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國境線上,又是邊境車站,總是會給人感受神秘吧?


  最起碼得嚴肅,是不是?

  可畢月被許叔攪合的,她都沒心思看邊防戰士了。她一湊再湊,湊近也跟著聽故事。


  因為許叔不傻,和大哥不得不說的故事,那得小聲顯擺。


  “我一般不愛和別人搭話……”


  畢月撇嘴,誰信呐?你都隨便吃別人東西了!

  “第一次去那麵,我旁邊坐的就是我飛哥。他不讓我叫這麽叫他,可在我心裏,他就是我大哥。尊敬,懂不?大侄子?”


  畢成懂,但不妨礙他聽著別扭:“叔,他姓啥你就叫他啥,我這麽聽你講,想象不出來。總覺得他是個大爺!”


  “姓林。哎呀,當年搶劫的可多了,我被人熊住了。媽了個巴子的,蘇國人搶我,咱一個車廂的人也搶我,一輩子都沒那麽幸運過。”


  英雄“救美”的故事還未完待續時,每節車廂的乘務員拿著大喇叭喊大家夥上車。


  ……


  折騰了一趟,大家又都重返回車廂坐好,隻是座位上有了變化。


  本該坐在畢成身邊的一個高大男人,忽然用胳膊肘推了推坐在那夠著畢成嘮嗑的許豪強,用下巴來回點了點,意思是別隔著我嘮,愛嘮坐外麵。


  大叔憨憨一笑,真就串了坐,給畢月氣的不行!

  梁笑笑整了兩張靠窗戶的票有多難得,那倆人到底知不知道?!

  看了看畢成就跟照顧親叔似的對許豪強熱絡,畢月無奈了,她把剛一上車就掏出的老頭衫甩給畢成好多件,自己也坐在角落裏默默地套衣裳。


  先是假領子,隨後是十多件老頭衫,滿頭大汗還在繼續兩手翻轉著往腦袋上套。


  畢月以為自己準備不足,到了這地步了才開始掏衣,在車廂裏會顯得很突兀,然而她錯了,“左鄰右舍”都有了動作。


  許叔邊白話著,邊忙乎著,隻是他帶到國外的都是小件,緊著忙活掏東西往身上裝。


  畢成套完了所有衣服,外麵又穿上了自己破舊的外套,怕給新衣裳都整髒了,還得賣錢呢!

  結果許豪強刷地撐開畢成的外套兜,也就是幾秒鍾的時間,畢成一摸兜,臉上冒汗,說話都不利索了。


  “這、這……”


  “假滴。他們那嘎達人稀罕這個。”


  仿真玩具手槍,打火機,可見許豪強真是有錢人。“老倒爺”!

  他就那麽彎著老腰眉飛色舞地湊近畢成,一講就講到了後半夜:


  “話說……我被熊住了啊,沒招啊,給了搶貨那人一個兜子,勸自己就當給別人帶貨了,破財免災嘛!

  誰尋思那夥人臭不要臉,指著我剩下那倆兜子還要,還拿根這麽粗……”比劃了一下寬度,趴在畢成跟前兒繼續回憶道:


  “那麽粗的鐵管,說不給的話就特麽給老子開瓢,我飛哥一直坐那沒吭過聲,一句開瓢給他整急眼了!我猜的哈,他指定尋思熊人也不帶那麽熊的,還沒完沒了啦是吧?!”


  畢月在幽暗的車廂裏昏昏欲睡,為了和畢成挨得近,她也被迫串座了,坐在過道邊兒,聽著許大白話叔叔話當年。


  十八歲的大姑娘半張著嘴,嘴角處睡到留下了口水,頭歪向外側,歪、再歪,眼看著就要往過道處一頭朝下栽下去了,噯?她又像是身體有慣性般,向反方向又歪回去了。


  可見累極了,卻睡的不踏實,心裏明白是火車硬座呢,困意卻又抵擋不住,半糊塗著。


  大概是動作過猛,畢月打了個哆嗦,一激靈清醒了,吧唧吧唧嘴,用手背擦了擦口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正巧看到坐在地上的畢成眼睛發亮,炯炯有神的還聽故事呢!

  服氣,服許老頭抱著水壺沒完沒了的嘮嗑,真能說啊!


  更服畢成,畢月就納悶了,男孩子對英雄“救美”怎麽就那麽感興趣?那事兒、就那麽有意思嗎?


  豎起耳朵仔細一聽,畢月半睜著眼睛湊上前,也聽出點兒滋味了。


  “我飛哥短衣黑褂子,抓地虎的黑布鞋,他剛開始沒吱聲,就在我想跟那夥人嘮嘮別太欺負人時,善待、善待同胞是吧?

  他一句話都沒墨跡!隻見他單掌迎頭劈下,對方上步閃身,隨後我飛哥一招黑虎掏心直奔對方胸口……”


  許豪強那隻黝黑的大手掏向畢成,畢成本能一躲,畢月翻白眼,這麽愛演咋不去當群眾演員呢?

  “插一句,我都睡半宿了,咋才聊到這?”


  畢成轉過身回答他姐:“之前叔在自我介紹。”


  “別打岔,大侄女!”許豪強不滿,繼續拉著畢成白話的眉飛色舞,可見聊起曾經,他有多興奮,他有多沒正溜:


  “那夥人專門幹這個的,欺負一個是一個,欺負完了,蘇國那有個賭場,不準本國人去玩,專門招待他們那樣該挨槍子兒的!

  那塊白吃白住,還給發五塊錢,有人為了占便宜就去,可這人心啊,愛刺撓,占便宜占著占著就賭上了,所以那夥人越來越多,專欺負我這樣的,如果沒有我飛哥……


  到了蘇國得掛兩節他們自個兒的車廂……媽了個巴子的,老子又被老毛子相中了,這回抱團兒,你看咱們自個欺負自個那行,咋能讓人欺負?!

  我飛哥手拿鐵棍,鐵棍刮著車廂地麵那滋啦滋啦一路滑過的聲音……他身高過丈、膀大腰圓,那趟列車上,他幫了很多人,真可謂義膽忠肝!”


  畢成聽的頻頻點頭:“這人講究!”


  許豪強在昏暗的車廂眯著眼、駝著腰,透過車窗看向漆黑的外麵:

  “他受傷都沒倒下,唉……後來我們都跟他一起幹!很多人,他也應了。有事兒,他隻要登高一呼,我們百人應,他對我們要求就是掙了錢都帶回家,不能在這找蘇國娘們,不能去賭場。”


  畢月看著畢成和許叔一起坐在那感同身受般感慨,她不厚道的樂了:

  “叔,你現在這都落單了,難道是你飛哥被人削死啦?”


  許豪強五十多歲了,他的“大哥”被畢月說削死……


  他就覺得難怪他不稀罕這丫頭,丫頭明明長的挺好,可比他還“混”,招人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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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說:


  從開文到現在,一直打賞不斷。很感謝大家,特此加更。


  名字就不一一說了,從七十年代跟讀過來的書友們應該了解我,我心裏都有數,但不會章章說,總之,上架當天的上架感言上,我會把粉絲榜前三十名的書友名字寫上,書友和作者的故事,一張張月票、一次次打賞,都該作為本書的附屬故事長長久久地留下印跡。


  再次統一對大家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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