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殘忍的事實
“唔唔唔……”口被封住,慕菲隻能發出壓抑的聲音,但她雙腳用力跺著地麵,製造出聲響,表示自己的不滿。
孟初蘭當著自己的麵打這通電話,就是故意要她難受,要她明白是自己連累了女兒,越想越覺得對不起女兒,她不禁潸然淚下。
孟初蘭不耐煩地走近慕菲,用力扯下她的蒙眼布條和口中布團,態度極其不悅:“動什麽動,你以為你能走出這裏嗎。這可是個隱秘的地方,一般人找不到,你別白費力氣了。”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們母女?”難道二十多年前自己的退出,還不夠嗎,初蘭還妄想在她身上得到什麽?她已經失去了愛情,可不能再失去那麽多年來相依為命的女兒。
孟初蘭冷哼,望著她一字一句道:“放過你們?當初是你們不放過我,世界那麽大,為什麽不離開B市,為什麽要和姚海糾纏不清?我捧在手心的女兒卻從來得不到他的關注,誰賠我女兒父愛?”
“慕菲,不要以為裝可憐,就可以讓全天下的人都覺得你才是受害者。你女兒有今天,也是你一手造成的,如果當初她不出生,就什麽事都沒有。”
慕菲垂下螓首,沒有說話,算起來確實是她的錯呢,是她把慕瀠帶到這裏,讓她跟著自己受同樣的苦,自己確實不是一個好母親。
“知道嗎,你女兒真的跟你一樣很有本事,特別是勾引男人這項本事,是我怎麽學也學不來的。不然這堂堂秦氏集團的少總裁怎會對她死心塌地呢,算起來這可是我的功勞,現下我不過管她要一點點錢,你女兒卻推三推四。”
“她都就快成為總裁夫人了,這點小錢根本不算什麽。你啊,真是命好。當初勾搭上姚海,如今你女兒傍上大款。該說你們母女都是天生賣弄風情的女人,還是狐狸精呢?”
“不許你胡說,你怎麽說我都可以,就是不能說我女兒!”慕菲狠狠瞪著她,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五髒開始抽搐,渾身難受,忍不住咳嗽起來。
“嘖嘖嘖……好一個護女心切的好母親。隻可惜,若不是你,她不會受我三番四次威脅。我該要好好感謝你啊。”孟初蘭望著她煞白的臉色,不知為何心情好了起來。
“咳咳咳……你……可惡”慕菲咳嗽得很厲害,五髒六腑都好像糾結在一起,喉頭湧上腥甜,被她用力咽下。腦海裏有個聲音在告訴她:絕對不能在孟初蘭麵前認輸。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為人嗎?好好呆著吧,來看看你女兒是緊張那些錢,還是緊張你,看看你在她心目中占多少份量。”孟初蘭就是故意這麽做的。
慕菲被孟初蘭刺激到,呼吸不過來,表情非常痛苦:“藥……給我拿藥,就在包包裏麵。”她看著孟初蘭,再看向沙發上的包包,止痛藥在包裏。
孟初蘭蹙眉看著她,覺得她是在假裝,因此往後退了一步:“現在才想到要裝病,會不會太遲了點?無論你做什麽,我都不會放了你,死心吧。”
“咳咳咳……”慕菲咳得厲害,隻能眼睜睜看著初蘭開門離開,她難受極了,內髒好像燃燒般疼痛。腦海裏隻出現一把聲音:‘支持下去。’
接完電話,慕瀠滑坐在草地上,手機掉落在青草中,望著那扇鐵門。她想,自己是否永遠都等不到母親推門而入的畫麵?不,不會的,她絕對不能讓孟初蘭傷害母親。
這一千萬,無論她用搶的,還是用借的,她都要想辦法拿到。這件事,她要在那人不知道的情況下進行。她不想拿他一分錢,如果她拿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就變質了,這不是她想要的。
擦掉掛在眼角始終不肯墜落的淚珠,她抓著手機從地上站起,拚命逼自己想辦法,腦中浮現一個人的身影,她立即撥通那人的電話。
她約了櫻落溪在咖啡廳見麵,一掛斷手機就往這裏趕,坐在這裏她想了很多,直至落溪出現在她麵前,她忽然有種想臨陣脫逃的衝動。
“怎麽了,忽然約見麵,還說越快越好?”落溪匆忙推門而進,莆坐下就拿起桌上她的白開水猛灌。在電話了聽見她焦急的聲音,以為出了什麽事,一路開車飛奔到目的地。
“……”看到落溪的瞬間,慕瀠突然說不出話來:“沒什麽,隻是想快點見到你,所以約你見麵罷了。”
最終,她選擇了不說。因為若是落溪知道這件事,邵煊會知道似乎在預計之中。說她倔強,說她任性也罷,她就是不希望自己跟邵煊的交往牽扯到金錢。若他們一旦有了金錢糾結,她會過意不去。
“當真那麽簡單?”落溪對慕瀠的話存在懷疑,適才電話裏的人明明緊張了,而她現在也眉頭深鎖,怎麽可能沒事?
“嗯,就這麽簡單,別多想。難道你不想快點看到我?”慕瀠為了使落溪相信,她還故意露出大大笑臉,伸出手拉了拉落溪的手。
“好吧,暫且相信你的話。”既然慕瀠不想說,落溪不會去追問,因為即便問了,她不肯說,她也沒辦法。隻好耍點小手段了。
慕瀠暗自鬆了一口氣,心想:幸好落溪沒繼續追問,不然自己就得用一個又一個謊言去填補,落溪如此精明,早晚會穿幫的。
最後,她還是沒有開口借錢。望著落溪離去的背影,她痛苦地閉了閉眸子,腦海自然而然浮現母親的樣子,她心如刀割,不知孟初蘭會如何對付母親。
三天時間,已經過了一天了。慕瀠看著鏡中蒼白臉色的自己,咬了咬下唇。她麵容憔悴,眼眶下還有一圈大大的黑眼圈,走起路來歪歪斜斜。
她打電話問了好多朋友借錢,得到的回複都一樣,沒有這麽一大筆龐大資金,其中有一小部分人是根本不相信她有還錢能力,所以委婉拒絕。
換了一套衣服,她背著包包走出家門,今天她要到一個學長家裏去。他家挺有錢的,就不知肯不肯借給她。
一出門,刺眼的陽光令她下意識用手擋了擋。昨天一天都躲在家裏打電話,一時不適應光線,她扯出一抹微笑,待適應光線才打起精神往外走。
不過走了一會兒,她的背部都濕了,呼吸加重,渾身無力,步伐輕浮,眼前的景物在旋轉,她眨了眨眼眸晃了晃腦袋,希望自己的腦袋能清醒一些。
看著地上自己的影子,她抬手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忽然眼前一黑,身子往一旁倒去。頓時,吵雜的人聲在耳邊響起,可惜她來不及聽清他們說什麽,神智便已失去。
“這裏是……醫院?”再次醒來時,入目的白色嚇了她一跳,驚得她立刻從床上坐起,手臂傳來刺痛,她狐疑看去,發現自己正打著點滴。
“你醒啦,感覺好點了麽?”巡房的護士剛好看到她,便走了進來,關心地問。
聽到聲音,她緩緩抬首:“好很多了。請問,你知道是誰送我來醫院的嗎?”她記得自己在馬路上暈倒了,之後的事就想不起來。
“你暈倒在路邊,是路人打電話叫的120,具體是誰我就不知道了。”小護士微笑著說:“不過小姐,你懷有身孕,不適宜過度操勞,要休息好,不然寶寶不能健康成長。”
“謝謝關心,我會的。”她的手覆在腹部,那裏正孕育著一個生命,想著想著嘴角不禁揚起。
小護士移動腳步離開,她身後卻站著一個慕瀠意想不到的人。他此時正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黑眸充滿悲傷,身體像是僵住,完全動不了。
看到肖磊的刹那,慕瀠也呆住了。看他的表情,剛才的事一定聽到了吧,怎麽辦?他的臉色很不對勁,她要不要安慰他?
垂在床沿的手,緩緩抬起然後又放下。她該說些什麽?她不知道。所以最後選擇了默不作聲,安靜等待他回過神來。
“這能不能算是你拒絕我的理由?”肖磊的心很痛,痛得連說話都覺得難受。心像被人強行挖出一個大洞,風從傷口經過,牽動他身體每一根神經。
慕瀠忽然沒有與他對視的勇氣,慢慢移開螓首,咬住下唇,不知怎麽回答這個問題,也不懂怎麽去安慰他。纖手握緊拳頭又鬆開,鬆開又握緊,一直這麽重複著。
“孩子……是他的對不對?”他每說一個字,心就疼一分,但他仿佛還怕這種痛不夠徹底,硬是殘忍地問出口,讓自己痛得再猛些。
好像隻有這樣,才能提醒他過去的已經過去,才能證明他還存活著。自遇到她開始,她就是他生命裏的光,如今這個光慢慢在他麵前變暗,不再成為為他指引路向的光。
她向來不是會說謊的人,因此她明知他不想接受這結果,她還是殘忍地說:“是。但我還沒有告訴他。”
“你……真的不能再回到我身邊嗎?”這是他僅存的一點點希望了,但話問出口,他卻已經看到了幻滅的可能。問出來隻是要自己死心得更徹底一些,他果然對自己夠狠。
“肖磊,我……”她本想說出自己的感受,可話沒說完,就被他再次打斷。
明明希望自己能死心,可最後一刻他卻想放過自己,寧願選擇繼續欺騙自己:“不要說,什麽都不要說。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