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棪棪在哪
到得魔君成親的那一日，陌醨，慕容一辰便都去了知妄峰。遠遠兒的看著，知妄峰倒也有幾分喜慶，處處披紅掛綠的，跟在慕容一辰身後的由喏便點了點頭道：“這戲台倒搭得不錯。”
殤炔迎出來時，仍是一身耀眼的華麗藍衣，並沒有半點兒做新郎的樣子。但殤炔一向不大按常理出牌，是以眾人微微訝異了一下下，也就不在意了。
待吉時到了，便有鑼鼓聲響起，兩個婢女一左一右將新娘子緊緊攙了，自裏麵走了出來。
殤炔看一眼那蒙著大紅錦帕的新娘子，嘴角似笑非笑地扯了扯，眾目睽睽之下直直走到新娘的麵前，竟然一把把新娘蒙麵的錦帕拽了下來。
這一刻新郎新娘並未拜堂，該有的儀式還一項都沒有進行，絕不是可以揭蓋頭的時候，殤炔此舉實在是出人意料得很。
眾人皆驚。
隻是，當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新娘子身上時，所有人都產生了一個相同的感覺，那就是，被突然揭了蓋頭的新娘子才是最震驚的那一個。
隻是，琵琶雖然震驚，瞧著卻像是被施了某種術法一樣，行動不得自由，嘴巴不得出聲。
殤炔麵上現出冷然的笑意，對著震驚的琵琶揮了揮衣袖，琵琶立時得到解脫，將那兩個攙住她的婢女往兩旁用力一推，伸出手指向了殤炔。
看琵琶的樣子，眾人不禁猜測，莫非是殤炔想要強娶琵琶？
果真，琵琶大聲喊道：“你這瘋子，哪個想要嫁你？”
現場立即喧嘩一片。殤炔過去對琵琶用情極深，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此刻琵琶這樣喊叫，旁觀的人想當然地都以為的確是殤炔想要強娶琵琶，便紛紛用了鄙視的眼神看向殤炔。
“你才是個瘋子！”
一片亂糟糟中，一個帶著幾分稚嫩的聲音響起，卻是艾瞳越眾而出，頗有幾分氣勢地站在殤炔身前，對著琵琶義憤填膺。
“是你，是你糾纏殤炔叔叔，是你口口聲聲說自己醒悟了，想要跟殤炔叔叔重修舊好，一切都是你在作怪！”
艾瞳年紀小，此時的氣場卻足得很，一字字說得條理分明，將誰對誰錯講了個明明白白，但就是因為艾瞳的年紀，大家才會相信他，便紛紛收起了對殤炔的鄙視，開始用懷疑的眼光看向琵琶。
殤炔輕輕推開艾瞳，望住琵琶道：“說罷，費盡心機設計了這麽一場婚禮，到底是為了什麽？”
“我哪有！”琵琶當即變了臉色，當即否認。
“哪有？”殤炔笑意愈加森然。“剛剛艾瞳所說的，字字是真，句句不假，你敢否認麽？”
“我……”琵琶滯住，轉而卻又咬住了嘴唇，不肯開口。
殤炔轉身看向陌醨：“陛下看明白了罷，我早就對琵琶死了心，可是不知為何，琵琶竟然主動來找我，就像艾瞳說的那樣，死活偏要嫁我，於是，我便應了她，我倒要瞧一瞧，琵琶這打得是什麽主意？”
“琵琶。”殤炔又看向琵琶：“你既然想嫁我，今早為何又要逃，你若是逃了，那麽，你打算讓哪一個來做今日的新娘子？”
陌醨倏地抬起眼，冷冷看向琵琶，若是殤炔所說是真，那麽，琵琶這就是使了計想要塞給殤炔一個新娘了，難道……
這整個仙界與琵琶最不對付的，可不就是已經失蹤了的我？
陌醨上前一步，盯著琵琶出聲：“說罷，棪棪在哪裏？”
琵琶臉色已是變了好幾變，此時聽得陌醨這樣問，神情間更見慌亂，隻是嘴上不肯承認：“我怎麽知道？”
“那麽，你就來解釋解釋罷，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總不會……是你單純的在耍我罷？”殤炔與陌醨站到一處，目光如刀般射向琵琶。
琵琶瑟瑟抖了抖，朝四周看了又看，眼神裏現出絕望來，一閉眼挺起身子：“棪棪不見了，與我何幹，許是她不想嫁人，所以自己藏了。”
陌醨周身氣壓漸漸低下去，望住琵琶的一雙眼也漸漸幽深，琵琶一個激靈，撲向了殤炔，流出眼淚來對殤炔道：“我是真心的，我是真心想要跟你重修舊好的呀，今早的事，我隻是在玩笑罷了，並不是真的要逃……”
“哦？”殤炔似乎很有些想笑：“隻是在玩笑，就殺了兩個我派去看著你的婢女麽？這樣的玩笑，好像不太好笑呐。”
琵琶身子一軟，無力地倒在了地上，愣怔了一忽兒，琵琶又打起精神，抱住了殤炔的腿哭道：“我知錯了……我知錯了……求大人救我啊……”
殤炔眼裏絲毫不見憐惜，一腳將琵琶踢開，然後皺起眉頭，將自己的腳抬起來仔細看了看，低聲道：“倒是可惜了這雙新鞋，被賤人弄髒了。”
琵琶徹底絕望，嚎啕大哭起來。
陌醨對著琵琶輕輕一抬手，琵琶的哭音立即止住了，麵上滿是懼色，望著陌醨抖成了一團，更是手腳並用地往後退了退。
“說，棪棪在哪？”
陌醨的眸子裏浸了魄人的霜意，仿佛看著一件死物似的看著琵琶。
琵琶猛烈地搖頭，尤不肯承認：“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陌醨走上前，一腳踩在琵琶的腳踝上，口中低低道：“不知道麽？”
這一刻沒有人出聲，隻有琵琶的嗚咽聲在響著，然後，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從琵琶的腳踝處，傳來了清晰的骨頭碎裂的聲音，伴著琵琶的一聲哀嚎，琵琶的一隻腳，竟生生地從腳踝上脫落了下來。
有人驚叫出聲，有人轉了頭不敢再看，也有人道了一聲“自作虐啊”。
一直不曾開口的慕容一辰上前，歎氣道：“事已至此，琵琶，你就說了罷。”
琵琶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竟是一片平靜，然後，琵琶看著陌醨道：“我說就是。”
陌醨冷哼一聲，收回了自己的腳，盯著琵琶，琵琶雖然斷了一隻腳，卻仍然掙紮著爬了起來，扶住身旁的一張椅子勉強站住，低了頭將自己的衣襟整理了整理，再抬起頭來時，嘴角分明滲出了血跡。
眾人皆驚，陌醨與殤炔同時急急衝過去，殤炔一伸手捏住了琵琶的下頜，卻隻見更多的血溢了出來。
琵琶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隨著殤炔的一鬆手，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