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隻為複仇
這邊穆綺漪摔著一眾婢女拋下舒鑫，揚長而去，另一邊通向冷宮的幽靜小道，女子嫣紅的裙擺隨著腳步停下搖曳的身姿，勾起唇，如出水芙蓉般水嫩的臉蛋嵌上兩朵小巧的酒窩，如盛開的花朵嬌豔動人，“王妃還要跟到何時？”
轉身，盈盈蕩漾的水光含著幾抹鋒銳，像是在對待敵人。
就在她身後一米多遠處，跟著一抹淡雅的素白。
她有著較女子更為姣好的臉蛋，稀碎的劉海下，額頭飽滿而不顯寬厚，五官精巧，尤其是那眸，澄澈如溪流，卻也寬廣如海洋。
那是女子曾朝夕相處，見過無數遍的容顏，隻是那時，二人都不是現在這幅模樣。
“慧心……”由於方才為了追上她，小跑了段路，絕塵的呼吸微微紊亂。
她藏著一肚子的話，太多太多的疑問，可看到昔日的好姐妹露出那樣淡漠的神情，她竟是說不出一句話，動了動唇，隻吐出她的名字。
“慧心？”慧妃歪了歪頭，似乎在考慮一件極為嚴肅的事，眉頭都跟著挑起，好奇道，“慧心是誰？王妃是在喚慧兒嗎？”
那純良茫然的神情，就像個迷路的孩子，眼眸深處，同時摻著淡淡的憂傷。
絕塵心一緊，兩步做一步上前，緊緊將她的手握在汗水黏濕的掌心，“慧心……你……”
靜林寺十多年，她從不曾見過她露出任何的哀傷，她就像是一片純淨的雪，永遠是那麽的單純，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容，好像永遠沒有煩惱。這抹傷痛刺傷她的眸，她……不適合這樣的神情……
“喔，看來王妃是把慧兒認作是舊識了。”可慧妃卻不動聲色的將手抽開，掩唇輕笑，眼眸亮得驚人，“不過要令王妃失望了，慧兒生在南陽，長在南陽，若非隨王上進京獻舞，從不曾錦軒踏進半步。”
其實早在朝貢宴上，她便認出了她。
逍遙王妃，一個很好的頭銜，便是自己日後複仇失敗，便也還有她。
童年，她們擁有著共同的秘密，同時她也有著自己的秘密。
如今，她們依然擁有著共同的秘密，隻是不為彼此所知的秘密添了不少。
注定了，她們的命運是連在一起的……
絕塵不知道在那明亮的眼眸深處，閃爍的是什麽，隻是心痛。
“不，我沒有認錯人，慧心，你當真要繼續這樣的生活下去嗎？”
慧妃輕輕搖頭，似是無奈，“王妃為何認定慧兒就是你口中的慧心？據慧兒所知，王妃生在京都，長在京都，便是嫁去襄陽，也才不過兩月有餘，根本不可能與慧兒認識。”
是啊，她是南陽王送來的舞姬，自己則是逍遙王妃，曾幾何時，她們會想到未來彼此會以這樣的身份碰麵？
絕塵眼眸微沉，不論慧心有何難言之隱，她必須離開這兒，“你明知道我不是何——”
何若苓的名字剩下二字，隨著女子抬臂指尖落在她的唇瓣戛然而止。
慧妃眸光蕩漾，如情人間呢喃的聲音含著幾分冷意，“王妃，隔牆有耳，在這深宮後院，話可是不能亂說的。”
“為何不能說，因為你怕身份拆穿對嗎？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成為皇上的女人？”絕塵也跟著降了語調，不期然望向她的腹部，眸光一暗，她真懷有身孕了嗎？
慧妃順著她的眸光望去，像是為了確認什麽，垂眸輕撫上小腹，動作輕憐，但掩住的眼眸深處翻湧著陣陣暗潮，“王妃若是要向慧兒討教如何增進男女感情，慧兒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若是偏要慧兒回答那些莫須有的問題，就恕慧兒待客不周，告退了。”
絕塵想過與慧心相認定會存在障礙，卻沒想到她竟連與自己相認都不願。
邁開步子，急急捉住她的手，“離開這裏不好嗎？我們回靜林寺不好嗎？”
煙姨死後，她已經失去了最重要的一個家人，她不想再失去慧心。如今她懷上龍種，皇後以及宮中各路嬪妃定會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她當真覺得這樣好嗎？
“靜林寺？”慧妃蹙眉，悠悠然轉身，漫不經心道，“王妃莫不是還想拉慧兒出家？不好意思，若是王妃再胡攪蠻纏下去，別怪慧兒稟報皇上王妃想要對慧兒腹中胎兒下手，弑殺皇子，這罪名可不小呢！”
“你……”絕塵臉色變了又變，最後恢複冷靜，篤定的口吻，“也罷，你若是不願說，我會親自去調查你不願離開的原因，強行將你帶離開這裏。”
慧妃沒有看她，而是望向碧藍的天空，嘴角上揚細微的幅度。
離開？從她踏進錦軒的國土起，便沒想過離開。縱是做那籠中的金絲雀如何？不殺了那個男人，為娘報仇，便是死，她也不會踏出這皇宮半步。
“悉聽尊便。”丟下一句話，她走得沒有一絲眷念。
“慧心！”絕塵在她背後喚她，她腳步也沒有停頓，更是沒有回頭，隻是透著薄薄水光的眸，瑩瑩惹人憐。
是淚光流轉在嫵媚的眼眸，可她不會落淚。
從她將自己的身子獻給狗皇帝的那一刻起，她便將心從胸膛割舍，從此她隻為複仇而生。
她的複仇，也才剛剛開始。
走出幽長的小道，慧妃輕舒口氣，迎麵慌慌張張跑來一個丫鬟裝扮的少女，“娘娘，你怎麽不支會阿彩一聲，便跑出來了？”
阿彩是狗皇帝安排在她身邊的線人，年紀輕輕，外表單純無害，卻極是會玩心機。
後宮的女人隻道她一介舞姬飛上枝頭變鳳凰，被封為妃不說還蒙受聖寵，對她百般刁難。
可她卻清楚，她最大的敵人，從不是那群女人，而是令女人們嫉妒的源頭，她們最尊敬的陛下。
她進宮半月有餘，他獨寵她一人，令一眾嬪妃怨聲載道，將矛頭指向自己，這樣的男人怎麽可能是真的愛她？
她是趙曄送來的人，他有意為之，還將她監視在眼皮下，不過是為了試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