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人算不如天算
“你，你，你……”慕瀠顫抖著手指，指著駕駛座的人，口裏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這算不算是人算不如天算？
“是不是見到我太高興了，連話都不會說？我就說嘛，你怎能抵抗我的魅力。”秦邵煊搖下車窗，得意地看著她。她的表情果然跟他想象的一樣。
看著他的笑容，她直覺被擺了一道：“閉嘴，你為什麽會在這裏？”這個時間不是應該在餐廳麽？為什麽會在公司樓下！
“你是想站在路邊吃灰塵麽，先上車再說。”他踩住刹車，把車停靠在路邊，打開車門走了下來，擺出‘請’的手勢示意她先上車。
“不，現在、立刻、馬上說。”她要知道自己到底算錯了哪一步，好不甘心啊，可被抓個正著，不甘心又能怎樣！
對於她的堅持，他投降：“直覺告訴我，即使你答應，也未必會到場。出爾反爾這種事，會發生在任何人身上，我隻是比其他人更謹慎而已。”
他才不會告訴她，自己得到她應允後，高興得飛車趕來她公司樓下，但怕她發現自己，故意把車往後停，隻要能看見公司大門出來的人就行。
等待她的時間，他一直處於興奮狀態。下班時間到了，員工陸續從大廈走出，他聚精會神地盯著，深怕錯過她的身影。可走出來的人越來越少，卻唯獨不見她身影。
那時，他開始胡思亂想，心想她會不會提前離開故意躲起來，後來又覺得似乎不太可能，便窩在車上繼續等。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開始焦躁不安。
夜幕降臨，距離他們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掛斷手機，餐廳那邊說沒有客人來過。難道她真的那麽不想見到他，躲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是他太強人所難了嗎？他靠在座椅上，像個泄氣的皮球，她之所以會躲著自己，是他逼得太緊了吧，是自己急於求成，希望她趕快接受自己。
明明告訴自己一切按部就班來，可就是忍不住想見她，想更加靠近她。或許是這種心態，才把她推得距離自己越來越遠吧。
算你狠，這樣都給你猜對了。現在逃有點為時已晚了吧，反正自己肚子餓了，吃一頓飯應該代表不了什麽。於是，她籲了一口氣，在他還未反應過來，就繞過車頭，自己拉開副駕駛座坐了進去。
“不是去吃飯嗎，不開車的話我就不去了。”她直視前方，故意不看他一眼。
邵煊欣喜萬分，立即坐進駕駛座，將車駛離人行道，往目的地的餐廳開去。一向習慣麵對大場麵的他，這時緊張得掌心冒汗，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一再伸直放鬆。
跑車停放在餐廳的指定位置上，他先下車，然後到副駕駛座拉開車門，禮貌地邀請女士下車。原本漆黑一片的餐廳，頓時亮起了五顏六色的彩燈，它們點綴了黑暗。
餐廳門口兩側燃起蠟燭，它們排成一條小道，一直延伸到餐廳中央的桌子，地上灑滿玫瑰花瓣。浪漫美麗的地方，配上俊男美女，形成了一幅特別的畫。
他忍住想去拉她的衝動，徑自走在前麵，想盡量不給她壓力。一直在心裏默念，一步一步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這裏是……一下車，她就認出這個地方，隻因餐廳是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麵相親的地方。往事不經意浮現腦海，她甩頭揮去。
為什麽偏偏是這裏？她曾經過很多次這家餐廳，卻一直沒鼓起勇氣進來，今天卻要再次踏進這裏，對她來說是個考驗。
他刻意放慢腳步，但身後遲遲沒有傳來腳步聲，他不得不回頭。卻看見她站在原地，沒有挪動一步：“怎麽，想打退堂鼓，還是後悔了？我不強人所難，現在走還來得及。”不得已，仍舊用了激將法。
“誰說我要逃了，不過是吃一頓飯，又不是上斷頭台。不用掏自己辛苦錢結賬的飯為什麽不吃。”他嘴上雖這麽說，但眼底的笑意分明在說她膽小鬼。她怎能讓他看低呢。
深呼吸，一鼓作氣，她大步上前，直接越過他身邊，沿著花路走向餐廳唯一的一張餐桌。可沒走三步她就後悔了，都怪自己好勝，不知不覺上了他的當。
他問的時候直接轉身走人不就好了，偏偏自己就不是那麽經得起激的人，如今她好希望時間能倒流啊。但若是現在轉身，那就成了真正的逃兵了。
垮下雙肩，沒辦法，隻好上了。她頂著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坐在他為自己拉開的椅子上，背脊挺直，全身處在僵硬狀態。
看到她這副模樣，他輕笑出聲：“吃飯而已，不用那麽拘謹，抑或你在作他想？”
“我哪有想什麽。”反正他不會讀心術，她說什麽他就必須信什麽。嘴硬可是她的看家本領，他別指望從她口中套什麽話。
“你說沒有就沒有吧。要點什麽？”他清了清嗓子，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打轉，拿起餐桌上的菜單，隨意翻看，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麽緊張。
“你做決定就好。”對吃她向來沒什麽要求，或許是從小生活貧困，她向來不挑吃，隻要能裹腹就好。
他很快決定好晚餐的菜色，挑的都是她愛吃的。侍應走後，他們都沉默了，看著對方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話題。
就在這時，餐廳播起悠揚的音樂。他借機起身來到她身邊，彎身朝她伸出手：“美麗的小姐，能請你跳一支舞嗎？”
“這也是交易的其中一項？”她不太會跳舞，能免則免是她的意思。而且，她希望兩人僅是吃飯，沒有其他交集。
他被這話問得一愣，隨後蹙眉看著她，讀懂她眼底的意思。若他說不是，她會毫不猶豫拒絕；若他說是，即使不願她也會跳。所以，他選擇了自私。
“是。今晚這頓飯從開始到結束，無論我說什麽，你都必須做什麽，否則我們的交易就此作罷。”
“你真會強人所難。”她狠狠瞪著他，心裏非常生氣，但氣歸氣，她還是乖乖聽話，把自己的手搭在他掌心。
他抿唇苦笑，什麽都沒說。握緊她的纖手，將她自椅子上拉起，帶著她進入舞池。
熟悉的音樂，熟悉的舞步，心靈相通的雙人舞姿。這是他第一次教她跳的舞，隻有他們配合才知道的舞步，他也隻教過她一人。
“你知道嗎，這是我教你的，隻有你才懂得如何配合我的舞步。這裏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餐廳，那時候發生的事我還記得……”
“秦總，對於你的過去，我不想知道。”看他沉浸在回憶裏，她本不想打擾，但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過去的終究是過去，她隻想現在。
“怎麽會是我的過去呢，這是我們兩人的過去啊，難道你不想知道，不想回想起來嗎？”音樂沒有停止，他則突然頓住腳步，雙掌抓緊她雙肩，激動地問。
“我現在很好，為什麽要眷戀過去？既然我的大腦不想想起，我為什麽要逼著自己去想？我想忘記的必然是那些傷心的事，傷心的事又何須想起！”
“即便那記憶裏有我，你也不想知道我們過去發生過什麽嗎？”懷著希望，他再問了一遍。
“不想。”她回答得沒有半分遲疑，感覺到溫暖的手掌從肩上滑落，心跟著抽痛，他痛苦後悔的表情，觸動了她。
她強迫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看。咬牙說：“吃飯吧，看來跳舞不適合我們。”沒等他應允，她便自行坐回餐桌上。
很快，熱騰騰的飯菜送了上來。他看都沒看一眼，直接叫侍應拿酒來，然後一個人默默地一杯又一杯往肚子灌。
她明明近在眼前，他卻覺得遠在千裏。心靈沒有交集，眼神不再交流，同桌吃飯，卻比陌生人還要陌生。他們之間就像有一堵透明的牆，他奮力想衝破這層障礙，她卻離自己越來越遠。
當真是，咎由自取。嗬嗬，想想就想大笑。眼前事物好像在旋轉，變得有些模糊，頭暈得厲害。才三杯下肚，他怎麽可能這樣就醉呢。
盤中的菜很香，她拿著叉子亂戳，卻毫無食欲。看著他一杯酒又一杯酒地喝，又是空腹喝酒，她很想阻止。但她的身份不允許她這麽做。
說過要劃清界限的，若是做了多餘的事，恐怕他又會誤會，她不想給了他希望，再來澆熄一次。這樣無論對誰來說，都是一種傷害。
可真的不阻止，任由他喝，這樣真的好嗎？她的心在猶豫不決，但身體卻早一步有了打算。
她走過去，按住他欲拿起滿滿一杯酒往下灌的手：“既然不想吃飯，那就回家吧。”
他抬首盯著她好一會，然後笑了笑：“好，回家。我會把你安全送回家，送你到他身邊。”接著，他站了起來，拒絕她的相扶，搖搖晃晃往門口走去。
望著他孤寂的身影，她有種說不出的難受。隨後安慰自己，這些痛是暫時的，過陣子隻要她消失在他的世界裏，他就不會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