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一切都是我做的
剛剛還亂成一鍋粥的殿中寂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司藥星君的身上，我不免有些心酸，就是先帝，此時也是明顯動容的。
司藥星君哭著，“撲通”一下跪在了天帝身前。
“起來罷。”先帝頗為感動地道：“無非是輪回罷了，卿家怎麽這樣想不開。”
的確，身為一個神仙，對輪回這種事該是早已超脫的了，司藥星君如此表現，雖然有些個感人，卻似乎犯了仙界的忌諱。
司藥星君抬起頭，一雙淚眼看著先帝：“陛下說的是，是我想不開了。”
猶自抹著眼淚，司藥星君好像臊得慌似的，隱入了人群裏。
我倒以為，先帝勸說司藥星君對於輪回要想得開，落到了他自己身上，他卻是想不開的了。按他的說法，霧皖即便是害了他，他也不過是又入輪回罷了，為何還要存了怨氣，執著地要追究霧皖？
左右此事與我無關，我隻要旁觀就好。
司藥星君隱去，殿中重又恢複了寂靜，霧皖的聲音緩緩響起：“是我。”
我曾想過事情揭穿以後霧皖的態度，至少也要為自己辯解那麽一下下罷，不成想霧皖由始至終的平靜淡然，一句辯白的話也沒有，幹脆利落地就承認了。
“一切都是我做的，當年，用過了貌泗蛋後，叔叔原本已經是無礙的了，是我，偷偷的一點點的吸取了叔叔的修為，讓他日漸虛弱……”
“既如此，你為什麽還要舍命去尋貌似蛋？”慕容一辰插話道。
“因為，”霧皖的眼睛透著些異樣的閃亮，似乎是看向了我，極其清楚地回道：“我需要天帝這個位置，我需要做一件事，來證明我的實力。”
“霧皖倒是打得好算盤。”先帝冷笑。
霧皖並不在意先帝的嘲諷，繼續道：“我早已夠了，這個天帝的位置，我讓出來就是，就像叔叔說的，不過是再入輪回罷了。”
霧皖低了頭，仿佛是在歎息，又仿佛是在苦笑，然後，霧皖抬起頭，視線在人群裏轉過一圈，掃過陌醨，落在我的臉上，開口道：“我隻是希望，再入輪回之後，莫要這般苦。”
我心中一動，鬼使神差般就要朝著霧皖所在的的方向邁開步子，手臂處卻是一緊，正是陌醨用力抓住了我。
一直沉默的吾非仙君越眾而出，對先帝施禮道：“還請陛下明示，這天帝的位置……”
這話倒是提醒了在場的神仙們，霧皖未曾婚娶，沒有子嗣，若是霧皖去了，那麽這個天帝的椅子，總不能空著罷？
先帝似乎早有打算，身子微微一轉，一雙眼瞅準了一個方向，點頭道：“當年恒古去時，曾經想過這位置的歸屬。”
先帝這話說出口，神仙們於是又炸了一遍鍋。
我心下一驚，恒古中意的人選，不是墨狐族的陌酉麽？如今陌酉早已作古，陌酉的後人，隻有陌蓇與陌醨，難道先帝的意思是？
所有人都順著先帝的視線看過來，目光聚焦處，正是站在我身邊的陌醨。
“不可！”陌蓇上前一步，急急出聲：“陌醨何德何能，擔此重任，陛下請三思！”
我看向陌醨，陌醨神色如常，並不見什麽激動興奮之類的，我便覺得一顆心安了安。
霧皖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來，笑聲隨著口中鮮血的湧出中斷，眾目睽睽之下，霧皖踱步到陌醨身前，望住陌醨道：“我不僅輸了，而且輸得一塌糊塗，我費盡心力想要得到的，於你而言，卻是輕而易舉就可以到手的。”
此刻的霧皖唇角掛著血跡，身形有些佝僂，與往常的樣子相比，實在是算狼狽了，可是我的心裏，卻莫名覺得悲愴。
與霧皖對視了一忽兒，陌醨道：“霧皖不知麽，凡事有因，才有果。”
霧皖怔了一瞬，點頭道：“不錯，是我自己過於強求了。”
然後，霧皖閉上眼，毫無征兆地整個人直挺挺朝著後麵仰倒過去。
眾人皆驚，這是被氣死了麽？
慕容一辰過去，伸手摸在了霧皖的手腕處，過得一會兒，慕容一辰抬起頭，看向先帝，搖了搖頭：“怕是不好了。”
“怎麽會這樣？”先帝訝然道，他是來索命的，不成想霧皖本就命不久矣。
司藥星君在一邊道：“霧皖自幼身子就不好，這一段時日，看著似乎是憂思過重，所以愈發不好了，隻是他不肯老實用藥，否則，病情也不至此。”
於是先帝招招手，有仙童上前抬走了霧皖。
說起來，今日是先帝想要於霧皖問罪的，不成想卻得了這麽一個結果，霧皖本就大限快到了。我看得分明，先帝的臉上也露出了不忍。
我猜測，霧皖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的，隻是隱瞞了而已，至於霧皖為何要隱瞞，我卻猜不透，想來也是要強罷。
因為是一縷魂魄，先帝在天庭是不能久留的，所以待霧皖被抬走，先帝看向陌醨：“如今……就交給你罷。”
今日發生的事情太多，神仙們很有些措手不及，此時一個個都平靜了不少，有那伶俐的，此時附和先帝道：“就請陌醨少君，接受了陛下的旨意罷。”
就是一向方正的吾非，也望著陌醨點頭。
放眼現今的天庭，除了陌醨，的確再沒有合適的人選了，而且最要緊的是，陌醨是軒墨劍選中的，已經有了督天下之主的權利，就等同於，陌醨是恒古選中的。
對於先帝的提議，慕容一辰有微微的訝異，轉而卻又微笑了，似乎也是讚同的。
眾目所望下，陌醨終於點了點頭。
至於霧皖，他已經是個將死之人，殺不殺的，並沒有什麽意義，也隻是被限製了行動範圍就罷了。
千想萬想，我也沒有想到這一趟天庭之行，會得了這麽一個結果。我說不清心裏的滋味，隻覺一顆心亂的很，有些無處安放的煩躁。
於是自天庭回到南兮山，我始終都是沉默的。
“其實，這是早就注定了的。”
無人時，慕容一辰對我道。
“父神恒古既想把這天下交給墨狐族，那麽，這天下早晚都會掌控在墨狐族手裏。”
這是？慕容一辰這話倒有些我理解不了的深奧，於是我看著慕容一辰，等著他繼續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