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身體深中毒 努力又堅強
再說二疤頭離開家以後找到了胖子,每天在胖子的小劇團裏拉二胡,每天能掙一些錢,到了晚上就睡在醫院大樓裏的走道。也幸虧現在是夏天,鋪一張草席就可以睡覺。吃的飯也都是最便宜的燒餅或者饅頭之類的,自己撿了一些菜皮,做了一些鹹菜裝在一個玻璃瓶子裏,吃的時候就擰開蓋子吃上幾口。
想抽煙的時候就撿一些人家丟棄的煙頭,然後撕碎了倒出裏麵的煙絲,收集起來放在一個塑料袋子裏,自己用紙卷著抽。每天早上當人們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都會把他當作一個叫花子,有點的人還會悄悄地丟下一兩枚硬幣。
早上醒來的時候到一家飯店洗碗,雖然錢不多,但是很重的力氣活他是幹不來,隻能做洗碗這樣的比較輕快的活。但是就這樣,他的腰也是累的經常疼痛。疼的時候頭上汗珠子像黃豆一樣的滾落下來,二疤頭想著為了讓夏子珍和兩個孩子過上好日子,為了能盡快的還清欠下的債,他忍受著,堅強著。
到了晚上就到廣場上參加演出。就這樣每天做著兩份活,收入還算不錯。到了沒有人的時候,躲到一個牆角掏出身上的錢數來數去的,然後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縫起來放在內衣的裏麵。
就這樣,二疤頭一天天過著,他很想念夏子珍也很想念孩子們,尤其是雪佳。
這一天,天還沒有亮,就下起了雨,二疤頭被腰疼頭疼折磨的睡不著,眼看天亮了,二疤頭看看雨還沒有停止,也要到了要去洗碗的時候了。二疤頭本來不想吃藥,看來今天又要吃了,於是二疤頭找出了那瓶雲南紅砂藥,聞了聞,想了想,打開瓶蓋還是吞下了藥。
坐在人家的樓梯下麵拐角處,望著外麵的雨滴,想起了家,想起了很多,肚子餓了,從蛇皮口袋裏摸出昨晚沒有吃完的燒餅啃了起來。
看看時間要到了,二疤頭收拾好包裹,把不要緊的東西放在一個紙箱裏,放在陰暗的牆角,披上塑料布,帶上二胡和辛辛苦苦掙來的錢到了飯店洗碗。
飯店老板看到二疤頭今天好像精神不佳,就問:“怎麽回事呀?”二疤頭說:“沒有什麽,就是腰疼頭疼,吃了藥,估計沒有什麽事情。”
二疤頭一邊做事情一邊用拳頭揉著腰,揉著頭。身邊的一個洗碗工婦女看看二疤頭滿頭大汗,問是怎麽了,二疤頭抬起頭,搖搖頭沒有說話。
過了一陣子,二疤頭問身邊的婦女:“雪佳呢?”那個婦女說:“什麽雪佳?”二疤頭這才想起這裏是飯店,他還認為是在家裏呢,他把身邊的女人當作了夏子珍。那個婦女輕聲的說:“是不是想家了呀?”
二疤頭聽著“想家”這兩個字,心頭一酸,微微一笑說:“想家了。”
雨漸漸地停了。到了下午結賬的時候,老板給過了錢,走出去不遠的二疤頭又回來,說:“老板,今天的帳還沒有結呢?”老板不解地說:“不是剛剛結過嗎?”洗碗工婦女也說:“結過了呀,不是剛剛結過嗎?你今天怎麽啦?”二疤頭“哦”了一聲,說:“是嗎?剛剛結過帳我怎麽就給忘了呢?”飯店老板和婦女都麵麵相覷,感到今天很怪很怪的。
二疤頭走出飯店,去到廣場去演出了。
廣場的人很多,因為天氣越來越熱,城裏的人下班沒有事情都到廣場上納涼,一邊納涼一邊聽著小戲,特別是中老年人,樂此不彼,加上二疤頭的二胡拉得特別好,所以每天晚上很多人來聽戲。
二疤頭很賣力的拉著二胡,很投入地演出。胖仔在人群裏收著零錢,手裏拿著一個盒子,聽戲的人自覺自願的捐獻,給多了不嫌多,給少了不嫌少,反正每天胖子隻是負責組織聯絡和收錢,二疤頭和另一個老頭和幾個晿小戲的人每天分得一些錢。據聽說社區還給了一些錢,那就不得而知了。
快要結束的時候,二疤頭感到身體乏力,頭腦暈乎乎的,但是還是堅持到了最後。眾人慢慢的散去,他也在收拾二胡。就在收拾好東西將要抬起頭站起來的時候,竟然頭腦一陣眩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胖子連忙過來扶起來他,問是怎麽回事。二疤頭望了望胖子說:“沒有事情的,接著演出吧。”胖子說:“結束了呀,你怎麽還要演出啊?”二疤頭頭腦一拍說:“哦,結束了呀,看我的頭腦,是怎麽回事啊。”
於是謝過胖子回到了醫院的樓梯間,鋪好了席子,慢慢地坐下來,拿出烤紅薯,吃了起來。摸摸身邊的碗,來到了醫院的自來水前接了一碗水,咕嚕咕嚕喝飽了。
回到樓梯的時候,突然被一個人叫住了,二疤頭回頭一看,原來是施蘭大舅,身邊一個小姑娘扶著大舅,大舅問:“你怎麽在這裏?”“大舅,我是來進城掙錢的,不掙錢怎麽還你家的賬呢?”施蘭明白了,於是說:“你上次還我的錢就是在這裏掙的呀?”二疤頭說:“是啊。”說著話指了指身邊的二胡,施蘭通過了解,明白二疤頭是來進城拉二胡掙錢還兼職了一份洗碗工。
二疤頭問:“大舅你怎麽到醫院的?”施蘭說:“人老了,毛病多,來醫院是家常便飯。”施蘭看看二疤頭的草席和身邊的東西,很髒很亂,簡直就和要飯的一樣。於是就說:“小樓子,你上次還錢的時候你不是說都是上班掙的嗎?你看你這樣……”
“唉,幹什麽都是掙錢,雖說少了一點,但是也還能掙到,總比在家裏那些整天打牌的人要好一點。雖說家窮一點,但是隻要我堅持,隻要我勤奮一點,我想會度過難關的。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家裏還欠著很多債務,總是要還的。”施蘭說:“那你好好掙錢吧,我的錢已經還清了,你安心掙錢,我回家了。”
二疤頭想了想說:“不對呀大舅,我還欠你錢呀,上次隻是還了一部分呀,還欠你的呢?”
施蘭說:“不欠了,已經還清了。”二疤頭摸摸頭腦說:“還清了?我怎麽記不得了呀?我記得好像沒有還清啊,大舅。”施蘭臉一沉說:“已經還清了,你看你,記不得了嗎?”
二疤頭想了想,那天還錢的時候大舅總是說不急不急讓他拿回家先用,而且二疤頭說真的不好意思,沒有按照約定的時間把錢還清,還欠了一小部分。明明是沒有還清,怎麽大舅說還清了呢?難道是大舅在心疼自己,難道是真的還清了?緩過神來再在看看大舅已經走出了很遠,二疤頭傻傻的站在那裏,摸了摸頭,拍一拍腦門,自己也懵了。
其實二疤頭哪裏知道他的身體裏正在一點一點被劉大海提供的所謂止痛藥侵蝕著,他正在一步步地走向失憶走向癡呆走向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