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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馬失前蹄

  夜幕籠罩著整個前湖,而湖麵上的冰映著那夜幕中的月光,也是顯得頗為亮堂。


  就著這亮堂,褚玉扇動了動睜得發酸的倆眼眶子,輕聲問著身旁的陽九子:“先生,還沒到時辰嗎?”


  陽九子本來站得筆直如同木樁一般,聞此言後也是微微動了動脖子、扭了扭腰,隨後手中不知何時拿出了幾枚銅錢來,“啪”地一聲便往地上扔去——其中一枚還掉進了前湖的冰麵上。


  陽九子打量著地上的銅錢,再伸了伸脖子看一看冰麵上的那枚,又掐了掐手指頭,似有所悟。


  褚玉扇忙問道:“如何?先生可是卜出了什麽?”


  陽九子又瞅了瞅冰麵上的那枚銅錢,思量著說道:“仿佛是……掉進去了?”


  “什麽掉進去了?”褚玉扇問道。


  陽九子又看了看地上的銅錢,點頭:“不錯,是掉下去了。在下原本是擲了九枚銅錢的,如今隻剩下八枚,那麽另外的那枚——在下估算著,或許它是掉進了湖邊的某處黑窟裏了。”


  褚玉扇聽明白陽九子說的是銅錢後,便扭過了頭去,繼續看向湖的正中心處。


  陽九子將地上的銅錢一一撿起,又看向湖麵思量了一瞬,終於決定不去泛險撿湖麵上的那一枚銅錢了。


  他占卜用的銅錢都掉了下去,難保他不會掉下去。


  於是他抬起胳膊來將褚玉扇拐了回去,邊拐邊道:“今日不必再等了,姑娘的朋友不會來了。”


  褚玉扇:“先生不是說會來麽?”


  陽九子虛咳一聲:“馬有失蹄嘛,卜出來的東西也並非都能一一應驗的……況且這世間的事情變數本就繁多,或許姑娘的朋友遇到了什麽事情耽誤了時機也是有可能的。”


  褚玉扇看了一眼陽九子,發現果然是自己對陰陽派的占卜術抱有的信任太過重了一些。什麽陰陽派的神秘感,就在此時,在褚玉扇的眼前均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如今的陽九子在她的眼中,不再是仙師,而是與神棍一般的人物。


  或許陽九子今日沒有卜算出正確的時辰,那麽來日的事情他便也有可能算錯。


  想到此處,褚玉扇隻覺得這幾日困擾著自己的問題通通煙消雲散了。


  前湖小築。


  弟子將雲笙書房中的紅燭一一點上,而雲笙則是拿著一張畫像皺眉深思。


  弟子好奇地看了一眼,才發現那張畫像上的姑娘長得十分好看——隻是那姑娘被畫在了江湖懸賞令上,那麽但凡看到畫像的人,便會將所有的注意力都不自覺地放在畫像下標注著的銀兩數目上。


  三萬兩黃金!

  弟子瞪大了眼睛,在雲笙轉臉拿茶前忙別過頭,出了去。


  雲笙喝了口茶,盯著畫像:自從黃昏的時候她吩咐弟子去找江水榭褚玉扇的江湖懸賞令,到如今點上燭火,已有兩個時辰了。


  這兩個時辰裏,她一直看著畫像上的這個姑娘,本是覺得生厭的,但是她看到後來卻隱約覺得——畫像上的這姑娘有些麵熟——仿佛像是在哪裏見過。


  “究竟,在哪裏見過呢?”雲笙百思不得其解,一時竟將躺在床上、得了傷寒的絕世美男子——肅臨風給拋到了九霄雲外。


  肅臨風得了傷寒,被燒得雲裏霧裏地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眼前一會兒是兩隻冒著火的手向他逐步地逼近,一會兒又是一張豬臉湊過來。雲笙吩咐了不必其她弟子伺候,而雲笙又儼然忘記了肅臨風的存在,因而此時的肅臨風是沒人管的,他隻覺得嘴唇發幹,好似被火燒烤著一般。


  卻隻能幹熬著。


  他微微睜開一雙朦朦朧朧的眼睛,耳朵卻捕捉到了窗外的小動靜。他歪頭去看,卻隻看得一片模模糊糊,景物卻是難以辨認。


  此刻的他並未多慮自己的生死,而是想到了褚玉扇,他心道:褚玉扇的眼睛,就是這樣的嗎?什麽也看不清?

  他終於受不住,難受地閉上了眸子,手卻無意識地扯著搭在身上的被子角。


  窗外,兩個人影縮在一起。


  “先生,確定是這間房子嗎?”


  “應當是。雲笙掌門待男客的時候都是在這院子裏,院子裏的其它房間都用過了,唯獨這間沒有住過人,在下便覺得是這間房子無誤了。”


  ……


  待男客。


  “先生,您這次卜的時辰準不準?”


  “黑燈瞎火的,在下哪裏看清了?”


  “先生不是說時辰正對麽?”


  “是正對……這都後半夜了,前湖派的弟子早就休息了,定不會發現你我二人。這時辰可不就是正對麽?可方才在下卜的卦象還未來得及看,便被姑娘你給帶到此處了……”


  “噓……”


  褚玉扇悄悄地打開房門,因著月亮夠圓,故而兩人也能依稀看得清房中的景象。


  “肅臨風?”


  褚玉扇與陽九子摸索著走到了肅臨風的床邊,陽九子一笑道,“姑娘的這位朋友倒是心大,睡得還蠻踏實的。”


  褚玉扇也是覺得肅臨風十分心大,登時覺得自己大半夜地來尋他著實有些急躁了。


  “撲”地一聲,隻見肅臨風將身上蓋著的被子給扯下了床,褚玉扇一呆,又聽肅臨風難捱一般地哼哼。


  這是……


  “該不會——”陽九子擔驚受怕地道,“不會下藥了吧?”


  褚玉扇:“什麽下藥?”


  陽九子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口來,褚玉扇也不多問,俯下身來將臉湊在肅臨風的麵前細細打量著。


  陽九子“好心”地拉了她一把道:“雲笙或許就快要過來了,她那個暴脾氣,你我二人是擋不住的,咱們還是先走為妙啊……”


  “先生怎地又知道雲笙要來?”褚玉扇心不在焉地一笑,“莫非您又占卜了?”


  陽九子一副“你傻”的模樣:“雲笙都給他下藥了,可不就是快要來了嗎?”


  褚玉扇不理會陽九子,彎了腰,伸出手背觸了觸肅臨風滾燙的額頭,眉頭微蹙道:“發熱了?莫不是著了涼?”


  褚玉扇將肅臨風丟在地上的被子撿起來,替他蓋好。隨後手中又運起氣來,向肅臨風的幾處穴位戳去。


  陽九子覺得有意思,湊上去問道:“這是什麽招式,在下之前從未見過。”


  褚玉扇息了氣,為肅臨風掖好了被角,起身答道:“這招式是醫學的一種,先生自然不懂。不過……方才先生又馬失前蹄了,雲笙並未給他下藥,隻是封了他的啞穴,除此之外,他還得了傷寒。我方才將他的啞穴衝了開,又將他的本氣固原,或許等到明日他的傷寒便能好些了。”


  陽九子聽得愣愣怔怔的,卻並未忘了來前商議的計劃:“姑娘今夜可要帶朋友離開?”


  褚玉扇看了看躺在床上、麵色緋紅的肅臨風,還是搖了搖頭:“等明晚吧,如今他得了傷寒,最好不要隨意移動,明晚這個時辰再來帶他離開,會方便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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