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說話算話
咬起唇，貝齒沉沉陷進血肉。
不……絕不會是她想的那樣。
腳下的步子猶如灌了鉛，沉重無比。
“誰幹的？”絕塵艱難的張開唇，生澀的聲音，心揪得緊緊地。
走到床邊，隻見那大片大片的青紫自脖子向下，鎖骨上星星點點，纖細的皓腕一圈圈紅痕，令白袍上渲染開來的血花黯然失了顏色。
好好一個姑娘，就這麽被糟蹋了。
絕塵感覺眼前一陣眼花繚亂，身子輕晃。
翠兒兩步做一步上前扶穩，一臉的憂色，“王妃……”
“誰幹的？”身子在顫抖，胸膛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叫囂，渴望著衝破枷鎖，衝出囚籠。
絕塵隻是盯著青兒，緊咬著朱唇。
“翠兒，你出去，我有話和王妃說。”
少頃，衛霖羽彎了彎眸，漆黑深幽，猶如掉進了窟窿裏，看不到終點。
翠兒隻覺屋內溫度陰森森的，搓了搓胳膊，默然退出房。
沉默如寒意鑽進骨子裏，無聲無息在周邊蔓延。
衛霖羽溫潤如玉的臉龐，結了層厚厚的冰霜，讓人完全聯想不起平時那個嬉皮笑臉的他。
“不知道。”他緊抿著唇，眉頭深深皺起。
青兒在城郊破宅這消息是他從勾欄閣那兒得來的，那妖孽閣主隻承諾他青兒必定會相安無事，誰知他趕去時隻看到青兒一身狼狽的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絕塵渾身的怒意無處發泄，不得已化作冷到骨子裏的冷靜，“那麽，衛公子總可以解釋一下在哪兒發現的青兒吧？”
衛霖羽眸幽幽閃爍，前幾日他外出尋人，在街上巧遇花緋弦，花緋弦一語點破他身處的困局，提出他勾欄閣可以幫他。
衛霖羽自是知道勾欄閣行事的原則，有交易，必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他雖心急，卻有自己的立場，不敢貿貿然同意，心不在焉應付幾句，揚長而去。
那妖孽閣主料定了他必定會上鉤，主動登門造訪，甚至“好心”不收取他報酬，隻提出了一個極為簡單的要求。
要求先擱在一邊不說，他一接到勾欄閣的信鴿，立馬前往信上所說地點，沒想到……
衛霖羽捏緊拳頭，握得咯吱作響，唇角上揚，若有所思，“解釋？王妃這是把本公子當犯人的意思？”
接觸到他含著譏笑的眸，絕塵怔了怔，方才察覺自己口吻太過嚴厲，忙是放柔了些，“沒有，苓兒隻是想知道——”
誰知衛霖羽冷冷抬眸，冷冷一聲打斷了她，“王妃還是請回吧，本公子需要一個人冷靜一下。”
絕塵索性也不同他多話，“好，不過青兒我要帶回晏然居。”
“也罷，王妃隨意。”衛霖羽深深望了眼青兒，摔門離去。
這人是搭錯哪根筋了？為何平白無故把氣撒在自己身上。
絕塵帶著深意的目光望著人遠去。
“咳咳……”一陣咳嗽聲，青兒徐徐睜開眸，“小……小姐……”
“青兒，你醒了？”絕塵喜形於色，奔到床前握住青兒的手。
青兒眨著空洞的眸，茫然不知身在何處，“小姐，我這是在哪兒？”
絕塵心疼她像孩子般無助的神情，不由得握緊了幾分，“逍遙王府，沒事了，青兒，你沒事了。”
逍遙王府。
這四個字落進青兒耳中，引得她瞳孔驟縮，昨晚的一幕幕鋪天蓋地而來，她忍不住劇烈的顫抖，空洞的眸被絕望所盈滿，“不……不要……不要………啊啊啊啊………”
蒼白憔悴，沒有半分神采。
絕塵起身將青兒緊緊抱住，一下一下，輕撫她的後背，聲音跟著顫抖，“沒事了……不要怕……都過去了……”
“嗚嗚嗚……小姐……青兒好怕，好怕差點就見不到小姐……小姐答應青兒，以後都不拋下青兒好不好？”青兒眼淚決堤，失聲一陣痛哭，哭得撕心裂肺，聽得外麵的藍雲都是心裏堵得慌。
青兒沒有責怪她，這反倒令絕塵更加自責。
如若那晚她沒有敲暈青兒，而是乖乖同她在後方躲好，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可是沒有如果，這世上也沒有後悔藥吃。
“好，我答應你，什麽都答應你。”絕塵隻是一味的應允著青兒的要求，卻沒看到她盈著淚光的眸，閃爍著的不是絕望，而是另一種更為強烈的感情。
不是恨，卻比恨更加刻骨銘心。
不知哭了多久，她止住了眼淚，淚眼婆娑的看著絕塵，“小姐可不可以答應青兒一件事。”
絕塵輕輕點頭，“你說吧，隻要我能做到。”
青兒眸中含著幾分期待，小心翼翼道，“若是……奴婢說的是若是，若是哪一天奴婢做了什麽對不起小姐的事，小姐也要原諒奴婢好不好？”
絕塵神色凜然，含著幾許深思，這要求她聽著覺得心裏怪怪的，卻也說不清那是怎樣一種感覺，就是有種不詳的預感。
淚光充盈青兒的眼眸，她戚戚哀哀垂著眸，淚珠如珍珠，一粒一粒落下，聲音楚楚可憐，“小姐可是嫌棄奴婢不幹淨了？不想留奴婢在身邊了？”
絕塵幽幽一聲歎息，“跟著我有什麽好？難道你就不想找個好男人嫁了，過平平淡淡的日子嗎？”
這是一句實在話。
嫁進一戶好人家，相夫教子，那一直是青兒渴望而不可求的，可現在呢……
她勾起了一抹哀傷的笑意，她的身上擔著兩條人命，從她選擇救衛冉的那一刻起，她就不配再擁有這樣的奢望了。
青兒拚命搖頭，“不，奴婢不要嫁人，奴婢要跟著小姐，隻要這條命還在，一輩子都跟著小姐。”
“傻丫頭，我答應你還不行嗎？”絕塵哭笑不得，這丫頭怎就這麽死腦筋呢？
她身份特殊她不是不知，況且她還要救身在宮中的慧心，跟著她有什麽好？
“小姐你說話算話喔！”青兒吸溜了下哭得泛紅的鼻尖，臉上終於多了抹輕鬆的笑意，周圍的氛圍也不再像剛剛那麽沉重。
絕塵重重點了點頭，“說話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