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情愫暗生卻不敢向前
家庭醫生在門前停下,抬手欲按門鈴,可大掌還沒觸碰到門鈴按鍵,朱紅色的大門毫無預警開始,他沒反應過來,一隻有力的手將他扯了進去。
出於慣性,他隻能跟著那人的步伐往前,但這人也太急了吧,害他好幾次險些摔倒。不過奇怪啊,這人明明一副生龍活虎、健步如飛的模樣,哪裏看都不像是生病的人啊。
而且以往都是傭人阿姨給他開門,這是第一次主人家開門迎接他,真是受寵若驚。但是,他更好奇到底是什麽人生病了,能把向來麵不改色的人急成這樣。
門一打開,秦邵煊便拉著醫生往二樓主臥房走去。他用冰袋替她降溫,結果毫無用處,她身子還是燙得嚇人,臉色比剛才蒼白。
床上的人一會叫冷,一會叫熱的,蹙著的秀眉沒有一刻放鬆,臉痛苦地糾成一團,口中囈語連連,睡得極不安穩。他嚐試叫醒她,卻沒能成功。
“快看看她。”他急衝衝向前走,一點也沒顧慮身後的醫生是否能跟上腳步,用力推開虛掩房門,把人拉到床邊,指著慕瀠著急地道。
醫生順著目光看過去,看到床上的人臉色呈現不一樣的紅暈,呼吸有些急促,棉被之上置於腹部的素手糾在一起。他立刻打開醫藥箱,拿出電子測溫儀,量了下溫度,一看臉色凝重,然後把退燒藥混進點滴中,插進她手背,先暫時令她沒那麽痛苦,再抓藥。
回首,看見邵煊坐在床沿,拿著濕毛巾替從床上的人拭去額上汗液,動作是那麽地輕柔,注視的眼神是如此認真。醫生仿佛像看到了新大陸般驚訝,不確定自己是否看錯了。
可是,這場景相當熟悉,他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最後,莞爾一笑,他拿出筆寫了張字條擱在矮桌上,把三包藥放在上麵,然後退出了房間。
他在房門口轉身,望著房裏的兩人笑了笑,隨後替他們闔上房門。有些東西在改變,有些愛在萌生,他相信房裏的兩人很快便會獲得和自己一樣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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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睡了多久,慕瀠慢慢睜開眸子,入目的又是陌生環境,用力想卻想不出這裏是哪裏。太陽穴隱隱作痛,她下意識想用手去揉,不小心扯動點滴線,拉動傷口。‘嘶’抽氣聲響起,她疼得眯起眼眸,同時驚動了守在床邊的他。
靠在另一側床頭上的邵煊,被聲音驚醒:“怎樣,好點了嗎?”回答他的,是她看著自己不說話,他索性伸出手探向她額頭,正常的體溫使他鬆了一口氣。
“我怎麽會在這裏?”慕瀠回過神來,故意閃躲他關心的眼神,雙手撐著床褥坐起,打算靠在床頭。
他先一步拿過身邊的枕頭,放在床頭讓她靠得舒服些,盯著她稍稍恢複血色的臉,懸著的心放下,隻是他們周圍的氣氛變了。
邵煊不自在地移開目光,清了清嗓音:“是我再一次把你撿回來的。”
‘撿’這個字令她想起昨晚的事,以及不該浮現的畫麵,她頓時臉頰泛紅。這下她不止感覺到不自在,而且想找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臉怎麽那麽紅,是不是又發燒了?”瞥見她臉上浮出更深的紅潮,他邊說邊用手去碰觸。可,沒有發燒的跡象啊。
“沒,沒事。”當他冰涼的手觸到她額頭,她的身體像被電流電到,一些異樣的情愫暗自萌生。
接著,沉默在他們之間爆發,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感覺很奇怪,很別扭。
不該這樣下去了,她腦海裏忽然出現這幾個字,隨之一些話脫口而出:“你不該對我那麽好。”
“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以後……各走各路”
邵煊半眯起黑眸,一股怒意從胸口往上湧,十分不高興地打斷她的話:“你在跟我劃清界限?”
“既然你認為我是有目的接近你的人,這樣的結果對你對我都好。”雖然心中不舍,但她還不至於失去理智。回想起之前,他逼問自己的問題,她知道他誤會了她設計他。原本還想解釋的,但如今她不想了,打算將計就計。
“你知道你這樣說代表什麽嗎?”他目不轉睛盯著她側臉,眼神仿佛要射穿她,咬牙切齒地道:“默認你跟姚夫人聯手,一開始就設計我,誘我入局。”
他非常認真地看著她,問:“你希望我這樣理解嗎?”
“是。”她闔了闔眼眸,重重頷首,動手拔去手背上的輸液管,掀被下床穿鞋,快速站起身,眩暈襲來她身體晃了晃,她咬牙挺直背脊,頭也不回走了出去。
直覺告訴她,不能再這麽下去了。他的關心她要不起,也不能要。對他的好感在逐漸上升,跟他在一起會心跳加速,臉會因為他的注視而發紅。
她很清楚這是喜歡上一個人的感覺,但他跟她是不可能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而她什麽都不是。
她肯定的回答,令邵煊很失望,可他更清楚這不是她的真心話。假如真的千方百計想接近他,那在他與她在餐廳見麵的時候,她就應該把握這麽好的機會,而不是想著如何開溜。
窗外的風吹進房間,掀起落地窗的窗簾,炙熱陽光跟著侵入室內,落在邵煊身上。
他低咒了一聲,迅速從床上爬起追了出去。想起她適才站起,明顯腳步不穩,身體還沒恢複,這樣頂著陽光曝曬,隨時都有可能再次暈倒。
待他開車追上她的時候,她已經邁上公交車。他隻能把車駛近公交車旁邊,看著靠在窗戶坐著的她。
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呢?他一邊注意路況一邊觀察她,忽然一滴淚順著臉頰滑至下巴,晶瑩的淚凝結成珠滴落,然後是更多。
銀色跑車內的他,就這麽隔著玻璃,看著默默落淚的她,亦步亦趨隨著公交車速。想問她為什麽傷心,想替她抹去淚痕。
心正被一種柔軟慢慢滲入,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