好不好？”
寒青陽想起，那哥們好像就是白天的時候吃著飯，吃著吃著就哭起來的家夥，據說是昨晚他由於擅長控製水，被安排在了中間，而他媳婦兒是以力道為主要攻擊的。很不幸的，他便眼那樣睜睜的看著他妻子被突然出現的花粉吸幹了全身血液，死相慘烈。
雖然低下的人都刻意留出了一片空地給寒青陽，還把他層層圈在了裏麵保護起來，但寒青陽依舊無法安眠。等察覺到周圍的人都已經入睡後，一雙湛藍幽深的瞳孔突兀的閃現在黑夜裏，與天上朗朗星空作伴，澄淨悠遠。
寒青陽起身，幾個挪移便避開了一群毫無睡相的家夥。看著他們有的甚至還留著口水，在以為會順著下頜留下的時候又被“吸溜”的一口吸了回去。寒青陽僵直在這睡覺吸口水的小兵麵前，半晌忍不住笑出了聲。看來，大家都累的不輕了……
來到瀑布頂上，因為是活水，又靠近地熱的緣故，即使這個冬季冷的百年難得一見，水流也依舊沒有被冰封，任然湍流不息，氣勢恢宏。
迎麵撲來的水汽寒冷刺骨，自低下吹上來的風帶著特有的冬草氣息，吹得寒青陽的衣擺咧咧作響。
此處已是最高的地方，寒青陽獨自俯視著下麵黑壓壓的一片，又不禁想起，若是這場戰鬥再這樣繼續下去，每天又不知有多少像之前那個睡夢中哭泣的小兵一樣失去摯愛，那些今晚睡的香甜的，明天又是否會身首異處，永遠沒了氣息。
一隻素白手臂抬起，寬大的衣袖自然的滑落，遮不住冬季的寒風，隻片刻間便吹的那手臂的主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掌中絲絲縷縷抽出藍色光絲，迅速的於半空編製成片，如一隻逐漸擴大的巨網，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壁壘。
等到結界完成的霎那，藍色光暈消失，隻有從內部往外看時，才能看出偶然遊走的聚現化的靈力光絲。這個結界雖然隻算是臨時的保護層，但遮掩氣息的能力以及堅固的水平絲毫不比原先設立在妖族上空的小。
寒青陽口唇略有蒼白，無力的放下高舉過久的手臂。欣慰的看著眼前的傑作，好在雖沒了內丹多有不便，但利用冰魄炎冥珠釋放的靈力效果絲毫不差，甚至更強，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吧？不過，若是可以如內丹一樣可以源源不斷提供靈力就好了……
想想接下來要做的事，若是沒有原本這個身體匹配的內丹，恐怕難以堅持到最後。既如此，事不宜遲，該去討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了！
寒青陽轉身，卻忽然發現於音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穩了下心神，作為師傅，不能被徒弟看見自己被嚇了一跳的樣子。
寒青陽負手而立，高深莫測狀，像是一早就知道於音站在那裏一樣，滿意的點頭評判道：“不錯，能掩藏自己的氣息這麽久，即使是為師都差點沒發現你，看來你能力見漲，很快就可以出師了呢！”
於音：……
“師傅，我剛到你就轉身了，也沒來很久。”
“嗯……還很誠實，不錯不錯，可以出師了！”
於音皺眉，“師傅，我不想出師。您怎麽這麽晚還不睡，製造結界的話，我也可以幫忙的啊！”
“不用了。”
寒青陽說完，就直直越過於音走向結界邊緣。於音見寒青陽走向的不是回去的路，跟在身後急走幾步道：“師傅，您要去哪？”
寒青陽側頭，站在於音的角度，隻看得見那微微抿起的唇。
“哦？你不但能力見漲，權力也不小啊，都敢管我去哪了是麽？”
於音忽然緊張起來，小心翼翼試探道：“師傅你……生氣了？”
寒青陽看回前方，距離結界僅僅一步之遠。踏出，便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來了。
“於音，我設立的結界足以一月有餘，你留在這保護其他人，等我回來。”
“師傅！你不能去！”
發覺自己語氣不對，又改口道：“白……白大哥說過，希望你不要做傻事，要等他回來。”
寒青陽略微停頓，回答到，“我知道……你在這裏等他來接應，如果可以，讓他們收留你們，魔族容下千人因該不成問題。就說是，看在我的麵上……”
感覺寒青陽有些異樣，此行必有凶險，才會像是說遺言一樣的交代這麽多。然而於音還來不及再說什麽，寒青陽便已經踏出了結界，如同一尾遊魚隱匿江河，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於音看著好像逐漸趨於平靜的結界，蕩開的淺淺水紋漸漸消失，就像是手中紅線，終究抓不住。
夏陰恢複神魂後，本就不需要睡覺。此時獨自一人來到庭院，回想著在西海龍族那晚，寒非岩說要帶著小九離開自己的場景。那是似乎是第一次，感受到對寒青陽離開自己身邊時帶來的恐慌。
可那時，因為他總覺得寒青陽遲早要回來，所以沒有阻攔。可此時，他不敢再繼續放任寒青陽離開了，因為他現在無法確定，他是否還需要自己，是否還會回到自己身邊。
夏陰原本呆坐在庭院中，麵前擺著早已涼透了的茶水，雙手總是緊緊攥著的，不知道再想些什麽。
一種熟悉的，即使再夢裏也每晚都準時報到的氣息，令夏陰忽然站了起來，甚至因為起身過快帶來的氣勁，麵前的茶杯還歪歪倒倒的幾乎摔落。
麵前忽然出現一隻素白修長的手，穩住了茶杯，發絲被風帶起，擦過夏陰的鼻尖。
“小……小九！”
兩人如此的接近，但已是如此的陌生，當寒青陽抬眸與夏陰對視時，那雙閃動著藍色的眼顯示著他的身份。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小九，我是寒青陽。”
即使如此，夏陰依舊如同置身夢境，就好像多少個晚上，上演的那人主動回來，說再也不離開的場景。雖隻有開頭一樣，但也足夠了。
“我知道。”
“有一個疑問，我一直想問。”
寒青陽撫平身下衣擺，坐在了夏陰的對麵，就那樣平淡自然，好像一個相別數月的陌生人。
夏陰也做了下來，雖心中隱隱猜測著寒青陽此時前來的目的，雖然不想承認，但還是清楚的明白，寒青陽此時最厭惡見到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
夏陰：“怎麽？”
寒青陽：“你眼中看到的，是寒青陽，還是小九？”
夏陰：“怎麽？吃醋了？”
寒青陽：“嗬，你覺得呢？”
夏陰：“……寒青陽是你，小九也是你，我看見的是誰，有關係嗎？”
寒青陽沒料到夏陰會這麽說，若是他真對自己無情，那麽一開始，因該便隻當自己是他設計的棋局中的棋子，也就是寒青陽；若是有情，那麽便是在自己是小九的時候，他真的對自上過心，那麽他是否可以理解成，之後的傷害都另有原因。
寒青陽哪裏知道，夏陰眼中出現他的身影時，並不是從小九開始的，而是從寒青陽開始。設計的是小九，愛著的也是小九。
不過這些對他來說現在都沒有意義了，他隻是想要問出一個或許可以利用的答案。但既然夏陰回答個這麽簡單的問題都要拐彎抹角，那麽也就不用跟他繼續多費口舌了。
寒青陽：“你覺得我是誰，你才能把內丹還給我。”
夏陰眼中神采稍淡，果然是有目的才會主動來找自己的麽……
“區區三千年妖丹，遠比不過冰魄炎冥珠那等聖物，為何還要特地來找我取回。”
又開始繞彎了，就不能多點真誠嘛？
寒青陽聽了夏陰不答反問的話，忍不住皺眉。但為了達到目的，盡量不想鬧得雞飛蛋打的局麵。於是隻好隨便找了個理由敷衍道：“那是吾兒之物，此身體並非我該有之物，更不能讓原主的東西在我手中丟失。
夏陰：“就這麽簡單？這身體本就是為你製作的，寒非岩的存在才是意外。哼，還是說……你為了一個男人，還是自己的兒子，才特地深入敵營，來找我討回？”
寒青陽見他又要開始把話題引向他的“出軌”，忍不住皺眉打斷，“別廢話，是什麽原因你管不著，隻問你給是不給！”
夏陰見寒青陽“惱羞成怒”，也是妒火中燒。又是一個男人，於音白如令還不夠，又多了個寒非岩！這些“野男人”什麽沒完沒了了！
“不給！你是準備搶嘛？”
寒青陽也沒了耐心，既然說不通，也不是沒有事先做好動武的準備。還是小九的時候或許會被壓製，但此時，誰輸誰贏還沒個準呢！
“離淵！”
“龍吟！”
兩人上一刻還平靜的對坐，下一刻便一言不合拔劍相向。幾個閃躍，兩人便都來到了一處空地。各種靈力劍氣四處亂飛，飛沙走石遮天蔽月。
顯然，兩人如今的相處，已經到了爭取什麽都要大戰一場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