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又一場玩笑

  久奈子開始和辛村說話，他說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們還是有緣的吧，我在很小的時候見到你，那是天很藍沒有風陽光很燙的夏季，你微笑和我說你好，然後繞了一圈回來，我又見到你。


  於是曦月，手塚，久奈子，辛村四個人常常泡在一起。聽起來像小時候念過的童話故事，他們一起去旅行，一起去吃火鍋，閑暇的時候一起去倒CD來賣，一起擺攤賣花賣他們自製的小東西。那幾乎像是回到了他們的純真歲月，每天都是笑著醒來，迎接新的一天，看著太陽從地平線越升越高。


  她們去K歌的時候，一個一個輪過來唱，我記得辛村唱林誌炫的《如果不是因為你》，那歌詞真美，如果不是因為你，發生在我身上的故事不會那麽美麗，然後久奈子哭了。她說你唱歌真好聽啊，看，把我感動的，然後她又一杯杯的喝酒，好像那天她從麗江回來第一次在酒吧見到辛村一樣，但那天她醉了，醉得很厲害，曦月和手塚送她回家，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然後沉沉的睡去。


  如果沒有那天，我想我們都會幸福下去的吧，可是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一個周三照例是曦月去酒吧的日子，手塚，久奈子，和辛村都來給曦月捧場。曦月像是那天迎接久奈子一樣的在台上說，下麵這首歌送給我會愛一輩子的朋友們，曦月唱著她去酒吧麵試的那首歌《那些花兒》。她閉上眼睛輕輕的唱著，然後突然聽到吵雜聲，接著是摔酒瓶的聲音，她隱約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倒下去，她覺得腦子裏很亂，瘋一樣的跑下台去。


  辛村受了重傷，救護車到的時候地上是他留下的一攤血，醫院長長的走廊上，久奈子一句話也沒有說，坐在那裏，眼淚一直往下掉，時不時抬頭看急救室那盞燈有沒有滅，有沒有人出來。手塚的手骨折，但經包紮後無大礙，他們就安靜的坐在那裏等，死一般的寂靜，這種等待，無邊的漫長。


  生命已經沒有危險，單身什麽時候醒來就不好說了，要看他的意誌，醫生出來的時候是這麽說著，好似這種事情常常發生，因為他說的時候麵無表情，想想也是，每天他都麵臨著生死。或許早已習慣，可是為什麽這種好似電視電影裏的事為什麽會發生在辛村身上，那個給曦月寫長長回帖帶柚子和蘋果來給她吃的男子，那個陪她曬太陽坐整個下午可以不發一言有好看笑容的男子，曦月你要快樂你要好好生活和手塚在一起的男子。此刻他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隻有那不算明顯的呼吸起伏和那桌邊的儀器上不平穩的弧度線證明他還活著還有生命，他的頭上縫了很厚的紗布，上麵還有鮮血的痕跡，大片的，好像隨時又會溢出新的來一樣。


  久奈子哭的很厲害，她說，曦月，你知道嗎?你知道嗎?我當時喝了那杯酒就沒事了，我去吧台，那男人堵住我的路，他要我喝酒，我不肯，他就對我動手動腳，那時候正好辛村看到了，他衝過來拿酒瓶砸那個男人，可結果來了一群人，他們拚命的打辛村，手塚過去幫忙啊也被他們打了，他們一直不停手，辛村的頭不停的流血，一直一直不停的。曦月，都是我的錯，我害怕，我害怕他不會再醒來了，曦月，我該怎麽辦才好……


  曦月看著眼前的久奈子，她的心也跟著她在痛，她希望辛村還是像從前一樣和他們去唱歌去玩，會逗他們開心，會說今天他做飯給他們吃，然後把廚房弄得亂七八糟的。


  可是為什麽曦月的心裏一直也在害怕，害怕他們的過去真的回不來了。


  久奈子幾乎每天都守在病房裏。她說隻要辛村一醒來她就可以和他說對不起，有一次曦月和手塚去看辛村的時候，久奈子拉住曦月，她說曦月我想和你說會話，她們就一起去了露台，那邊的星星特別多，一閃一閃的，那天的天空特別漂亮，很深的藍色，她說曦月，你記不記得我們去唱歌那天我喝了很多酒。曦月說記得。久奈子說那天辛村像她表白。他說他很小的時候第一次見到她，他就喜歡她。那是天很藍沒有風陽光很燙的夏季，於是他微笑著對她說你好，可是她就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眼裏滿是仇恨，他說當時他覺得心裏很難受，可是形容不出那種感覺。直到他們在酒吧裏再一次見麵。他還是看著她麵無表情的臉。可是那時她的眼裏已經沒有仇恨。曦月，我喜歡他，從我第一次見到他就喜歡他，可那時我告訴自己一定要恨，無止境的恨。他和那個女人是奪走自己幸福的人，我一遍遍的對自己說，說得多了就好像成了真的一樣。其實曦月我從來沒有真正的恨過他。直到那天他在酒吧裏為了我和別人打架，我看著他的頭一直一直的出血，我的心就像刀割了一樣，我想和他說我愛你，可是他再沒有那樣燦爛的笑著看我了。


  可是，曦月，他會醒的，對嗎?會的，一定會的。


  曦月看著久奈子臉上的堅定，她說曦月你有沒有過這樣的時候，有時走在路上或是做著一件事情就有似曾相識或是經曆過的感覺。曦月聽著這話覺得特別熟悉，忽然想起她也曾經這樣問過手塚，她想起辛村第一次給她寫長長的回帖。他說曦月你讓她覺得這麽熟悉。好像從前認識的一個人一樣，曦月才知道，那個人就是久奈子，那個他愛了那麽久的女子，他們終於都走到了一起，以這樣的方式。


  曦月說，會的，他一定會醒，他舍不得丟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