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著火
米果驚悚，眼睛睜到最大，全身燙得都快燃起來，一動不敢動。
好安靜！
耳邊靜得令人心頭發慌，隻能聽到自己亂得毫無節奏的蹦蹦心跳和身後男人淺淺氣息。
他睡得很沉。
米果完全不懷疑夏宸是用這種方法吃自己豆腐，自始至終，這男人看她的目光都帶著鄙夷和高高在上，說狠點，他瞧不起自己！所以現在他這樣抱自己，完全就是睡著後的無意識行為。或許是因為自己打擾他睡眠，吵到他了。
可這樣被他抱著不行啊！米果靜靜躺了幾秒，等養足了力氣，又再推他夾住自己胳臂的手。她咬牙，使勁的推，想掙脫出來。可夏宸就像睡死一般，她越推他抱越緊！
男女力氣有如天壤之別，不出十秒米果就敗下陣來，氣喘籲籲。
身下的床，好柔軟，好舒服。
默默盯著白色衣櫃看了許久，烤漆材質的表麵折射出床上影子。兩人似相擁而眠，安詳美好。
霎那間，米果思緒翩飛。
盡管有很不如意的人生，但她也是小女生，有花般美好的夢幻。從小到大她額頭貼著“朱易妻子”的標簽，可她不想，更不願意。她並沒做錯什麽，為什麽就不能追求她向往的愛情？才子佳人，曆代文人墨客永不褪色的永歎調。她也希望有天能與心上人攜手買菜。憧憬有天能與心上人牽手追逐天邊落日。向往有天能與心上人同床共枕……
漸漸，困意襲來。
米果疲憊地打了幾個哈欠，眼皮越來越重，不知不覺，沉入夢鄉。
人流湧動的菜市場，米果站魚攤前，“這魚怎麽賣？”
“4塊5一斤。”
“15塊三斤賣不賣？”
“不賣不賣！”
“賣嘛！”
“走，走，不賣！”
不走，米果和他大吵。圍觀群眾越來越多，對米果指指戳戳，神情凶神惡煞。米果怕，雙手捂住耳朵拚命搖頭，“我不敢了，不敢了，別打我！”
他們不依不饒，罵聲越來越大，米果隻覺天旋地轉，腦子裏亂轟轟地響成一團。忽然身體一陣痛，他們拳頭掄過來。陡然驚醒，米果呆呆看麵前放大的俊臉，清澈的眼瞳餘留夢中的驚懼。
她終於醒了，夏宸收回搖她的手，“走！”
沒頭沒腦迸出一個字，夏宸翻身跳下床。身手敏捷，姿勢利落。
“怎麽了？”一時半會兒不明白自己身在哪裏，米果坐在床上揉眼睛，看匆匆往外的夏宸。
窗外很吵，像是有人在嘶喊著什麽，依晰聽見“著火”的字眼。
沒有解釋，夏宸拉門，白色濃煙凶猛湧入。
“這是怎麽了？”眼前的異常，縱是反應再遲鈍的米果也知道出事了。她倏地站起跑來，看夏宸掩鼻衝進濃霧裏。
她跟著出去，滿走廊濃煙滾滾，視距連五米都不到。
“著火了！”害怕，米果雙腿發軟，捂鼻靠在牆上動也動不了。
這個時候夏宸沒時間顧她，隻見他身影像子彈衝進濃霧，眨眼消失。
“喂，夏宸？”從沒遇過這樣的情況，米果開口喚，可嘴巴剛張開，一股濃煙湧入喉嚨。
咳……咳咳……
米果彎腰，捂住肚子不停地咳嗽。連眼淚都嗆出來了！
怎麽會這樣？
眼前白霧茫茫，雖然看不見，但從樓梯方向恍惚傳來劈哩叭啦的燃燒聲。看樣子整個屋子燒得不輕，最重要的無法從大門逃命出去！
廚房？
一時間，米果想到自己正在廚房做飯。她先是煲了湯，然後想燒些熱油，便在鍋裏倒了許多。想著沒那麽快，她就跑他房間問他晚上要吃些什麽，結果……結果她睡著了。
人間悲劇。
米果恨不得一頭撞在牆上，她不要被燒得外焦內嫩！
掩鼻辛苦的咳嗽，米果眼淚汪汪，朦朧中就見夏宸頎長的身影衝出濃煙往她來。
“跟我走！”他一手抱著筆記本，另一隻拎了個黑色商務包。裏麵脹鼓鼓的，顯然是由於時間倉促沒來得及整理，抓著重要的東西都往裏塞。
“我們怎麽辦？”米果亦步亦趨跟他跑，聲音都顫得變了調。
“樓下是沒辦法衝出去了，隻能跳。”他語速雖然快，但聲音一如往常那般冷漠。此刻這種沒有人情味的語調，無形之中將夏宸的淡定襯托得更加淋漓。
他又跑回房間，來窗戶軀身往下看。下麵站了幾名身著工作服的保安，有的搬消防栓，有人打電話報警。
對下去的路麵全是用雨花石鋪成的凹凸不平小路。貿然跳，安全係數不是最高！
米果也趴在窗戶上看，原來白淨的小臉蛋此時已經蒙了一層灰，汙跡斑斑。
“不行，從這跳下去不死都殘！”米果搖頭，此路不通。
此時濃煙已經迅速地由外湧入，整個房間彌漫著刺鼻濃鬱的氣味。連呼吸都困難！劇烈的煙霧薰著眼睛，瞳底火辣辣的痛，眼眶濕潤。
夏宸還算冷靜，他看米果掩臉隻露出一對霧氣騰騰的大眼睛。想了想，他說，“從那跳！”
米果又跟他出去，視距已經不足兩米，怕跟丟，後麵的米果索性拉著夏宸汗衫的衣角。兩人拖拖拽拽來到走廊盡頭的窗口，下麵是剛割過的草地。
“跳！”情況越來越危及，再也耽誤不得，夏宸果斷下達指令。
米果踮起腳尖往外瞧，搖頭，膽怯地說，“跳下去會受傷的！”
“你跳不跳？”命在旦夕，這女人還在扭扭捏捏，再好脾氣的人也會被她氣得抓狂，何況夏宸還不算個省油的燈。
米果往外看看，又再看後麵的劇烈濃煙，最後看他，“我不敢！”
“別說你沒跳過。”夏宸氣不打一處來，“那晚你還砸我身上！”
“那晚，那晚不一樣！”他以為那晚她真想跳？那是失手，坐窗台上沒抓穩才落下去的。主動和被動，差別很大！
夏宸真是要被米果活活給氣出心髒病，“聽好，我這不是征求你意見，是警告你必須這麽做！”
“我不！”米果還在做最後掙紮。
男人好看的臉越來越黑，米果膽顫心驚，突見夏宸靠過來，彎腰。米果不明所以，下刻失聲尖叫，“放開我，我不跳！”
扛她在肩頭，夏宸沒時間也沒心情耐心說服，他動作流暢，一氣嗬成，“跳！”
米果被他放在窗台上，小手死命抓著窗框，還在搖頭，極度不願。情況危急，夏宸從後使勁一踹，“下去吧你！”
“啊……”慘叫聲驚起枝頭啁啾的鳥兒。
哎喲！
雖然剛割了草，但草坪是軟的，摔下來不如想象中那麽痛。倒是剛被他踹的地方似是骨頭裂開一樣。
見她安全著陸，夏宸在窗口吆喝一聲，“給我接住。”
米果抬頭，雙手舉高正好接住他丟下來的電腦。旁邊草坪呯的一聲，是他丟下來的商務包。
夏宸不作遲疑，深呼吸，縱身跳下。
幸好，兩人均是毫發無傷。
保安過來攙扶，此時他們早已滿頭大汗，火勢如此凶猛，整座屋子很快被大火吞噬。
夏宸站起，既使在如此狼狽的危情下，依舊帥氣逼人，身姿挺拔。反觀米果……
“傷了？”他斜眸以對。
搖頭，“沒。”
“那怎麽一直蹲著？”
米果雙手死死揪著褲管，今天穿著卡哇伊T恤衫和棉質七分褲。剛才跳下來時，應該是褲子勾到釘子，就算尖叫著，她也很明顯聽到嘶一聲布匹撕裂的聲音。
當時嚇得顧不上這茬，直到剛才站起來接他筆記本的時候。腿上一陣涼意，米果猛然驚覺，褲子爛了。
旁邊群眾太多，米果臉紅得像熟悉的番茄。勾指頭，米果要他靠攏。
夏宸蹲身貼近，米果雙手攏在他耳邊，羞赧無比，“我褲子壞了。”
“很嚴重？”他攏起眉尖，極度不耐煩地看她蹲在地上的腿。
點頭，“很嚴重。”
夏宸敗了，覺得這女人根本蠢得無藥可救！麵前人影晃來晃去，警笛由遠而近，眼前火光烈烈，將染墨的天空燒得一片通紅。
板著臉，夏宸將汗衫從脖子處脫下，丟她頭上，隻著短褲的夏宸赤身往消防隊員走。
火光照耀著他小麥色的肌膚，光影明明滅滅地在他身體上跳躍。一種很自然的吸引力，米果視線在他背影上留戀，並非為美色，而是一種從心底深處滋生出來的情愫。米果說不清楚是什麽，隻清楚，她的視線從他身上移不開。
消防隊員過來尋問火災起因，有目擊者稱大火是從廚房方向躥出。不用排查，犯罪嫌疑人隻有一人。
所有人目光往米果看來，她嗬嗬幹笑，身上穿著男人寬大的汗衫，將她清瘦玲瓏的身材包裹，長度及膝。夏宸英俊的臉黑得宛如包公，看米果的眼神好像是隻凶惡的狼，隨時都要撲上來將她啃噬幹淨。
林間美墅的房子，入住者非富即貴，最小戶型市值已超千萬。B區更是豪宅中的豪宅，私家花園，空中瓊樓，依山傍湖，風景怡人。一把無情大火，數不盡的資產燃燒殆盡，無論是誰，痛心之餘連殺人的心都有。
怎麽辦？米果心髒跳得都快迸出來，剛及肩的頭發鬆鬆垮垮落在肩頭，幾縷被風吹起來紮進眼裏，痛得米果眯起眼睛。她抬手攏了攏拂在臉上的發，大眼睛耀著火的光，小心翼翼看他。
保安們齊刷刷看事故製造者米果，交頭接耳，“這下必須跪搓衣板囉！”
聲音不大不小，順風吹，米果聽得一清二楚。
跪搓衣板？米果心口快跳半拍。不過想想，跪吧，跪吧，隻要不送牢裏，跪多久都願意。
態度決定一切，鼓起膽子，米果小聲問，“你家有搓衣板麽？”
夏宸咬牙切齒，“我家隻有榴蓮。”
跪榴蓮？
米果哭了，夏大，你還要不要再抖S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