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打醒與告白
寒非岩和寒非石是最近才複活的,醒來時發現他們在妖族舊址的白玉塔第二層。
因為寒非岩知曉自己曾和寒青陽共體之事,便在醒來後第一時間去了頂層,再看見空無一物的棺槨時,便猜了個大概。
寒非石是最後一個複活的,但由於上一世的最後一刻看清了自己一直和寒非岩作對的理由,認清了自己的心,於是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逆轉,簡直要成了寒非岩的跟屁蟲,這倒讓寒非岩煩不勝煩。
兄弟倆與夏陰一樣,在凡間四處尋找著寒青陽的下落,但均是未果,而妖界又因為那“百年束縛”不得而入,便出現了在此時碰頭,劍拔弩張的場景。
寒家兄弟兩都沒有看清夏陰是怎麽出的手,本來是要浩浩蕩蕩威武不屈的讓夏陰說出寒青陽的下落,但這等實力的差距實在令人汗顏。
寒非事在倒地後沒多久,迎麵便被寒非岩砸了個正著,鼻血橫流。
寒非岩倒地後立刻站起,憤怒與不甘充紅了雙眼。雖早知夏陰實力遠在自己之上,但自己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這點實在是令寒非岩無法忍受。上一世親眼看著父親被夏陰這家夥逼到了絕境卻無能為力,那種絕望不可謂不刻骨銘心。而如今有了自己的身體,卻依舊做不了什麽!難道,又要眼睜睜看父親受其欺淩不成!
“你們不是我的對手,我看在青陽的麵子上不與你們計較,快滾吧!”
夏陰耐心已經耗盡,自己還在這忙的不可開交的尋找寒青陽,這兩個小鬼卻在這個時候跑出來糾纏礙事,實在可惡!
“呸!看在父親麵子上?你什麽時候給過父親顏麵?是將他在諸神麵前與奸人裏應外合緝拿那次,是把父親欺騙的團團轉當成敲開魔界大門的磚的那次,還是厚顏無恥將父親封印父親記憶,將他軟禁的那次?夏陰,我是真沒想到你可以如此無此,通過出賣父親的信任和感情的來的權勢,就這麽好麽?”
寒非岩不是個多話的人,但此時壓抑不住心中的不甘,為父親看上這麽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叫屈!在父親的靈魂控製著這具身體的時候,自己通過父親的眼,認識了這個叫做夏陰的人。本以為夏陰對妖族雖有看法,但至少對父親因該是真心的,甚至在那幾次覺醒的時候,還將父親交托給他。可結果呢?
夏陰之前一臉的不耐,此時卻因為寒非岩的一句句斥責說的沒了表情。他可以用千萬種方法阻止寒非岩的指責,但那卻無法抹去自己的所作所為。在夏陰以為自己是在保護寒青陽的時候,卻沒有意識到那其實是多大的傷害。所以,寒青陽才會離開自己的吧?
青陽,你也是這麽想的嗎?
寒非石十分不唯美的呆坐在地上,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這個哥哥。與自己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雖然麵對的是他們絕對無法匹敵的對手,但寒非岩依舊是不吐不快,將積鬱在胸口的話碰湧而出,映在寒非石的眼中,說不出的勇猛,還有……可愛?
寂靜的山道上,隻聽得見寒非岩在那裏吧啦吧啦說個不停,其餘的兩個人都是靜靜的聽著,沒有人打斷。
寒非岩越說越氣,尤其在想起父親一身紅裝,在諸神麵前揮砍夏陰的那一幕。也許那時所有的人都以為父親是不識好歹,或者是冷心冷情,但在那柄劍刺入夏陰腹部的時候,隻有寒非岩知道,寒青陽那時握劍的手是顫抖的。
“父親給了你多少次機會,你卻是一次次讓他失望。夏陰,你到底有沒有心?若是你覺得這世上沒人可以配的上你青帝大人的身份,就不要來招惹父親!天界的那些人是瞎了眼了才說父親配不上你!照我看,你這等卑鄙小人才是連給父親提鞋都不配!”
越說越激動,越激動越是口不擇言。憤怒占據了恐懼,寒非岩心中隻有一個信念,哪怕下一刻便是身首異處甚至魂飛魄散,自己也要為父親討個公道!
誰都不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是怎麽發生的,等寒非石反應過來的時候,夏陰依舊被寒非岩一拳頭揍在了臉上。紅的發紫的半邊臉很快腫了起來,配著同樣不可思議的夏陰的表情,有些滑稽。
夏陰咽下口中的鹹腥,這一拳沒有一點靈力的注入,是存粹的肉體發泄,但痛卻是實打實的,令夏陰有些混沌的腦子像被多道天雷劈了個透徹,瞬間清醒過來,想通了一件事。
自己如今拚命的想要找到寒青陽,想要的無非是將其捆縛與身側。但這樣做,與三百年前的自己又有何區別。所以,寒青陽才會在醒來後第一時間選擇逃離;所以,寒青陽才會在三百年前拋下自己?
自己一直隻想著用自己的辦法留住他,以為即使得不到寒青陽的心,也要把人留住。卻沒想過,以寒青陽那般執拗的性子,若是強逼,隻會落個玉石俱焚的慘淡收場。
先是在那次天罰環境中感受了近乎數萬年的孤獨,醒來後又見寒青陽如此決絕的離開人世,心痛之下卻是用了三百年,也沒想通導致這一切的其實是自己的態度。
幸好,這一世的寒青陽還在,幸好,寒青陽隻是逃離,一切都還來得及,還可以補救。
寒非岩這一拳下去,打散的不止的夏陰的糊塗,還有自己的憤怒。他也是愣在了原地,雖不是懊悔打了夏陰一拳,卻是在懊悔自己為何行動如此倉促。上一世沒有能好好的站在父親麵前說出心跡,這一世卻連麵都沒見到!
一想到夏陰待會兒會用什麽樣的手段對付自己,知道逃不掉,希望抓住一線生機,至少要讓寒非石活著離開。
“快逃!”
寒非岩衝著還在呆頭鵝一般坐在地上看熱鬧的的寒非石,急得快要噴火。以前還覺得這弟弟聰明的招人恨,這一世複活怎麽變得這副癡呆模樣!
“哈哈哈哈!”
寒非岩身後的夏陰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那是從未有人見過的近乎癲狂之態。寒非岩緊繃著身體,雖無武器,卻是雙掌蓄滿靈力,就等著夏陰一發難便搶先一步奪得先機。
然而事態的發展完全超出了寒非岩的想象,夏陰不但沒有在大笑後報複自己那一番謾罵和拳頭,反而是在低聲道了聲謝後便詭異的消失?
寒非岩一寸寸轉頭去看此時已經空無一人的身後,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毛病。夏陰這麽快離開,其實不是放過自己,而是去想什麽讓他們更加痛苦的死法。
“寒非石!你剛剛為什麽不跑!”
寒非岩忽然想起方才讓寒非石跑時,對方無動於衷的樣子,暴脾氣本性又一次上來,衝到寒非石麵前就是一番拳打腳踢。
拳頭如狂風驟雨般落下,依舊沒有帶上靈力,卻一下下直擊要害,打得寒非石即使已經在極力忍耐,也幾次忍不住悶哼出聲。
等寒非岩近乎顫抖的各種情緒發泄夠了,累得氣喘籲籲的癱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低頭看著因為打人而受傷發腫的手背發呆。
寒非岩上一世活的憋屈,什麽事都隻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看,無論是憤怒或是悲傷,甚至有時候忍不住大聲尖叫,都沒有人聽到注意到。唯一能做的,也隻是在分魂的時候選擇代替父親魂飛魄散。即使是心甘情願,心中仍有無法說出口的遺憾。
夏陰的這場背叛中,自己至始至終除了袖手旁觀,盡是一無是處,比之寒非石都遠遠不及。有時候寒非岩還會在想,為什麽這個旁觀者非得是自己,為什麽不是寒非石?若自己是寒非石,那他絕對不會受天界之刃挑撥去篡位,給父親離開妖族的機會!
寒非石被打得半天不出聲,見寒非岩氣息有些平緩後,才悶悶的問,“哥哥,你還在怪我是不是?”
一個是壓抑了太久,一個是自責了太久,兩個人醒來後一直都沒有機會發泄,如今剛好趕上一起爆發了出來。
寒非石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低頭認錯的樣子讓寒非岩忽然想起了他們的孩提時代。除了父親,在寒非岩的記憶中還占有一席之地的便是眼前的弟弟。他和父親一樣,從未真正的想要為他的一時迷糊而作出懲戒。除了父親,他就是唯一的親人,寒非岩恨不起來,也不想把一切過錯推給寒非石。
歎了口氣,寒非岩疲憊的起身,手卻被寒非石忽然伸手抓住,力道之大幾乎立刻將寒非岩手腕握出一圈紅印。
“你,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
“我不!”
寒非岩被寒非石忽然一個用力,重心不穩的倒了下去,剛好砸在了寒非石的懷中。幾番掙脫不下,又因為一時慌亂沒想到用上靈力,於是寒非岩被迫的暫時隻得以這種羞恥的姿勢,像情人般“依偎”在寒非石懷中。
“哥哥。”
橫在胸口的胳膊越收越緊,寒非岩幾乎以為自己是被一條巨蟒纏住,要被活活勒死。寒非石的聲音依舊是悶悶的,帶著些許孩子般的祈求和小心。
“哥哥,對不起。我直到上一世的最後才明白,為什麽要一直與哥哥作對……原來我對哥哥……”
“寒非石!別說,你別說下去了!”
寒非岩忽然有些慌亂。上一世透過寒青陽的眼,寒非石彌留之際所說的一切他自然也是明了。隻是這份感情來的倉促,他不想,也不能接受。
“不行!我偏要說!哥哥,我喜歡你,我愛你!我希望哥哥的眼裏隻有我,一直都能看到我!哥……不對,寒非岩!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