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有人歡喜有人憂
所謂流年不順,諸事不利。寒青陽住所的門正是詮釋了此事,雖然他沒有生命,但看他與風雨中搖搖欲墜的殘破身影,以及吱呀亂叫的嘶喊就可以知道。然而在場的唯一一位始作俑者,當然是不會聯係一個門的尊嚴的。
夏陰冷眼掃視著寒青陽屋內的擺設,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線索,然而確實一點痕跡也無。
自那日在青山上被寒青陽逃脫,夏陰便立刻循著寒青陽的絲絲氣息去尋找。然而有了內丹恢複了一定修為的寒青陽,卻是狡猾的在隱匿了自身真正的氣息之後又故意將夏陰引向了別處,這才叫夏陰趕到這裏時,已完全失去了寒青陽的蹤跡。
沒有打鬥的痕跡,一切擺設與之前離開時幾乎一模一樣,寒青陽大約是還沒有回來吧!
夏陰正要這麽想著,忽然一旁一道喝令聲響起,但一聽便是色厲內荏的人物,話裏的威嚴絲毫威脅不到夏陰半分。
“你是什麽人?為何在這裏!來人啊!來……額,怎麽回事?”
夏陰在這名仆人想要呼救的下一刻便施法令其聲音降低到隻有二人可以聽見的程度,可謂是叫破喉嚨也沒人發現。
夏陰危險的一步步逼近,那仆役便一步步後退,見夏陰目色駭人,忍不住捂著胸口哆嗦到,“你你你你!你要幹什麽!”
這副強逼良家男子的場景當然不是因為夏陰看上他什麽的,而是這名仆役對於自己的態度。在這仆役看清夏陰的臉後,喊出“你是什麽人”的時候,夏陰就知道,這裏一定發生過什麽。不為其他,就因為這名仆役便是自己第一日來寒府時,幫忙整理客房的人。而他如今卻不認識自己,一定有什麽人來過。
夏陰開口並沒有問其他廢話,直接了斷的問道,“寒青陽在哪?”
仆役明顯表露出的疑惑的神色不像是作假,夏陰心裏一驚,難道是衝著寒青陽來的嘛?
夏陰皺眉,又確認一遍似的重複問道:“就是住在這房間裏的人,寒青陽,你們的二公子,你不記得了?”
仆役先是疑惑,後轉為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夏陰,但礙於其威嚴,隻能盡量的偷偷打量,“這屋子是空的,一直作為備用空房的啊。而且寒將軍隻有一個公子,如今遠行去了不知歸期,根本就沒有什麽二公子。”
夏陰呼吸一窒,這是不是就意味著,抓走寒青陽的絕非善類,且能力遠在寒青陽之上,能在沒什麽打鬥的情況下就擒住他?
其實還有一種可能,但那時夏陰絕對不敢去想的。三百年的失魂落魄行屍走肉,再一次相遇,絕對不能就這樣再次失去!
夏陰轉身離開,仆役還在那裏喋喋不休的說著,“二公子也不是沒有,但那不是三歲的時候就夭折了嘛?夫人還因為這個積鬱成疾撒手人寰了呢。咦?難道說的是夭折的小公子嘛?”
等仆役自顧自說完,抬頭時,早就沒了夏陰的影子。一轉眼,仆役又如往常一樣該幹嘛幹嘛,好像剛才壓根就沒出現過什麽擅闖者。
夏陰渾身空氣凝結,站在五十步開外都能感受到那股攝人的冰冷。夏陰雙拳緊握,眉間一道血色痕跡若隱若現,那是墮魔的印記。
“寒青陽,你到底在哪。”
而寒青陽那邊:陰暗的地牢裏,潮濕的空氣彌漫著腐爛的氣息,汙濁的水滴一滴滴地在坑坑窪窪的地麵裏,打散了積聚起來的血窪,鐵鏈發出冰冷的聲音,被束縛之人身形狼狽,眼中閃著怨恨而不甘的眼神……那是不可能滴!
首先,天界沒有那種“充斥著腐爛氣息”那麽惡心的地方,普通的“鐵鏈”在此根本毫無用處,而滿地的血水汙濁的水滴之類,也是天帝這個有點潔癖又自視甚高的人絕對不允許的。
於是,事實是:巨大的密室內,幾乎被一種蠕動的盤繞的生物充滿。而這中間的被巨大蛇身層層裹挾的,便是被勒的奄奄一息的寒青陽。
天帝站在巨大的蛇身上,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居高臨下的看著寒青陽。
“還是不說是嗎?為何要這麽強呢?”
一個眼神,巨蛇十分通靈性的收緊身體,寒青陽麵色發紫,悶哼一聲吐出一口血。
蛇聞見了血腥氣息,更加興奮的蠕動起來,這又加重了寒青陽所受的痛苦,看得天帝舒爽無比,仿佛積累的幾千年的汙垢終於洗淨了一樣舒爽(什麽鬼!)
天帝眼中得意之色卻是一點也落不入寒青陽眼中,讓他竟有幾分挫敗。意料中的痛苦神色並沒有在寒青陽臉上持續多久,很快又變成了淡然超脫的表情。
寒青陽都懶得先眼皮子去瞅他,這一事實令天帝十分氣惱,伸出掌心,手裏便出現了一條紅色發著血光的長鞭。
“啪!”
這種在捆仙索的繩子上注入特殊的靈力,製成的鞭子每一臭下去,除了令人牙齒打顫的皮肉之痛外,多來幾鞭子都是對神魂的摧殘。且其好處就是,流出的血會迅速被鞭子吸收,增加鞭子的力量。
寒青陽咬緊牙關,才沒將到口的痛呼出口。之所以一句話不說,不是因為寒青陽嘴硬或是什麽,而是該說的都說了,實在沒什麽可說的。
“不是都說了,複活之事乃天道所謂,其他一概不知嘛!”
寒青陽再好的脾氣也不耐煩了,此時的天帝簡直像個得不到糖葫蘆的孩子,簡直無理取鬧難纏的很。
天帝冷哼,“天道?那是什麽,還不是我一句話的事!既然你說複活和身祭妖界之事為所謂的天道指引,那麽三千年前,你靈魂轉嫁到自己兒子身上,又是怎麽回事?不要當我傻的,又拿什麽天道糊弄我!”
天帝本來好好的說著,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又是一鞭子抽下去。寒青陽牙齒沒要緊,倒吸一口涼氣。這樣子詭異的取悅了天帝,為了獎勵,天帝又來了一鞭打得不亦樂乎。
寒青陽:“你,你要是想要這麽快死,大可一次性抽個痛快,等我魂飛魄散的時候,你也許還能有幸看到我是怎麽複活的。”
天帝冷笑一聲,“這倒是個好主意。”
然而手下動作卻已經停下,萬一寒青陽真的死了沒有複活,那就得不償失了。
“慕容德明不是你的忠誠下屬嘛?難道他沒告訴你關於分魂禁術的事麽?”
慕容德明確實沒有告訴天帝,說是禁術,但天帝貫查古今萬年都沒找到任何關於這件事情的確是記載。慕容德明到底用了什麽方法,寒青陽又為何會在自己眼前死而複活,這些都是天帝迫切想要知道的。
見天帝臉色不好,寒青陽也猜到了大概。像慕容德明那樣狡猾自私的人,又怎麽會真的忠心於天帝。
天帝思索間,眼角瞟見寒青陽嘴角諷刺的笑意,手中鞭子剛舉起來,又因為顧忌著不要真的把人打死了而不甘的放下。最後氣得不清的天帝決定去冷靜一下,甩了袖子就離開了。但領走時還不忘留下一句,“金瞳,好好招呼他!”
天帝最後聽見的聲音,是寒青陽忍不住痛苦的呻吟,不必去看,就知道寒青陽受到了怎麽樣的款待。方才被駁了麵子的天帝心滿意足的離開。
“原來你叫金瞳。”
天帝走後,密室內並沒有出現什麽少兒不宜的殘忍畫麵。相反,寒青陽盤腿坐在中間,被蛇身圍在中間,直視那近在眼前的巨大蛇頭毫不畏懼。寒青陽看著那閃爍著明耀金色的豎瞳忍不住發出由衷的讚美。
“嘶嘶,嘶嘶嘶。”
“嗯?原來是慕容德明取的名字,聽適合你的,看來你很受寵嘛!”
“嘶嘶!嘶嘶嘶!”
“啊!你是被抓來的,想出去啊?嗚,你這麽大的身體,去哪裏合適呢?”
“嘶嘶~”
“額,去妖界啊……妖界也沒有蛇族加入的前例,因為你們修煉出來後會變成蛟,然後是龍,將要入神籍的,不好嘛?”
“嘶嘶!嘶嘶……”
“原來如此,哎,種族歧視什麽的太討厭了,都是神族,有什麽高低貴賤的。也行,如果我能活著回去,帶你去妖界無妨。”
“嘶嘶?”
“當然怕,我好不容易能為自己活一世,就這麽被抓過來被莫名其妙的理由搞死了多虧啊!”
“嘶嘶。”
“我也想啊,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告訴他啊?雖然死而複生兩次的是我沒錯,但都不是我的意思,唯一知道點內幕的也已經被一道天罰雷劈的魂飛魄散了,我有什麽辦法。”
密室內,除了蛇的不時蛇信子發出的“嘶嘶”聲,隻有寒青陽一人口吐人言,像是在自言自語,有點詭異。
不過若是這麽理解,蛇族其實是妖族的一個分支,而擔任過兩屆妖族之王的寒青陽能聽懂蛇語,也是很正常的了。
於是,一人一蛇在這間本來用作實施酷刑的審訊室了結為話友,並就神族妖族之間的比較展開了深刻而長遠的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