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他的期待，她的決絕
慕瀠沒想到，他救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可偏偏自己對他十分狠心。不可否認，三年前他確實傷害了她，但畢竟已經過去，她也早已原諒他，而且她也沒有翻舊賬的打算。
既然事情都解釋清楚，她跟他應該可以釋懷了吧？她抬首迎視他的目光，卻發現他看自己的眼神太深情，眼底充滿愛意，一時間她不知該不該移開視線。
突然，耳邊傳來吵雜的腳步聲，肖磊以為那些人去而複返，猛然按住她雙肩，將她身子一扳，兩人腳步一前一後移動，直至她後背抵住硬硬的東西。
“你……”她措手不及，完全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便被強行按在樹幹上，抬首疑惑看著他。他卻忽然逼近自己，兩人再度靠得很近。
她嚇得立即垂下螓首，蹙起秀眉，雙眸左右擺動，思考該怎麽推開他。就在這時，她透過縫隙看見剛才那些追過來的人。
肖磊用自己的身體，擋住身形嬌小的她，一手抓住她亂動的肩膀，一手撐在樹幹上，盡量用自己的軀體遮住她。他萬萬沒想到他們會去而複返，早知道就不那麽早出來。
“怎麽，沒找到人嗎？”剛才那三個記者再次聚集在一起，他們氣喘籲籲地互通消息。
其中某個男人非常生氣地說，一雙黑眸仍不忘巡視四周，看看有沒錯過其他：“切，我就不信了，才這麽大的地方，竟找不出我們想要的人。”
“對啊，對啊。”另一個人也跟著附和，真是的，為了跑這個新聞，浪費他太多時間了。可那麽多人爭著搶著的新聞，自己不分一杯羹，有感覺太吃虧。
“你看樹下那一男一女，像不像我們要找的人？”某人指著緊貼樹幹，舉止親密、看似情侶的兩人，壓低聲音詢問。
但這些話剛好傳入慕瀠和肖磊耳中，她心中噔地一聲，開始不自在起來。她已經成了B市人口中八卦的對象，要是再被抓到跟邵煊以外的男人在一起，恐怕跳下黃河都洗不清了。
“別動。”肖磊看出她眼中的恐懼，於是彎身緊挨著她，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說。他感覺到腳步聲的接近，但他們都必須保持鎮定，這樣才不會被別人發現。
‘你要相信我。’他的眼底就向她傳遞這樣的信息，而且放在她肩上的大掌越來越用力，仿佛向她傳遞信任的信息。
她看著他，身體漸漸放鬆下來。記得以前他每次說沒問題就會沒問題，這次應該也不例外吧。於是，她就這麽相信了他。然後，神奇的事情就這麽發生了。
他們三人挪步靠近慕瀠和肖磊，眼看距離越來越近，突然有個人停了下來：“我看我們還是不要過去打擾別人恩愛，若他們不是我們要找的人，這太尷尬了。”
“嗯，也對。”他這麽一說，其他兩個人也非常同意，連連頷首，接著他們轉身往別的地方走去。
慕瀠和肖磊待他們走遠，同時鬆了一口氣，隻是貼在一起的兩人像閃電般拉開彼此距離。她後背抵在樹幹上，垂在身側的粉拳握緊。他則不甚自在地清了清嗓音，欲借機化解尷尬的氣氛。
“我……抱歉，剛才不是有意的。”他記得剛才隨著那些人的靠近，自己也越貼近她，俯首想擋住她臉的同時，因貼得太近兩人幾乎要親上。
“……沒關係，特殊情況嘛，我懂的，不會放在心上。”他不說還好，一說就讓她想起適才情景，羞得她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再把自己埋起來，嚴嚴實實的不讓其他人看見她此時的樣子。
“嗯……那就好”其實，他很自私，希望她放在心上。如果放在心上，那證明他還有那麽一絲絲機會，如今卻隻能說明，她已經覺得這一切都無所謂了。
曾經，他以為自己是缺少與她三年共同經曆的事，原來還有那些不知不覺流失掉的愛與情。難道所有的事都不能回頭了嗎？一步也不能嗎？
他不是不服，而是不甘心，也不想放棄。三年中，他遇過各種各樣很特別的女子，但沒有一個能像她當初那般令他動心，也隻有他才能牽動他的情感。
兩人沉默了起來，靜得連風吹過的聲音，耳朵都聽得一清二楚。她想了想，立刻轉移話題：“對了，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是這裏的心髒科醫生，也是你爸的主治醫生。”他簡單說明一下，接著道：“剛才我看見你從姚海的房間出來，打算跟你說一下他的病情。”
“他……有心髒病？”那一聲‘爸’，她還是叫不出來，那個字包含了太多東西，對她來說也太沉重了。她負擔不起。
“嗯，不能受太大刺激。”姚海不止心髒出問題，身體機能也越來越差，再不調節好，恐怕會出問題的。隻是，他沒打算告訴她。她雖然口口聲聲說不想提姚海，但他知道血濃於水，而且她也不是那麽狠心的人。有時候人說狠話，隻是為了更好地保護自己。
她是個非常害怕傷害的人，一受到傷害就會躲回自己的世界裏，不與別人接觸，甚至不去說。有時候他真擔心，她的心集聚了那麽多東西，要是不爆發出來，肯定會難受的。她需要發泄。
“好吧，那你就好好照顧他。我走了。”她微掀起嘴角笑了笑，明顯不太想談論這個問題，隻是隨便應了聲。然後站直身，越過他身邊往前走。
“……”他對於她表露出來的冷淡不以為然，因為從自己知曉她是姚海女兒開始，每碰到有關於姚海這個人的任何問題，她都是這樣的態度。
“我們還會見麵嗎？”既然她不願提，那他也就不說了。隻是，他並不想就這麽放她走。於是在她經過自己身邊的時候，想也沒多想，立即抓住她皓腕。
她猛然頓住腳步，垂眸看了一眼，那隻曾經緊握過自己的大掌，忽然覺得不再溫暖：“會。但我們隻會是以好朋友的身份見麵。”
“果然……是這樣嗎”他痛苦地闔上黑眸，嘶啞著聲音說，握著她的手仍不願意鬆開。
“……”對不起，我不能騙你。她知道若是自己騙他，他會好受一點，可她不會對他說謊。以前不曾，現在更不會。
感覺到手腕上的力度漸漸放鬆，就在她以為他要放開自己，讓自己走的時候，他卻突然再度抓緊：“我真的完全沒有機會了嗎？”
“你明知道，有些事有些時間，錯過了就不會再回來，何必再問這些問題呢。”她話音才落下，他的手便放開了，這令他十分意外。
這就是自己要的答案吧，一個痛徹心扉的答案。他緩緩張開手掌，任由她的手腕離開自己掌心，然後顫抖著把手放在身側。
“如果，三年前我沒放開你，那是否我們就不會落得今日的結局？”懷抱希望，他還是問出了這個假如。但他忘了，假如就隻是假如，永遠不會是真的。
“這個問題，我不會回答。”時間不能倒流，即使真的倒流了，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選擇另一條不同的路。說完，她頭也不回離開了，沒有任何留戀。
肖磊立在原地，像一尊一動不動的石化雕像，風掠過地麵，吹動他身上的白袍，藏在寬大醫生袍口袋裏的手，用力握緊拳頭。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人猜得透他此時在想什麽。深深吸了一口氣，他伸出一隻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舉步欲回辦公室。
“怎麽，身為男人，麵對愛情，你就這麽放棄了？”突然，身後傳來譏笑，緊接著高跟鞋碰觸地麵的聲音越來越近。
“……”他停下來回首看了一眼身後的人，微微一愣後，沒打算再理會，抿唇想離開。
“怎麽，不想見到我嗎，我可是非常掛念你。是十分焦急等待你的答案。”書蓉快步走上前，越過他身邊，故意擋在他麵前，不讓他走。
“你到底想怎樣？”他不想與她多作糾纏，上次好不容易開溜，這次恐怕她是有備而來。
“我啊，還是那個問題，跟我合作，保證你不會吃虧。”她不是那麽容易放棄的人，既然有人跟自己的目的一樣，那她無論如何也要拉他一起。
馬軒雖然願意幫她，但畢竟有太多事不能讓他知曉，而且他最近問的問題越來越多，多得讓她招架不住，難以找出借口來說明。現在基本上是一個謊言再蓋住另一個謊言，謊話說多了，破綻也多，不是長久之計。唯今之計，就是找盟友。而肖磊，就是她一直在尋找的人。
“可我不想傷害她。”他不好動手推開她，於是加重語氣表明自己的立場：“你說我們是同一路人，他們都是我們曾經最愛的人，既然愛過，我們為何要去傷害他們。如今他們都尋得自己的幸福，我們該祝福才對。”
“祝福？你在開玩笑嗎，我可沒那麽大方，我不信你也可以這麽大方。”現在才來裝偉大嗎，她書蓉可不是那樣的人。該是她的就是她的，憑什麽要拱手讓給別人，沒這個道理。
沒錯，他確實沒那麽大方，也是有私心，但他真的不想以傷害她為代價，才能重新獲得她的愛。可現下，除了這個方法，就沒有別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