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何家兄妹
他的心思隻撲在那病弱的寶貝兒子上，“莘兒體弱，受不得刺激，加上莘兒自小與苓兒感情極好，便是苓兒出嫁之事老夫都沒敢第一時間讓他知道，他好不容易才盼到你回來，希望你能好好扮演好苓兒的角色。”
雖是懇求的用詞，可絕塵隻從中聽不出一絲友好的感覺。
在文璟珵歸來前，絕塵無心與他撕破臉，順從低眉，複雜的眸光掩於不清不明的光影中，“苓兒知道了。”
隨後管家中途跑進來，在何斟耳邊一陣竊竊私語，何斟眸光一亮，麵上難掩欣喜之色。
“雅竹會告訴你一些過往苓兒的習慣，還有經曆，切記不可穿幫。”匆忙交待兩句，已是迫不及待將絕塵攆開。
這麽彎彎繞繞，回到屋中夜色已深，雅竹估計還留在何若莘那兒，不見人影。
絕塵索性也不把她當自己人，自力更生，洗漱睡下。
這一天依然沒有青兒他們的消息。
翌日，也是距離朝貢的倒數第二日，一大清早，絕塵被一陣倉促的敲門聲吵醒。
“王妃，少爺醒了，說是想要見你。”翠竹還是昨個兒那身衣裳，應該是徹夜未眠，明眸一周帶著淡淡的黑眼圈。
她看著絕塵的眼神不太和善，不過提起何若莘整個人顯得興高采烈。
絕塵想起昨晚何斟的叮囑，也沒有拒絕的權力，隨手撿起掛在屏風上，昨天穿的那件外衣準備披上。
“王妃，這不符合你以往的品味。”雅竹素手拉住她的手腕，製止了她的行動。
絕塵頓住，挑了挑眉看著她，似乎在說，你說怎麽辦就是怎麽辦。
雅竹得意的輕揚起唇，緩步步至衣櫥前，挑出一件偏向暗紅的金絲花邊衣裙，平展開在絕塵身前比劃了下，“這件是王妃以前最喜歡的一件衣裳，也是少爺送給王妃的。”
待絕塵換上，雅竹按著她的肩，將她強推到梳妝台前坐下，“奴婢來給王妃梳王妃未出嫁前慣常梳的發型，王妃莫動，一會兒便好。”
這見親哥，就跟私會情人似的，搞得如此隆重。何家兄妹這似是有違綱常的關係，怎的還受到了一家子的配合？
就因為何若莘是個病秧子？
雅竹說用不了多久，卻是用上了平日青兒給她梳妝兩倍以上的時間。
絕塵素來喜歡清簡，看來何若苓並不是——
銅鏡中，女子素娥輕皺，明眸皓齒，施以粉黛，一頭烏黑的青絲盤起，暗紅的衣袍襯得她麵容妖嬈，姣好的麵容，纖細的身段，清新不失嫵媚，嫵媚不失端莊。
這應該便是青兒說的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吧？
沒想到自己竟會有這麽一日。
暗自嘲諷著，絕塵隨著雅竹穿過庭院，到了一間名為“淩闕閣”的小院前，這裏便是何若莘住的地方。
院內又是另一個天地，桂花飄香，漫地的海棠月季秋菊，色彩斑斕，庭院中間有著一片清澈的池塘，塘中成片的魚兒遊動。中間一顆蒼天的大樹，粗壯的樹幹上，吊著一個秋千，在風中輕輕擺動。
在往前有個涼亭，撐著個躺椅，此刻何若莘正躺在上麵。
“少爺，小姐來了。”雅竹見到心儀的人，臉色三百六十度大轉變，聲音極是柔和。
可何若莘看都沒看她一眼，從絕塵出現的那一刻起眼睛便黏在了絕塵身上，“苓兒……”
他今天穿了件純白的外袍，雖肌膚病態蒼白，卻是目朗如星，精神振奮了許多，看樣子恢複得很好。
“大哥。”絕塵施施然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清冽的眸含著歉意，“小妹昨晚……讓大哥受苦了……”
何若莘輕輕的搖頭，她說的一點都沒錯，是他太貪婪了。
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她隻是父親攀權附貴的工具……他其實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她早晚是要離開他的。
“苓兒莫要自責，是大哥沒能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不關苓兒的事。”
寵溺的勾唇，他靜靜的凝視著她。
還是他熟悉的眉目，熟悉的裝扮，昨夜昏迷前所見的她的變化，仿佛都是他的錯覺。
甚至他感覺，時光還停留在她出嫁前那段美好的日子。
可到底是變了。
她已是嫁給了逍遙王，那片溫柔也不再毫無吝嗇的給予他。
生疏，淡漠，雖然她掩飾得很好，他還是看得出的。
“恩。”絕塵不擅與人閑聊，一時間找不到話題，便低垂著頭，斂目垂眸。
何若莘有許多話相同絕塵說，抬眸一句話打發走了雅竹，將一片清靜地兒獨留給二人。
“苓兒。”喚著這個名字，清柔的嗓音輾轉在他的唇齒，燃起了他盛在眸中的光點，“你的處境，大哥都明白，大哥不該強求你什麽，若是日後你想回來，這裏永遠是你的家，大哥永遠都是你重要的親人。”
一股子酸澀，尤其是那親人二字脫口，何若莘感覺心髒抽了抽，差點惹得心疾再發作。
絕塵見他臉色有些泛青，忙是伸手在他胸膛順了下。
何若莘才緩和了點，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大夫說，昨晚多虧給大哥做了急救，否則大哥這條命說不準就沒了，苓兒真的是大哥的福星呢……”
昨晚絕塵隻把何若莘當作對妹妹心懷不軌的不敬之徒，如今看來，他也不是那般不堪。
為了何若苓，他願意用破敗不堪的身子去隱忍，去放下自己的感情，可見他對何若苓感情的真摯。
可正主何若苓呢？
她一去不回，對這個大哥是抱著怎樣的感情？或許，她的逃婚隻是為了逃離這樣的家庭和不得不背負的使命？
“少爺，藥熬好了。”
絕塵沉思中，丫鬟端來一碗泛著烏黑的湯藥。
清新的藥香撲鼻而來，同時也散著濃濃的中藥味，何若莘抬手接過去，卻是眼睛眨都未眨便一口飲盡。
喝完臉色厭厭的，似是有些困倦。
那丫鬟扶起何若莘，微笑道，“小姐，少爺要去午休了，奴婢就先攙少爺進屋了。”
“恩，去吧！”絕塵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那隻已是見底的湯碗，一臉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