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婚禮
慕瀠一手推著手推車,一手拿著媽列好的清單邊看邊往前走,盤算著要先買什麽,忽然一個不留神,在轉角處撞上人。
購物車不能再前進,她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抵著,於是立刻連聲道歉,心想一定是自己的錯,根本沒料到是那人故意讓她撞上他。
連說了三句對不起,也得不到回應,她疑惑抬首,卻不料跌進一雙幽深的眸子。那眸子仿佛藏著千言萬語,又遲遲不肯開口表達。
“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她非常訝異,但震驚過後,就變得異常冷靜,心裏不由得揣測他到來之意。
“好巧,看來我們還是有緣分的。”寒洛舉手打了個招呼,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十分平靜,好掩飾眼底的落寞:“你一個人提不了那麽多東西吧,不如我幫你?”瞥了眼幾乎滿載的購物車,他走近她身邊,欲接過手推車,結果她故意往旁邊一閃。
“我想寒先生會出現在這裏絕非巧合,對吧?”她緊盯著他,刻意往旁邊一偏,避開他的幫助。
果然,他是不可能裝出無事的樣子,於是收回自己的手,單手插進褲袋:“你說得沒錯,我是有事前來。”
停頓了一會,她沒出聲打斷他的話,他也似乎在考慮如何開口:“你真的要嫁他嗎?”
“對,他才是能給我幸福的人。”她毫無隱瞞,說出現在最真實的感受。
她眸中充滿幸福,忽然他覺得胸口有些脹痛,有點呼吸不上來。他這是怎麽了?難道真的在不知不覺中,對她產生了……不,不可能的,他隻是輸得不服氣,並無其他。
“好,祝你幸福。”他勉強扯出一抹笑,挺直背脊轉身,走了兩步後又停了下來:“但婚禮,我不會去參加。”
“請帖我已經寄給你了,我需要你這個朋友的祝福。”她希望自己的朋友都能來,因她想把幸福送給更多的人,讓更多的人快樂。
他闔上眼深深吸入一口氣,然後道:“你知道嗎,你對我很殘忍。明知我對你……”
“如果你不想來,我不勉強,但在我心底,你是我朋友。謝謝你今天特意來找我。”直覺告訴她,接下來的話她不必聽下去,所以她出聲打斷他的話。
“好。”說完,寒洛頭也不回走出商場,結束這場刻意製造的相遇。這大概是他最後一次為她費盡心思吧。
從此以後她是有夫之婦,而他僅是她的朋友,但在他看來,自己連她的朋友都不是。她隻是一個為了打敗秦邵煊而接近的女人,他承認自己很自私,所以不會再出現在她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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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前一天晚上,櫻落溪以伴娘身份住進慕瀠家,說要陪瀠瀠度過最後一個單身夜晚。本來每個出嫁的新娘這天晚上都要請好朋友來家裏的,可她朋友不多,隻請了落溪一個。
她們三人聊天聊到很晚,最後落溪被沉重的眼皮打敗,倒在沙發上睡著了。這時,慕菲伸手擁著自己的女兒,在她耳邊告訴她以後怎麽當個好妻子。
嘮嘮叨叨將近一小時,慕瀠看了看牆上的時鍾,已經深夜一點了,媽的眼下有黑眼圈,樣子看起來也相當疲憊,可見母親最近睡得不好。
因此,心疼的她忍不住出聲打斷母親的話:“媽,去睡吧。您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永遠不會忘記的。”
“要真的全部記得才好,若是哪天媽不在了……”慕菲伸出布滿皺紋的手,輕輕撫摸女兒的臉。終於,等到女兒出嫁了,她雖然很不舍,但女兒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很高興。
她看得出來,邵煊將來會是一個疼愛妻子的好丈夫,所以她很放心。隻是,不放心她的傻女兒。做事老是迷迷糊糊,不懂得照顧自己,永遠替別人想多過替自己想,不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有時候脾氣很倔強,不懂得退一步,所以她很擔心他們婚後相處,加上自己時間不多了,不能教女兒太多,趁著有時間就盡量嘮叨,希望女兒能聽進去。
“媽,別說那些不吉利的話。您現在開始要享清福了,女兒跟女婿會好孝敬您,您還要等我肚子裏的孩子出生,然後過著含飴弄孫的清閑日子。”慕瀠腦海裏勾勒出一副很美好的畫麵,她將這畫麵的內容告訴母親。
“是啊,我要做的事還有很多很多。”可惜,很多不能事事如人願。慕菲在心裏歎息,不過能看到女兒出嫁,這也是老天爺給她的恩賜了,她該滿足的。
“對的,所以別胡思亂想。我瞧,一定是媽最近籌備婚禮累了,你看臉色蒼白了那麽多。快去休息吧。”慕瀠催促道。
慕菲在三步一回首的情形中,一路朝自己臥房走去。直至那扇隔開視線的門闔上,她才虛弱癱在地上,匍在地上爬行,在一旁的抽屜裏拿出一瓶藥,倒出幾顆往嘴裏送去。
今天,秦姚聯姻是B市最大的新聞。大清早,各大媒體記者便已架設好機器設備,在慕瀠家門外守候,等待豪華的車輛迎親隊伍。
當秦邵煊一襲白色西裝出現在眾人麵前時,鎂光燈閃爍不停,他在新娘家逗留了半個小時,然後手挽披著白色頭紗的新娘上了車,途中保鏢一路護航,阻止激動的記者湧上前。
他們先到教堂舉行婚禮,在親朋好友的祝福下,許下對彼此的承諾,當場交換證明他們愛情的信物:戒指。
然後他們到宴請賓客的龍騰酒店,一場婚禮下來,慕瀠感覺自己的嘴角酸死了,她今天笑的次數加起來幾乎等於她三年的笑容,不過心裏挺甜蜜的。
很快到了敬酒環節,邵煊挽著她行走於各張桌子之間。由於秦家在B市有一定地位,因此今晚婚宴來了許多高官政要,請來的客人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有些推不掉的酒,邵煊都一一喝下,連同她的那份。照他的意思來說就是,懷孕的她不適宜喝酒,即使她手上拿的僅是香檳。
雖然心裏因他的體貼很高興,但看見他漸紅的俊臉,怎麽說也有點不忍心,偏偏這些客人又拿出那套‘不喝就是不給麵子’的理由。所以,她隻好心疼地看著他一杯又一杯喝下。
“顧晨,麻煩你送他去休息室。”他開始步履有些不穩,明顯醉了。她便扯了扯顧晨的衣袖,要求他帶人離開,由她來應付一會。
顧晨頷首,從一旁把邵煊拉出敬酒人群。一邊送好友去休息室,一邊嘮叨:“真是的,就算今天是你大喜日子,也不該喝得那麽過火啊。”
“我高興嘛,如願娶了這個老婆,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一切的一切,終於要正式開始了,他怎能不高興。秦氏總裁的位置真真正正屬於他了,他以後不用再受製於人。
“你是向我炫耀嗎!”顧晨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扶著他雙手沒空去開門,因此用力踹開門扉,反正也是自家的。
把邵煊扔到沙發上,然後整理身上有皺痕的西裝:“你在這裏休息一下,我去幫你老婆,我怕她應付不來。”接下來要敬酒的是一些富二代,他擔心慕瀠應對不來,果斷拋下好友,前去幫忙。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邵煊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他坐起身,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角,站起身往套房的洗手間走去。
望著鏡中有些憔悴的自己,他打開水龍頭掬起清水往臉上潑去,頓時感覺整個人清醒不少。回想起在教堂行禮的時候,說‘我願意’,他是說得那麽順口,沒有絲毫遲疑。
這是為什麽呢?難道為的搶奪屬於那人的東西,他連感情都出賣了嗎?慕瀠巧笑嫣然的臉浮現腦海,他永遠不會忘記她眼底對自己深深的信任,他卻……
就在這時,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這時候大家都在宴會廳,誰會來敲門呢?懷著疑問,他前去開門。門打開的刹那,門外的人令他全身僵住。
秦邵煊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這樣熟悉的容貌,這樣熟悉的聲音,找尋了那麽久,他終於能再見她了,可為何偏偏是這種時候?
失魂落魄的他,搖搖晃晃再度出現在宴會廳,眼尖的朋友看到他的身影,立即拉他喝酒。
他此時腦海裏充斥著各種各樣的片段,脹得腦袋都疼了,於是馬上接過遞上來的酒,一杯又一杯灌下,直至自己醉到不醒人事,不能想事情,才肯罷休。
送賓客的時候,因邵煊喝得太醉,因此慕瀠隻好獨自一人送走賓客。累了一天,她讓顧晨送自己跟邵煊回家,顧晨把人扛回臥房便離開了。
慕瀠坐在床沿,看著邵煊,嘴角微揚,張口無聲地叫喚‘老公’,這兩個字她一直沒敢叫出來,倒是他在未結婚前已經老婆老婆地叫,還叫得特別順口。
紅色的被鋪,房內點綴著彩帶,牆上、台燈、能貼東西的上麵都貼著一個‘囍’字,以前她覺得十分俗氣的字,此時看來卻是幸福的標誌。
今晚本該是他們的新婚之夜,可惜新郎本人醉得一塌糊塗。她彎身脫掉鞋子,側躺枕在他張開的手臂上,正準備闔上眼睡的時候,聽見他呢喃的話語。
“蓉兒,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