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喜新厭舊
我與因舒亦悠同處，仿若一台戲，隻是這戲我是懶得唱的，且端看她兩個打算如何。我淡定而坐，隨著因舒亦悠閑話了幾句，因舒把話頭轉到了陌醨身上。
“我是早就為陌醨定下了一門親事的。”因舒看似隨意地說道，眼角的餘光卻瞥到了我的臉上。
我暗暗好笑，麵上不露分毫，一本正經地聽著。
“唉。”因舒歎了一聲，接著對我道：“可惜陌醨是個不肯聽話的……”
哦？此處有內容，我支了耳朵，預備聽個八卦。不想因舒竟住了口，端起茶慢慢喝著。
我便及時附和了一句：“婚姻大事，自是父母做主。”
“棪棪帝君果真是個明理的。”仿佛就等著我這一句，因舒放下茶盞，目光灼灼地望著我。
我被看得頭皮發麻，隻得嗬嗬一笑。
“可是……”因舒語氣又低沉下去，接著道：“這事情卻出了些狀況，陌醨這親事，怕是有些難。”
因舒再望我，我幹脆低了頭躲開她的注視。
“陌醨也老大不小的了，總不能這樣耽擱下去……”因舒麵上露出擔憂並關切交雜的情緒，緩緩說道：“我瞧著……眼下倒有個不錯的人選。”
咦？我倒是訝異的很，原來我與這因舒關係很好麽？我竟成了她傾訴心事的對象？我抬起眼，順著因舒目光看過去，心下了然，原來，因舒所謂的“不錯的人選”正是此刻低眉順眼的亦悠。
我卻不知那時時出現在我耳邊的陌醨是個什麽樣的人，可與這亦悠相配？但這一切與我並無多大關係，我便無謂地笑了一笑。
“唔。”因舒再肯定確定地點頭：“我對亦悠的確中意的很。”
亦悠的臉適時地恰到好處地泛起了紅暈，頭亦低了下去，我看著眼前因舒與亦悠這相親相愛的一幕，不由覺得好笑。
“我也沒有什麽去處，就呆在砥穀，棪棪若沒有什麽事，不防多來走走，就當與我說說話，可好？”因舒殷殷地看著我道。
隻這麽一會兒，因舒對我的稱呼也變了，剛剛還是疏離的“帝君”，現下倒成了親熱的“棪棪”，我心中暗笑，麵上卻淡定點頭。
陌青裳在這時候回來了，許是見這裏氣氛有些出乎意料的好，忍不住揚起了眉：“嫂嫂在與棪棪說些什麽？”
因舒別扭地彎了彎嘴角：“能說些什麽，不過是閑話幾句罷了。”
陌青裳坐下來，看了看我的臉色，似乎想要看出些什麽，而我隻是一臉淡然。我是覺得，砥穀的這些人這些事，與我是沒有多大關係的，因此我的淡然，是由心而發的。
陌青裳頗有些狐疑地打量著因舒，正在這當口，艾瞳跌跌撞撞地跑到我的身前，拉了我的手奶生奶氣地道：“姑姑，我要去那邊。”
我看著艾瞳舉起肉乎乎的小手指著一個方向，卻是一叢青翠間，幾朵花兒開得正好，我於是起身與艾瞳往那邊走去。
“艾瞳不要調皮。”一旁亦悠一麵說，一麵隨著我與艾瞳而來。
我牽著艾瞳過去，摘了一朵花兒給他，誰想艾瞳接過那花兒，一把掙脫了我，竟越跑越遠。艾瞳雖人小腿短，跑起來卻很快，我怕他跌倒，提起裙擺便追了過去。亦悠緊隨在我的身後，還不忘回頭對因舒與陌青裳道了一句放心。
艾瞳果真頑皮，竟然藏在一處假山石後，我其實早就看見了露在外麵的一片豆青色的衣角，但為了配合這小小的孩童，我走到那假山處停了下來，故意重重地跺了跺腳，喊道：“艾瞳，你在哪？”
亦悠在這時趕到，做出與我相同的舉止，然後靜待艾瞳的反應。
我看著那片衣角顫啊顫，實在是想笑的，於是我用力咬住了唇，憋著笑意。
“艾瞳這樣頑皮，定是隨了陌醨。”亦悠忽然開口說道。
我並未細想，點了點頭，待點頭過後，我才覺出了不對勁，亦悠這話不對啊，陌醨不是艾瞳的義父麽，既是義父，哪有什麽隨不隨的說法？
心裏這樣想著，我便看了一眼亦悠，恰恰亦悠也在看我，我不知怎地就覺得，或者亦悠要的就是我有所反應。
“其實……”亦悠收回目光，低低開口道：“艾瞳並非陌醨的義子。”
哦？我精神一振，這是要有八卦聽了？
“陌醨他，正是艾瞳的生父，但是……陌醨做錯了事，卻不肯承擔責任，是夫人看不過，這才收留了我們母子。”亦悠表情沉痛，聲音哀切，將一個被負心人拋棄的可憐女子形象生動地演繹給我看。
我忍不住想翻白眼，怎麽自我失憶以來，哪個都想和我深入地談談心呢？
艾瞳適時在假山後“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我顧不上亦悠，走過去將艾瞳抱了起來，小心地哄著他。
許是因為將自己藏了卻無人來尋，艾瞳抽抽噎噎的哭得極是委屈，我正盡力哄著他，不想一邊“撲通”一聲響。艾瞳立時止了哭，呆呆地看著響聲處，我亦看過去，卻是亦悠跪在了我麵前。
這是怎麽了？我也不免呆了一呆。
“帝君莫怪，亦悠隻是……隻是求帝君成全……”亦悠臉上掛了兩行淚，對著我哭訴：“是亦悠自己命苦，遇到了陌醨這樣的，可是，艾瞳畢竟是無辜的，還請帝君成全了我們娘兩兒罷。”
我看著淚漣漣的亦悠，心中反而生了不耐煩，於是扳起了臉，正色道：“起來說話。”
亦悠抹著淚，很是聽話地站了起來。
我接著道：“你既知道我是個失憶的，為何還要於我說這些不明不白的，我如今對於過去一無所知，你要想說什麽，直說就是。”
“是。”亦悠仿佛一個受氣的小媳婦般點了點頭，開口道：“陌醨雖那樣待我，但卻不想負責，反而又喜歡上了棪棪帝君，我知道，帝君樣樣都比我強，陌醨喜歡帝君也是無可厚非，可是，可是我與陌醨之間，還有一個無辜的艾瞳……”
我終於理清了頭緒，原是喜新厭舊這樣一個俗套到底的故事，隻是聽起來，我在這故事裏的角色仿佛不太光彩，我抬頭望天，如此說來，我這失憶難保不是老天給我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