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丟掉的記憶

  被喚做“蘇心”的女人客氣微笑，禮貌，卻顯得生疏。距離劃定在客人與銷售之間。


  “你好先生，請問你是？”


  “你不認識我？”不開心，夏宸聲音微揚。他漆黑的眉，微怒稍擰。


  兩人間的對話引起其它人關注，蘇心看了眼正接待的客人，她依舊禮貌地笑著，“對不起先生，我現在正工作。”


  “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等你。”夏宸從來就是個隻會拒絕別人，而不容別人拒絕的人。


  他霸道說完，轉身，又往休息區走。


  米果看他過來，男人臉色明顯不悅。她又再看看後麵身著製服的漂亮銷售人員，奇怪了。待夏宸坐下，她問，“你和她認識嗎？”


  一時間，夏宸還沒辦法完全從重逢的震驚中冷靜下來。他拿起麵前的杯子，失了優雅的大口灌水。很快杯子見底，他放下。米果機警地把自己的那杯水遞他，“還喝嗎？這裏有。”


  夏宸瞄著被她遞過來放在麵前的水，水波微晃，層層記憶，如漣漪泛開。


  那是一個暖人的暮春午後，自己正在操場踢球。


  “宸！”


  抬眼，好友宋子賢牽著一個漂亮女孩過來，“宸，她就是蘇心，我老婆。漂亮不？”


  男孩的聲音和他的麵龐一樣年青，神情驕傲。他身邊的女孩，麵帶嬌羞，眸如點漆。


  往事曆曆在目，鬢角有些痛，夏宸閉眼，修長的指掠過眉梢，輕輕揉按挺直的鼻梁頂端。這世界總有那麽多意料之外。尋之，尋不得。不經意的回眸，偶然重逢。


  不期而遇！


  此刻，夏宸腦子還有些亂。對上米果關心的眼，不著痕跡深呼吸。他又再看那頭正對客廳巧笑倩兮的藍心，悵然著，他道，“她是子賢的女朋友。”


  “什麽？”太過震驚，米果下意識尖叫。


  又一次，所有目光打量襲來。


  反應過來，米果果斷掩嘴。被手心遮了大張臉蛋的她，隻露一對烏黑如葡萄般圓溜溜的大眼睛凝視眼前麵色略微憂傷的男人。


  “你說她……她和宋子賢是戀人？”太不可思議，米果直咽口水。


  夏宸抿嘴點頭，“他們曾經很相愛，後來，因為一些誤會，蘇心消失。那時候子賢瘋了一樣滿世界找她，可別說整個世界，就算近在A市，如果有心躲避，想找到，又哪裏那麽容易！”


  “然後呢？他們就這樣分開？”對這個故事米果很感興趣，雖然有些些八卦的成分在裏麵，但她對宋子賢的情事，關心更多。


  想起曾經好友瘋狂的舉動，再看顧客麵前笑意盈盈的蘇心。夏宸那雙銳利的眸，漸漸盛了冷冽的寒意。


  “這些以後再說。”


  現在，該是那男人出現的時候。不管誰負了誰，故事總得有結局才行！即便分手，也得明確劃上句號。


  米果見他摸出手機，著急撥打電話。


  一個疑問，牢牢盤踞在米果心頭。待他放下電話，米果問，“夏宸，你和宋子賢難道不是一對麽？”


  在這裏遇見你情人的前情人，這會兒打電話叫情人過來見前情人。你的心，不滴血？


  放下手機，夏宸抬眼，神色一本正經，“一直以來，難道我和你不才是一對？”


  嘎……


  米果隻覺得瞬間成群烏鴉頭頂飛過。


  夏大，我們什麽時候是一對了？


  繁華街區，捷豹像陣黑色旋風，所過之境，撩起一路塵煙。陽光下，流暢動感的車身線條，鋥亮逼人。


  宋子賢目不斜視，握著真皮方向盤的手，指節用力。車速很快，城市中心路段，自殺式100碼。


  我看見蘇心了。


  電話裏，好友是這麽肯定地告訴他。


  蘇心，你這狠心的女人。十年，我耗盡十年時間，終於有機會找你清算！


  轟隆一聲，捷豹子彈般飛馳。


  華盛汽貿，旭騰4S店。


  周一對汽車店來說，慣例清閑日。蘇心一身正裝倚在前台發呆，雖然夏宸已經離開，但她清楚，該來的人，還沒來！耳邊輕微一聲電動門開的聲響。她從雜誌裏撤回視線，抬頭，臉上堆出職業性的笑，“歡迎光臨。”


  門口，宋子賢鷹眸微眯，他的正對麵，笑意盈盈的女人，不是那個他恨之入骨的女人，還會是誰？隻是麵對自己，她怎麽還能笑得出來？


  有年輕漂亮的銷售顧問過來，“你好，看車嗎？”


  “不看車，看人。”宋子賢妖冶邪魅的臉，難得冷酷。


  店內冷清，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倒能叫人一字不漏地聽到。


  蘇心迎上他陰冷的目光，“你好先生，請問找哪位？”


  找哪位？

  宋子賢冷哼，他將雙手抄入褲兜，往前台走，“裝作不認識，有意思麽？”


  店員們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他倆，蘇心沉著微笑，“這位先生，幾年前我發生一場意外，從前的事什麽都不記得，我們……認識嗎？”


  她的笑似花苞盛開，聲音也溫柔動聽，但宋子賢的心狂風大作，“你說你不記得我？”


  開玩笑吧，怎麽可能？


  事實與想象差別那麽大，宋子賢控製不住，那雙原本在兜裏緊握成拳的手，猛力地往前台桌麵如重捶般落了下去。


  該死，這個女人玩弄他於骨掌，害他十年時間渾渾噩噩，猶如行屍，可她竟敢不記得他？


  “跟我走！”盡管憤怒，但宋子賢並沒失去理智。眾目睽睽，不是談私事的場所。


  蘇心搖頭，正色拒絕，“對不起，我正在工作。況且就算是我的私人時間，我也覺得沒必要跟不認識的男人單獨出去”。


  先前那聲巨響引得所有人都跑出來看究竟。經理快步過來，“這位先生，有話好說。如果是我們店員服務不到位，你盡可以投訴到我這裏。”


  宋子賢狹眸看來，神情倨傲，“這位店員我要借用一天。”


  經理隻覺天雷滾滾。這樣的投訴，明顯不成立。


  經理是有原則的人，至少在自己任職銷售顧問的一年內，經理剛正不阿。可蘇心錯了，錯得離譜。當宋子賢摸出名片，修長指尖往經理麵前傲慢一遞。經理恭敬接過私人定製的燙金名片……擎威科技執行總裁宋子賢。


  擎威科技，世界級的高科技創新集團。財大氣粗，背景強悍！


  他說公司要購置三十輛車。


  一秒鍾，蘇心被賣。


  頭痛，蘇心揉了揉鬢角，她看手裏厚厚一疊汽車資料頁。差不多了，店內所有汽車的資料全在這。


  蘇心往休息室走，深呼吸，在門上輕敲兩聲，輕輕推開，“對不起，久等了。”


  她進來前，宋子賢正站在窗邊，百葉窗是放下來的，道道疏密的縫隙遮不住滲進來的陽光。他微微側身往後看，俊顏印著窗縫間的陰影。


  “這沒外人，用不著生疏。”他話中有話，蘊含嘲諷。生病失憶？別開玩笑！那種小說裏的狗屁情節，鬼他媽才信。


  蘇心不理，隻將資料放桌上。手臂有些酸，她輕輕甩了兩下，後才不急不忙對帥氣的男人禮貌淺笑，“先生，這是我們……”


  “先生？”宋子賢聲音陰森森的冷。


  蘇心嘴角彎彎，“宋總，我想……”


  “得了！”終於受不了她這種假惺惺的客套，宋子賢快聲打斷。他走過來，在蘇心麵前站定。他用腳勾了勾椅子，想坐下。裹了皮的坐椅很重，試了幾次，勾不動。他不由地有些惱怒，蘇心聽他很沒形象的咒罵一聲，之後一腳重重往椅子上踹。像在發泄！

  他這個樣子……


  蘇心默默歎氣，“宋總，我們店裏所有車都在這，不知貴公司想選購什麽樣的車，價位多少？”


  宋子賢站在椅子旁，聽蘇心這麽問，不由得更加生氣，“你到底想裝到什麽時候？比起從前那個刁蠻任性的你，現在的你真叫人倒胃口！”


  他衝她吼，蘇心卻很淡定，“看來曾經我們很熟。”


  “你喜歡後攻式，最討厭單調的男上女下，你全身每一處，我不止摸過，還親過。這樣的關係，你說咱倆熟不熟？”宋子賢冷眼，內心卻像火一樣燒著。


  蘇心睜大眼，佯裝驚異，“原來曾經我們是那種關係？”


  她頓了頓，眼珠兒溜溜地落在他陰沉的臉上，“現在宋總找到店裏來，該不是會要告訴我，你還想著我吧？這可怎麽辦，我已經完全不記得你了呢！”


  “蘇心，你這可惡的女人，怎麽不去死？”終於，宋子賢壓抑的情緒完全迸出來，他扯開聲音衝蘇心吼，雙手幾乎都要不受控製地伸出去。是想打她，還是要抱她？分不清，他自己都好亂。


  現在的他最好就是將雙手垂在腿邊，死死成拳。


  不同於他的激動，蘇心很冷靜，神情漠然，“我沒病沒災，日子過得挺好，為什麽要去死？倒是宋總，本店汽車資料全在這，如果你想買車，咱們繼續，如果你隻是想和一個不記得你的人敘舊，抱歉，這是工作的地方，沒時間奉陪。”


  蘇心將資料住他麵前堆，手臂突然被人捏得很疼。她下意識呻吟了聲，旋即就被宋子賢粗魯的力道拽過來，在她重心不穩的時候男人結實的身軀傾軋而下，將她壓在桌上。


  “喂……”剛開始蘇心有些傻，反應過來才極力反抗，可身上的男人不給她脫身的機會，甚至連說話都不被允許。以吻封緘！

  這男人怎麽變了這麽多？

  蘇心掙紮，微微眯眼看他。身上的男人雙眸緊閉，濃黑的睫毛覆在暈有淡淡陰影的下眼瞼，他睡眠質量應該不好，有淺色的眼圈。


  他牙齒突然用勁，下唇都被他咬破了，蘇心實在受不了，用盡吃奶的力氣在他肩頭大力的推，“別碰我！”


  蘇心不是嬌嬌女，力氣很猛。宋子賢不穩地退了幾步，等站定，這才看她雙瞳如火，鼻息微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