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公平的交易
“既然大哥發現了，苓兒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絕塵一臉正色，光潔的麵容在月光下鍍了層薄薄的冷光，證實了何若莘的話。
“所以，你是真的不是苓兒麽……”原本隻是一句脫口而出的話，得到她的證實，零星一點光芒從何若莘眼裏沉寂，黯淡失望，他緊繃著唇，肌膚愈加蒼白，心髒間如針刺的抽痛，他恨恨咬牙捂住胸口。
可惡的身子，難道他連聽一句實話的權利都沒有嗎？
“也許，苓兒繼續這個謊言下去，對大哥的病更有好處，可……”絕塵坦蕩的眸光一瞬不眨落在他身上，聲音幾分清冽動人，“我想大哥應該不會想永生蒙在穀裏。”
“你……”她的眸光沉靜得毫無波瀾，卻有著一股強大的洞穿力，令他感到無處遁形。
她確實不是他的苓兒，苓兒的眸永遠是柔媚如水，含著春光，仿佛要將他的心融化。
不過這樣清冷的眸，卻給了他一股無名的力量，緩和了些，他躁動的心跳。
沉穩的口吻，也給他孱弱的身體，注進了些許力量，“接下來……希望大哥能夠靜心聽苓兒說完。”
“嗯。”
月色幾分柔和，幾分清冷。
絕塵寥寥幾句，從送親隊的替嫁說到回尚書府後老狐狸的威脅，再從雅竹的失蹤說到方才發生的一切。
“你是說，苓兒她自爹爹送親路上就失蹤了？那她現在人身在何處？”何若莘指節收攏，緊緊揪住胸前的衣襟，麵露痛苦，卻不是因為生理上的心痛。
他理解爹爹瞞著他的良苦用心，可拿一個替身來欺騙他，便能騙得了一輩子嗎？
他早晚會知道真相，知道得愈遲，愛得愈深，隻會愈辛苦，這個道理爹爹怎麽就忘了呢？還是說，他其實根本不在乎他這個兒子的幸福？
真是癡情的人，都病到這個地步，第一個想到的竟還是正主何若苓，而不是自己的病情。
絕塵惋惜的搖頭，“我也想知道，但很可惜，恐怕就連你爹爹都不知。”
何若莘平複了下心髒的抽痛，忽然想起了什麽，臉色隱隱發青，“你是男兒？”
絕塵故作神秘的挑眉，冷清的臉龐不覺染上了一絲不經意的魅惑，“大哥說呢？”
何若莘怔了怔，喃喃自語，“你不可能是男子。”
男子怎麽可能將女子的嬌態收放自如，男子怎麽可能擁有那樣柔軟的身段？
“夢中”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就連她微涼的體溫，都仿佛還殘留在他的指腹。
絕塵跟著愣了下，因為他篤定的口吻，勾唇，她不溫不涼道，“大哥既然知道了，可否與我談一筆交易？以何若苓作為籌碼。”
何若莘是個聰明人，她有絕對的自信，他會繼續配合她演好何若苓的角色。
籌碼？何若莘討厭這樣一個標簽。
“苓兒……苓兒不是任何人的籌碼！”他呼吸急促了幾分，胸膛劇烈震顫，蒼白的臉上，黑白分明的眸子恨恨瞪著眼前女子。
絕塵也不惱，伸臂替他輕撫胸膛，“大哥別急，先聽苓兒把話說完如何？”
細密的汗滲出他毫無血色的臉龐，何若莘艱難的吐唇，短短一個字像是從牙縫裏發出來的，“好。”
“大哥覺得何若苓不是任何的籌碼？難道我便該安心做何大人的籌碼嗎？”絕塵含著笑，凝視著被病痛折磨著的男人。
有那麽一瞬，她感覺他們是同病相憐的人，同樣給命運之神玩弄於鼓掌間，沒有太多的選擇餘地。
見何若莘抿緊唇，她接著道，“何大人是大哥的爹爹，想必大哥會認為他做什麽都情有可原吧？可大哥忘了，我隻是被無辜牽扯進來的一顆棋子，如今雅竹無故失蹤，何大人也知道了我在調查你的事，若當真與何大人撕破臉，隻怕誰都不好過，所以，我希望大哥能站到我這一邊，在必要時刻，小小的助我一臂之力。”
何若莘沉默少頃，“……怎麽助你？我怎能相信你不會害我爹？這與你剛剛說的籌碼有何關係？”
絕塵嫣然一笑，“這就要看大哥的配合了，我現在有件不得不去做的事，不希望何大人在這個時候揭穿我的身份，大哥不也想知道何若苓的下落嗎？如果大哥能夠助我全身而退，我替你治好身子，讓你和何若苓堂堂正正在一起，一舉兩得。”
何斟是個老狐狸，可他兒子卻是單純如白色，多年的病痛能夠讓他更加渴望幸福，她的這個交易對他來說很公平。
何若莘靜靜凝聽著，呼吸平穩了些，“你要怎麽證明你能兌現你的承諾？”
絕塵轉身步到窗前，凝視著窗外月色，纖細的背影含著絲冷意，“大哥難道沒有懷疑過你的心疾是否是真的心疾嗎？”
她不知道那個孫大夫為何將此病斷定為心疾，人可以說謊，可一個人的脈象絕不可能說謊，那是最直觀表達病情的一種手段，也是醫者了解病情的途徑。
不單是脈象，方才他瞳孔泛紅的症狀，比起心疾，倒更像是中毒，但中毒的話，脈象必然會紊亂，他的脈象平穩，毫無異常。
不等何若莘回答，她接著問，“大哥可還記得初次發病的時間地點？”
她不知道雅竹為何失蹤，但肯定與何若莘的病也就是那個秘密，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或許她知道什麽內情，本來是想告訴自己的，卻因為某種原因不得不放棄或是離開了。
這件事她說給老狐狸聽時，老狐狸偏激的反應，恰是證明了這一點。
最後一句，她翩然轉身，“還有，大哥可清楚何若苓的來曆？”
“苓兒她……她……”何若莘捏緊拳，陷進某種思緒中。
絕塵見達到自己想要的目地，也不急著立馬得到他的回覆，微笑道，“大哥好好考慮一陣子吧！若是想通了，便命人喚苓兒來此，或許……苓兒還可以為大哥解惑，不過，希望大哥不要讓苓兒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