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內心的柔軟
慕瀠抱著空白一片的腦袋，盯著桌上的畫冊，想強迫自己逼出一點點靈感，可不遠處一直在震動的手機，將她的忍耐力打碎，不用看她也猜到這是誰來的電話。
隻是，現在她還不想見他。所以這幾天，她刻意無時無刻跟肖磊在一起，因為知道邵煊終究會來找自己，她絕對不能一個人呆著。
雖然聽不好意思的，隻因自己利用了肖磊，可她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那一晚的事，邵煊一定會借機來說明白的，她不想讓他有靠近自己的機會。
可總會有些時候兩人不在一起，就像如今他們約了不同的人見麵。他跟客戶吃飯，而她則受到別人邀請。
說來，這個邀請她大可推掉，畢竟她跟那人不熟。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竟鬼使神差地答應了。聽到拿著手機的自己說出‘好’這個字，連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當服務生為她推開包廂的門，看到裏麵坐著的兩人，其中一人甚是令她感到訝異。因為她很清楚，姚鈴跟自己從小積怨極深，根本不可能說想見自己，除非別有所求。
真的千萬別讓她猜對，否則她會很失望的。至少在她的印象中姚鈴很驕傲也自大，不可能低聲下氣求人，特別是對象還要是她。
“瀠瀠你來啦，過來坐，我隨意點了一些東西，不知合不合你胃口。”相較於姚鈴雙手抱胸，一副高傲的樣子，孟初蘭則顯得十分熱情。
她招手示意慕瀠過去坐，還親自為瀠斟茶，簡直把瀠當成上賓招待，說話的語氣與之前大相徑庭，令人不敢相信這是同一人。
慕瀠走過去坐了下來，沒有說話但接過孟初蘭遞給自己的茶，還十分給麵子地輕啜一口。正所謂敵不動我不動，既然對方誠心邀請，她當然要敬人一丈。
“喂，你夠了。我媽給你端茶，你連一句謝謝也不會說嗎！”姚鈴看著母親討好的一舉一動，對方卻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實在有些氣不過，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慕瀠蹙起秀眉，很不滿意地睨了姚鈴一眼，沒給鈴好臉色。本以為姚鈴刁蠻任性，沒想到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脾氣依舊不改，這樣下去她隻會吃盡苦頭。
孟初蘭見慕瀠臉色微變，立刻扯了扯火大站起的女兒的衣擺。她們現在有求於人，不應是這種態度。都怪自己當初太縱容女兒了，才導致了她這樣的脾氣，不然工作上也不會處處碰壁。
“瀠瀠，別怪你妹妹，她還小不懂人情世故。你就原諒她吧。”之前慕瀠肯替姚氏解決資金問題，可見慕瀠不是那麽狠心的人，今日來她也不敢保證慕瀠會答應自己的請求，但至少有一線生機。
“我能原諒她，但是她若是再如此，外麵人能容忍她麽。你這個當媽的怎麽管教女兒，她在公司沒朋友，沒有立足之地，是因為你的縱容。她刁蠻任性，不懂與人相處，囂張跋扈。”姚鈴一臉不屑，一點認錯的意思都沒有，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你給我閉嘴！”姚鈴不在乎自己被說得一文不值，但母親不該承受慕瀠的責罵：“你有什麽資格責怪我媽，就算我再任性，也輪不到你來說。”
“怎麽，被說中就發飆麽。你以為你的上司為什麽會給你廣告，他不過看在你媽給他送禮的份上，而你以為的公司模特提名，不是我不選你，是你所在的公司重頭到尾都沒想過要提你的名字到我們這裏。”慕瀠起身一步一步接近姚鈴，句句猛戳她的痛處，毫不留情。
“你以為你是靠自己的實力嗎，你沒有，是你媽不想你失望，才一次又一次拋下麵子去求別人得來的。你還把一切當成理所當然，你大聲說話的時候，別人在你背後罵你傻。”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想不努力就能走上模特界的頂端？不可能，根本癡人說夢。你不屑討好別人不要緊，但你連基本的禮貌都不懂。”慕瀠字字見血，上前一步步將姚鈴逼近牆角。
“你……”姚鈴背部貼在冰涼的牆上，顫抖著手指指著慕瀠，卻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這些是她最不願接受的事實，一直以來自己都在隱忍，往心裏藏，沒想到這會被慕瀠全數說了出來。不僅生氣，還想找個洞鑽下去，最好不用出來見人。
“你以為自己還是千金大小姐嗎，現在姚氏落難，一點忙也幫不上，你不覺得自己對不起一直對你疼愛有加的父親嗎？事已至此，你應該學會接受，放低身段做人。若你誠懇，別人不會看不起你，反而會佩服你能屈能伸。”
慕瀠一口氣說了很多，仿佛要把之前的怨恨和不服全部說出來。說完後，她瀟灑轉身，欲離開包廂，手腕卻一緊。
“瀠瀠，你能給她一個機會麽？至少讓她去證明給別人看。”孟初蘭拉住慕瀠，小聲請求。
“媽……”姚鈴一臉錯愕地看著母親，剛才自己被如此羞辱，母親竟還要求慕瀠麽，那她麵子何在？她揪住母親的衣角，不希望她繼續說下去，沒想到得到的是叫自己閉嘴的瞪眼。
“機會是要自己創造的。我說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所有的事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慕瀠用另一隻手拂開初蘭的手，態度十分決絕。
孟初蘭不放棄，再次抓住慕瀠：“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隻要你能給鈴鈴一個機會。”
……可憐天下父母心。最終，慕瀠心軟了，不再邁步上前，轉身看了看姚鈴，再看了看初蘭，說：“我要買下你們兩人所持有姚氏的股權。”
“什麽！這不可能！”孟初蘭還沒說話，姚鈴就搶先一步大聲拒絕。姚氏的股權已經賣了半數，若她們再賣了，那姚氏就不是她們的了。
“你住口。你的股權還在我的管製範圍，我說賣就賣。”孟初蘭豁出去了，即便女兒恨她，她也想賭一把。“別說買這樣的話，若是你想要，我可以免費送你。”
“送就不必了，免費的午餐我從來不吃。再說了，真金白銀買下，這樣才不會有抵賴的機會。”慕瀠唇邊露出勝利的笑容。
“你真卑鄙！”姚鈴咬牙切齒說。
慕瀠笑了笑，沒再多言。開了一張支票，接過股權轉讓書，再把支票交到孟初蘭手上，然後打算離開包廂。當她的手觸碰到門把的時候，身後傳來鏗鏘有力的誓言。
“我定會從你手上贖回屬於我們母女的股權，你等著。”姚鈴在心中暗暗發誓，屬於她們的東西，她每一樣都要從慕瀠手中拿回。
“我等著，不過你隻有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後若你籌不出這些股權的金額，它們不但從此以後屬於我，而它們的買賣也由我決定。”慕瀠勾唇笑了笑，揚起那份簽好的合同，向姚鈴下挑戰，給對方時間贖回。
“價格跟現在的一樣？”姚鈴問得小心翼翼，擔心日後若是股權漲了，那她豈不是永遠都籌不到那數目？
“對。”慕瀠非常肯定地說。
“說話算話？”這樣的好事，必須得問清楚啊。如果是這個價格，姚鈴說什麽也會努力湊出來，因為她們出售的股權真的非常友情價。
“一諾千金。但是……你有這個本事嗎？若是沒有決心，那我們大家都不必再浪費時間了。”慕瀠想賭一把，賭姚鈴的小姐脾氣。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看著慕瀠漸遠的背影，姚鈴十分有自信地喊道。
慕瀠勾起嘴角，滿意地走出包廂，順手帶上房門。她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己的激將法起了效用。正打算離開的時候，身側傳來熟悉的聲音。
“真是一位好姐姐，你還擔起管教同父異母妹妹的責任了麽。”肖磊雙臂環胸，斜倚在房門旁邊，一臉笑意地看著她。
當他知道她要見的人是孟初蘭，他真的以為她會故意為難曾經傷害過她的人，可她非但沒有，還故意用激將法令姚鈴許下諾言，重新振作。
這才是他所認識的慕瀠，永遠善良，永遠真誠。他終於找回了曾經的她，感動得眼眶發澀。
“你在胡說什麽。”她瞥了他一眼，然後率先走在前麵，不知是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還是害怕他看出端倪。
肖磊站直身體，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她的步伐，一手插在褲袋內，一手攬上她的肩：“你那麽聰明，一定明白我在說什麽。”
“誰說我聰明，我一向很笨，你說什麽我一點都聽不明白。”她明白他的意思，但就是不想承認。
“好吧，我猜錯了，那罰我請你吃飯。如何，請問慕小姐賞臉嗎？”兩人心照不宣，這是最好的相處方式。
“那你帶夠現金了麽，我可是專點不飽卻很貴的菜。”
“現金不夠的話，那我自覺留下來洗碗。這條件，你覺得怎樣？”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