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梁祝篇

  秦京生被眾人的笑聲給刺激得紅了雙眼,此刻他哪裏還想的到什麽招式不招式的,隻管毫無章法的一頓猛砍。就算被蘇方慕擊中也好似渾然不覺一般,一個勁兒的朝蘇方慕逼近,完全是一副豁出命去的架勢。


  “好了,停下!你們兩個的比試就到這裏!”夫子見此情景,心知不好,忙高聲喊道。


  不過秦京生這會兒已經被惱怒憤恨衝昏了頭腦,隻想著要擊敗蘇方慕以洗前辱,便將夫子的話當了耳旁風,依舊舉劍劈砍。他暴起一擊,砍向蘇方慕的右肩。蘇方慕見他來勢如此不善,自然不會傻到和他爭鋒,以極快的速度往後撤了好幾步。隻是她太不走運,竟一腳踩在了凹凸不平處,身子隨之晃了兩晃,最後還是沒穩住,摔倒在地。


  這時,蘇方慕再想躲閃卻是不能了,若是秦京生再來一擊,她就隻能生生受了。不過秦京生沒這個機會了,他才剛高舉起劍便被飛身而來的馬文才踹到了一旁,連著滾了好幾圈才停了下來。


  馬文才見蘇方慕臉色發白,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隻覺得心好似被鐵蒺藜紮過一般,疼得厲害。他一個跨步來到蘇方慕的身旁,蹲下身子,伸手探向蘇方慕的腳踝處,低聲道:“可是傷到了?”


  祝英台和梁山伯稍慢了一步,此刻正眼巴巴的瞅著蘇方慕呢。馬文才問出的問題也是他們所關心的,他們想聽聽蘇方慕怎麽說。


  而蘇方慕也正好在這時伸手觸摸那處,兩人的指尖相接,一個溫熱,一個微涼。蘇方慕像是被什麽燙到了一般,猛地縮回了手,原本沒甚血色的臉頰浮起了兩抹桃粉。


  “不礙事的,隻是輕微扭傷,用了藥養幾日便好了。”蘇方慕邊說邊起身。也還好她的腳踝處不那麽疼了,不然真沒法子躲開馬文才攙扶的手獨自起身。


  “那就好,那就好!”祝英台連聲道。


  “木弟,你傷在腳踝,行動總會受些影響。若你需要,隨時喚我和英台幫你。”梁山伯道。


  “無需你們操心,他的事自有我來料理!”馬文才抿了抿薄唇,絲毫沒有掩藏他滿心的不悅,冷言冷語道。


  “抱歉,抱歉,都怪我力道過猛,一時收勢不住而害得你跌傷,現下感覺如何?需不需要去看大夫?”秦京生不甘寂寞的前來刷存在感,嘴上說著道歉的話,可眼角眉梢卻帶著掩都掩不住的得意勁兒。他選擇性的忘記了剛剛被馬文才狠踹一腳時的狼狽姿態。


  “秦京生,你欺人太甚!”祝英台憤憤然說道:“明明夫子說讓你們點到為止,可你分明是下了狠心要傷方木。夫子喊停,你卻隻當聽不到,一心攻擊方木,見他倒地了也依然舉劍去砍,用心何其險惡!”。


  “祝公子可不要誣賴好人!”秦京生擺出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模樣,辯解道:“與人對戰需全神貫注,聽不到夫子喊停實屬正常。最後那一擊也隻是收勢不住,並未存著傷他之心。”


  “好一個收勢不住!”馬文才聽了秦京生狡辯,冷笑了聲,說道。


  秦京生隻覺得脊梁骨竄起一陣冷意,他抖抖瑟瑟的往後縮了縮。他心裏頭也悔啊,就為了出一口惡氣,他竟將馬文才這個煞神給得罪了。


  “夫子,學生馬文才,請求與秦京生對戰!”馬文才朝夫子躬身,朗聲道。


  “夫子,不可啊,學生才與蘇方木比試了一場……”秦京生慌忙道。他臉上的血色倏然褪去,慘白一片,腿也軟得不行。


  他和馬文才比試?!!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夫子還記著秦京生拿他做筏子事兒呢,哪裏肯站在他這一邊,隻揮揮手道:“去吧,點到為止即可。”


  秦京生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露出一臉生不如死的表情。更教秦京生心驚膽裂的是馬文才在走近他的時候說的那句話————既然你想死,我成全你!

  與蘇方慕比試的時候秦京生心裏頭還憋著一股狠勁兒,可與馬文才對戰之前他便先生了恐懼之情,又怎麽會不輸呢。不管秦京生怎樣躲閃,馬文才總是能砍到他身上,回回都疼得他直哆嗦。


  秦京生可不是個多有骨氣的人,沒過多一會兒他便開始哭著喊著求饒,隻是沒得到半點回應。


  “馬兄,馬兄,我錯了,我錯了,饒了我吧!”秦京生可不是個多有骨氣的人,沒過多一會兒他便開始哭著喊著求饒,那模樣狼狽極了。


  “夫子,夫子救我!”他見馬文才全然不理會他的求饒,便將希望寄托在了夫子的身上,叫得很是撕心裂肺。


  夫子雖說也看不慣秦京生的小人行徑,更不喜他這種毫無骨氣可言的品格,不過他總不能坐視學生出事,於是出言阻止道:“這場比試勝負已分,無需再比了,都停手吧。”


  馬文才本不欲停手的,隻是聽到蘇方慕喚了他一聲,還朝他搖了搖頭,這才收了攻勢,放過了躺在地上哀聲不斷的秦京生。


  蘇方慕知道馬文才收拾秦京生是為了給自己出氣,自然不會因為他的手段而產生厭惡懼怕之情,她之所以會阻止馬文才是因為不想馬文才因此惹得夫子不快。


  劍術課結束後馬文才扶著蘇方慕回了寢舍,等她在榻上坐好,馬文才便蹲下身子,攥住蘇方慕受傷的那隻腳,就要除去她的鞋襪。


  “馬兄,你……你這是要作甚?”蘇方慕的心頭一跳,神色變了變,她用力往回縮腳,想要擺脫馬文才的鉗製。


  “我隻是想看看你腳上的傷情,你這般扭捏做什麽,都是男人還怕被人看到腳不成?”馬文才那極英氣劍眉挑了挑,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道。


  “……我……隻是不習慣這般!還是我自己來吧!”蘇方慕被馬文才看得渾身不自在,磕磕巴巴的回道。


  好在馬文才並未堅持,不然蘇方慕真不知道要如何應對了。她心不在焉的在扭傷的地方塗抹著藥膏,眼神兒卻在馬文才身上打了幾回轉。她心想:‘我自問並未在馬文才麵前露出什麽破綻,可為何他會說出這番話,還笑得飽含深意……’


  “可是想叫我幫你塗?”馬文才也不拆穿蘇方慕那點小動作,隻朝她的腳踝處看去,問道。


  “不用,不用!”蘇方慕被驚得雙眸圓睜,呆愣了片刻後連連擺手道。


  馬文才深知見好就收的道理,雖說心中難免有些遺憾和不足,不過為了以後著想,就沒再逗蘇方慕了。


  蘇方慕生恐馬文才再說出些什麽嚇人的話來,趕忙將藥膏塗抹按摩開來而後穿好了鞋襪。就在她拿帕子擦拭剛洗淨的雙手時,有人在外頭叩門。本來蘇方慕站的位子離門口稍近一些,不過還沒等她邁步,馬文才便開口了,聲音裏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意味,他道:“你不要動,等我來開!”


  “師母?”叩門的人是馬文才怎麽也沒想到的,是山長夫人與一身量苗條、顏色極好的少女。


  這可不是祝英台、梁山伯等人,想趕走就能趕走的。他就算心中不願,可還是恭恭敬敬的將師母並那位少女迎進了屋內。


  “方木不知師母到來,未能相迎,萬望見諒!”蘇方慕忙起身見禮道。


  “你這孩子,這麽客氣做什麽,快坐下,坐下再詳說!”山長夫人擔憂的目光落在了蘇方慕的腳踝處,略顯急切的催促道。


  山長夫人笑得極其慈愛,她柔聲道:“今日我聽我家老爺說你在演武場受了傷,便燉了些雞湯給你補補。”


  說罷,她讓女兒將手裏提著的那一陶罐湯放到桌上,蓋子掀開,那股濃香隨著熱氣嫋嫋升起,四處飄散開來。


  “書院生活清苦,你若是有甚麽想吃的,隻管對我說。”山長夫人又道。


  “這怎麽使得……”蘇方慕忙起身推辭道。


  “怎麽就使不得了,當日你可是救了我一命,隻送你些吃食又算得了什麽!你若是不收,那便是嫌棄師母做飯的手藝不好了。”山長夫人佯怒道。


  “蘇公子,你就收下吧,不然真就浪費了娘親的一片心意了!”山長女兒王若蘭嬌聲道,臉上的那抹紅暈比塗了胭脂還要好看。


  話說到這個地步,蘇方慕自然不能再推辭了,隻得接受了師母的這一罐熱騰騰的雞湯。


  山長夫人見蘇方慕接受了她的心意,心中越發歡喜。不過她也沒在蘇方慕這裏多呆,隻叮囑她好好養傷,有什麽不足就去尋她,之後便離開了。


  說起來,她自打進了書院還真沒吃到什麽有油水的吃食的,這樣想著,她便舔了舔唇,餓了。


  正當她望著桌上的那罐雞湯犯饞時,馬文才一臉鐵青的吩咐馬統:“你,將這塊地給我好好擦五遍!”


  蘇方慕扭頭看去,馬文才所指的那塊地正是師母與王若蘭走過的地方。


  蘇方慕心下了然,原來……馬文才竟還是個有潔癖的!

  馬統的臉瞬間皺成了包子褶,心裏苦啊!原來自家少爺隻是脾氣陰晴不定,怎麽自打進了萬鬆書院,這毛病是越發的多了,一天一出啊!


  “還有,去山下聚福樓叫幾個招牌好菜送上來,當歸烏雞湯一定要有!”馬文才又道。


  馬統連忙稱是,而後飛快的溜了,他可不敢再多呆了。隻是小小的發了下愣,他就得多去山下跑一趟,心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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