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隋唐篇
寧氏本就疼惜士信這十多年來過得孤苦無依,聽了他那番憨言憨語後,六分心疼瞬間暴漲到了十分,溫暖的手掌伸向了羅士信的頭頂,力道極輕的拍了拍。羅士信也表現出極依戀寧氏的模樣,腦袋在寧氏的掌心來回蹭了幾下,嘴巴都快咧到耳根處了。
“士信以後可有福了……”單盈盈看著眼前的溫馨一幕,眼圈兒都紅了,她感歎道。
“那是,在娘的心裏,我都要排到士信後頭去了!”方慕笑打趣道,讓屋內稍顯沉重、催人眼酸泛淚的氣氛輕鬆了些。
“你這孩子……”寧氏心知方慕的用意,隔空點了點方慕的額頭,笑得越發慈愛。她道:“好了,咱們就別站在這裏說笑了,趕緊將這些飯菜端上桌,早些吃了,你們也早些到屋裏歇息。趕了這麽些天的路,哪有可能不累呢!”
“娘親大人說得是,我們這就將飯菜擺好去。”方慕回了寧氏一個俏皮的笑容,聲音清亮的說道。
方慕和老周將一道道色美味香的佳肴擺上桌的時候,寧氏也張羅著盈盈、阿元和宇文成都等人落座了。羅士信直朝方慕招手,喚她過來坐在他與阿元中間的那個位子上,這是他們特意給她留的。
這樣一來,方慕同宇文成都中間便隔了三個人,卻又沒麵對麵坐著的便利。羅士信和阿元笑得眼睛都彎似月牙了,膚色偏暗的粗糙手掌和一雙白嫩胖嘟的小手對拍了一下,默契十足。
宇文成都冷眼看著羅士信和阿元,捏著筷子的那雙手攥得極緊,若不是他有意收著些力道,他握著的那段烏木筷子恐怕已然化成齏粉了。當然,除了這個小細節,宇文成都的情緒已算是極內斂的了,若不是刻意觀察,沒人能看穿他那平靜表象下的一切。
且讓你們得意片刻,等以後,等以後方慕嫁給我了,嗬嗬……宇文成都心道。
羅士信和阿元才不管宇文成都是如何想的,他們倆高興啊,這一高興不要緊,一頓飯吃下來,他們倆的肚子被撐得鼓鼓的。等大家離席的時候,他們兩個癱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宇文成都並未露出明顯的笑意來,隻居高臨下的瞥了他們兩眼。不管別人怎麽想,反正羅士信是炸毛了,他覺得宇文成都是在笑話他。要不是肚子實在難受,他早從座位上彈起來了。
“脹得難受吧,你們兩個呀,就是太貪吃了。”方慕伸手點了點羅士信和阿元的額頭,輕笑道。她給兩人按摩內關、中脘、下脘等幾處穴位至感覺溫熱,而後又去取了消食丸給兩人嚼用。
這會兒羅士信已經沒那麽難受了,他大口嚼著味道酸甜的消食丸,一口一個,跟吃糖豆兒似的。吃就吃吧,羅士信還吧唧嘴,小模樣可得瑟了,他道:“姐,你再給我揉揉,肚子還脹著呢!消食丸也再給我幾顆唄,跟糖丸似的,好吃!”
邊說著話,羅士信斜眼瞅了瞅宇文成都,炫耀的意味十分明顯。嘲笑我丟人現眼?有姐姐給我揉肚子,丟人算甚麽,叫你羨慕哭!
宇文成都的臉色瞬間黑沉了下來,想給羅士信這傻小子一镋怎麽破!
說起來,羅士信和宇文成都之間也沒什麽過節,就是天然的不對盤,所以羅士信會在成功膈應到宇文成都後就此罷手不幹了?自然不會。這幾日,羅士信做的讓宇文成都糟心的事兒可不止一樁兩樁。
在羅士信、宇文成都等人在秦家安頓下來後的第三天,一大清早,羅士信便在院子裏上竄下跳的,兩排亮白的牙齒一直呲著。他心裏實在是歡喜啊!
寧氏親手給他縫製了兩套衣衫,針腳細密卻沒外漏出分毫,領口、袖口和衣擺處還繡著極精致的紋案。他穿上身試了試,特別合身。與那兩套衣衫一並送過來的是方慕給他做的鹿皮靴子,模樣精致又大氣,穿到腳上更是舒服輕便,喜得他一穿上就沒舍得脫下來。
“士信,你這一大早的鬧騰甚麽呢!”北平王府家將羅勇迷迷瞪瞪的從屋裏晃悠出來,哈欠連天的說道。
“大勇哥,你看,我娘給我做的新衣裳,好看吧!還有我這靴子,姐姐給我做的,多好看啊,穿著還特別舒服得勁兒!穿著這個,感覺能多跑十裏路呢!”羅士信樂顛顛的湊到羅勇跟前,又是顯擺衣裳,又是炫耀鞋子的,根本停不下來。
羅勇被羅士信那大嗓門吵嚷得睡意全無,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羅士信一番,忍不住點了點頭。還別說,真是人靠衣裝,士信穿上這套衣衫,配上這雙鹿皮靴子,整個人幹淨又利落,還透著些貴氣。他真心實意的稱讚道:“不錯,很不錯,你穿上這身後模樣都顯得俊俏了。我都想弄一身穿穿!”
羅士信心裏美啊!不過他並沒有就此滿足,等秦奮和羅定出現的時候,羅士信立刻蹦了過去,跟那兩人顯擺他的新衣裳和新鞋子。
等宇文成都提著一串野雞和野兔進門的時候,羅士信已經跟大家炫耀了個遍了。他一見宇文成都進門,眸底的光芒大盛,像是被什麽點亮了一般,而後三步並作兩步的朝宇文成都這邊奔了過來。
“你怎麽一大早就去打獵了啊?”羅士信道。當然,他就是隨口一問,並不是真想要得到答案。所以,不等宇文成都開口,他又道:“不過,這也不重要。你看看我這身衣裳,我娘給我縫的!還有我腳上蹬的靴子,我姐給我做的,穿著特別合腳,特別舒服,特別輕巧,你瞅瞅,還特別好看呢……”
為了讓宇文成都看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羅士信還特意撩衣衫下擺,抬起腳來。
要說宇文成都為甚麽天微亮時便跑去附近的山上獵野味呢,他是聽周老隨口提到方慕極喜歡吃野味,三寶雞和雜燒野兔是她最喜歡的。他記得牢牢地,所以一大早便出了門子。
進門前,他一想到方慕那清淺溫柔的笑容便也止不住的歡喜,不過現在……他隻想將這一串還在滴答血的野味扔到羅士信的新鞋子上!
羅士信難得靈光了一回,他猛地朝後退了兩步,烏溜溜的大眼死死盯著宇文成都手提著的那串野味,生怕那上頭的血沾到他的新衣裳和新鞋子上。
“你,你別湊過來啊,別弄髒了我的新衣裳和新鞋子!”羅士信眼含警惕之意的叫道。
“你這孩子……”正巧這時寧氏從廚房出來往這邊走,將羅士信嚷嚷的這句聽了個清清楚楚,她嗔怪道。
“宇文兄,還望見諒,士信他並非對宇文兄有甚麽不滿,他……他先前沒什麽機會穿上家人親手給他做的衣裳,現在難免會如珍如寶的愛惜著。宇文兄莫怪!”方慕麵含歉疚之意的解釋道。
“無妨。”宇文成都幹脆利落的回道,像是完全沒將羅士信吵嚷的話放在心上。不過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也隻有他自個兒知道了。
“士信,還不快向宇文兄道歉。”方慕轉頭看向一旁嘴噘得都快能掛上油壺的羅士信,抬起纖纖皓腕,蔥白一般的手指直直點向羅士信的額頭,說道:“不就是一套新衣裳、一雙新鞋子麽,有甚麽稀罕的,等我和娘閑下來,給你做上十套八套的。”
“就是稀罕!我……我還是頭回穿到娘給做的新衣裳和姐姐做的新鞋子呢!”羅士信癟了癟嘴,眼圈兒瞬間就紅了。
“好了,好了,伏念大人有大量,士信也認識到自個兒錯了,你就不要再教訓他了。”寧氏聽了士信的話,眼圈兒也跟著紅了,她將淚意使勁兒壓了下去,而後道:“大家也莫要在院子裏站著了,早膳已經上桌了,快去坐下吃吧,省得涼了。”
方慕也心疼羅士信,並未因寧氏對士信的維護而吃醋。不過她眼見著士信從癟嘴狀瞬間變成了傻笑狀,手指就有些癢癢。她的拇指搭扣在中指上,動作麻利的在士信額頭上彈了下,彈得他呲了呲牙吸了吸涼氣。
“很疼?”方慕有些後悔。
“不疼,不疼,一點也不疼,姐姐要是喜歡,隨便怎麽彈都行!”羅士信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宇文成都都快心塞死了!用得著你貢獻腦門?我可是練過的!!
又過了幾日,方慕接到兄長秦瓊叫人送來的書信,信上說姑父幫他在齊州鎮台將軍唐璧手下謀了個差事,這一兩日便辭別姑母、姑父和眾兄弟,然後回曆城。這信是五天前發出的,算算日子,這會兒秦瓊應該已經走了過半的路程了。
寧氏歡喜,士信高興,方慕自然也是滿心期盼著兄長的歸來。不過又過了兩日,她接到兄長差人送來的第二封信時,方慕有些方。秦瓊在信中他在綠林上認識的好漢們俱已動身前往曆城縣來給母親寧氏祝壽,若是他趕不及回來,叫方慕好好招待他這些好兄弟。
一群綠林好漢對上朝中大將……那畫麵太美,方慕簡直不敢想。而且她恍惚記得,原本劇情裏在給母親慶祝完壽辰後兄長和他的諸位結義兄弟反出了齊州。若真如劇情發展的那樣,宇文成都就真的不能留在齊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