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薔薇花開
整整三年的等待,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
熱熱鬧鬧的婚禮過後,周佑寧在嬤嬤們簇擁護送之下來到新房。
房中裝飾華麗,擺設精致,打眼一看就知道用了十足十地心思。
孟家原本想要單獨開一處府邸,作為駙馬府,送給他們這對新人。畢竟,公主殿下是先帝唯一的女兒,身份尊貴。然而,周佑寧卻堅持要嫁進孟家,心甘情願地做孟家的媳婦。
孟家人聽了這話,心中很是感激。孟老太太吩咐兒子媳婦們,要把親事辦得風光漂亮,尤其是兩個孩子的新房,每樣東西都要挑最好的,千萬不能丟了孟家的臉麵。
周佑寧一臉淺紅坐在喜床之上,人人都看得出她的緊張和羞怯。宮裏的嬤嬤輕撫她的肩膀,小聲道:“殿下不要緊張,沒事的。”
周佑寧聞言深吸一口氣,靜靜地等待著她的夫君回來。
天色漸晚,孟家正院依然是燈火不絕,宛如白晝。
作為新郎官兒的孟夕然一身紅袍,對著前來道賀的客人們恭敬寒暄。如今,他已經是當朝的駙馬爺了,地位不同往日,自然是眾人巴結的對象。
孟夕照身為孟家長子,免不了也要出來應酬一番。可他不是能喝酒的,喬惠雲這些天開始害喜,聞不得酒味兒。
孟夕然麵帶笑容,神情微醺,心裏一直想著周佑寧,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她。
此時,孟老太太正往新房過去。
她想要看一看周佑寧,和她親親熱熱地說上幾句話。
孟老太太一進來,周佑寧就站了起來,很是恭敬的樣子。
老太太連忙屈膝行禮,周佑寧伸手虛扶了她一把:“老夫人,我已經是孟家的人了,您不用這麽拘束……”
老太太聞言笑著拉住她的小手,低頭瞧了半響,才道:“你可是我們孟家的貴人啊。然哥兒能娶到你這樣的妻子,真真是我們孟家的造化了。”
她這一番話,說得周佑寧臉上更紅。
“老夫人……”
“殿下若是願意的話,別叫我老夫人了,往後和然哥兒一樣,叫我“祖母”吧。”
她的掌心幹燥,又很溫暖,有種上了年紀的粗糙感,摸起來就像是皇祖母的手。
周佑寧深吸一口氣,柔柔喚了一聲“祖母”。
老太太聞此心裏樂開了花。“多謝公主殿下,往後我們一家人都會好好疼您的。”
說實話,就算她不是公主,她也是個招惹疼的孩子。
“那祖母往後也不要叫我什麽公主殿下了,直接叫我的乳名就好。”
她想快點和她們成為一家人,畢竟,她往後她要在這裏生活一輩子。
老太太含笑點頭,心裏自然願意。跟著,她讓身邊的人遞過來一隻大大的紅檀木匣子。
老太太把匣子親手打開,隻見裏麵放著一對龍鳳金鐲,光澤金黃,花紋華麗。
“這是我當年娘家的陪嫁之物,一代一代傳下來的東西……就算是我送給你的見麵禮吧。”
周佑寧微微驚訝,睫毛顫了一下,隻道:“謝謝祖母,這實在太貴重了……”
“貴重倒談不上,隻是一點心意。”
老太太親自幫她把龍鳳鐲子帶上,一手一隻,左右對稱。
鐲子有點沉甸甸的,墜在手腕上,帶著溫涼涼的觸感。
“好孩子,往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她的年紀和孟夕嵐相仿,有時候,看著她就像是看著孟夕嵐一樣。
周佑寧微微點頭,眼眶裏就不自覺的有些發酸,險些落下淚來。
老太太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忙道:“你們去正院瞧瞧,別讓然哥兒吃太多的酒,讓他早點過來,陪著新娘子才是正理。”
此話一出,一屋子的人都跟著輕笑出聲。
周佑寧不禁臉頰緋紅,心髒砰砰亂跳個不停。
半個時辰後,孟夕然終於回來了。
他的身上帶著微涼的酒氣,眉眼間竟是溫和的笑意。
周佑寧和他對視一眼之後,便羞怯地低了下頭。
孟夕然憐愛的伸手捋順了她的鬢角碎發,輕聲道:“我這一身的酒味,得先去洗一洗。”
定情三年,她早已經習慣了他的碰觸,可今兒是個例外,她突然覺得好緊張,緊張得不得了。
孟夕然去了淨房,丫鬟們也紛紛過來伺候周佑寧脫衣梳洗。
周佑寧脫去了那身沉重的大紅嫁衣,穿著中衣,獨自一人坐在鏡前梳頭。
丫鬟們見狀紛紛福身退了下去。
須臾,孟夕然神清氣爽地回到新房,見她坐在那裏梳頭,她的背影很美,纖細而溫柔。
周佑寧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她眉睫微動,抬眸看向鏡子的他,他正在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來。
周佑寧下意識地咬了一下嘴唇,不知自己是該坐著不動,還是該起身相迎。
正當她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被孟夕然給攔腰抱了起來。
她忍不住輕呼一聲,頭頂卻傳來一陣輕輕的笑聲。
周佑寧被他一路抱到了床上,她整個人都有點暈乎乎的,如同墜入了柔軟的雲霧之中,她望著頭上房的床簾,還有孟夕然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方才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孟夕然低頭,吻了她的唇,很輕,很柔,像是蝴蝶輕輕撲打著的翅膀,美輪美奐。
周佑寧忍不住睜開眼睛,想要好好地看一看他,她的夕然哥哥,她的夫君。
一個綿長的輕吻過後,孟夕然的眼中多了許多熾熱的情感,他緩緩吐出沉重的氣息,唇角貼著她的臉頰,似歎非歎道:“為了這一天,我足足等了三年。”
他沉重的呼吸撩撥著她敏感的神經,周佑寧輕輕伸手抱住他寬厚的後背,帶著幾分歉意道:“夕然哥哥,對不起。”
“傻瓜。好端端的,幹嘛說對不起……”孟夕然笑笑,吻著她的鬢發道:“和一輩子相比,短短三年又算得了什麽?”
為了她,再多的等待也是值得的。
周佑寧聞言心中一動,愈發抱緊了他:“夕然哥哥,我們一輩子都不要再分開了,好不好?”
“好。”
清淺的話語,伴著陣陣呢喃,最後都慢慢變成了急促的喘息……
……
冰冷的牆麵,昏暗的囚室,還有那股子陰冷潮濕的黴味兒。這地方,看起來讓人異常熟悉。
夢,這是夢嗎?還是真實的?
孟夕嵐慌亂地看著四周,下意識地開口喚人,卻發現自己的喉嚨發不出聲來。
她從不輕易畏懼的心,漸漸開始害怕了。
不,不會的,這不是真的。
她伸手碰了一下那堅硬的石壁,結果卻摸到了一道道的劃痕。
那是……那是她曾經為了記下日子而留下的痕跡。
孟夕嵐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
正當無助害怕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嵐兒……嵐兒……”
孟夕嵐循聲望去,隻覺頭頂上傳來了一道細微的光,她伸出手去,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那道光。
周佑宸從外麵回來,見她蜷縮在床上,不安地掙紮著,微微嚇了一跳。
她的樣子看起來很痛苦,額頭上布滿了汗珠,他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涼涼的,手心裏全是冷汗。
她一定是做惡夢了。
周佑宸連忙把她叫醒,急於把她從噩夢中喚醒。
孟夕嵐驚恐地睜開眼睛,正對上周佑宸滿含擔憂的眸子。
她果然是在做夢。孟夕嵐瞬間找回了精神,微微喘著氣道:“我好像做惡夢了。”
她已經好久不做噩夢了,好久好久。可是今兒不知是怎麽了?
周佑宸伸手撥開垂落她額前的碎發,然後用袖子給她擦去了冷汗。
“怎麽了?你為什麽這麽害怕?”
孟夕嵐低了低頭,隻說沒事。她的嘴上雖然這麽說,身子卻還在微微發抖。
周佑宸不信,用雙手捧起她的臉,直視她的眼睛:“別騙我,和我說實話。”
“真的沒事,隻是一個夢而已。”孟夕嵐故意垂眸不看他的眼睛。
那夢裏的情景,她無法和他複述,他也不會理解的。
周佑宸的眉頭深鎖,正欲再問,孟夕嵐已經率先窩進了他的懷裏,輕聲道:“什麽都不要問,就這樣抱著我,好不好?”
周佑宸緊緊地抱住了她,無奈地歎息。
她是一個很難懂的女人,而他也讀不懂她的不安。
過了一會兒,孟夕嵐終於不再發抖,她輕聲問道:“皇上剛才去哪兒了?”
“朕去院子裏走走,還給你帶了一個小禮物。”
孟夕嵐聞言一怔,順著他的目光轉頭去看。
原來,他在她的枕邊放了一朵盛開的紅薔薇。
“真美。”孟夕嵐把薔薇拿起來,放在手掌心裏。
“朕也覺得很美,就像你一樣的美。”周佑宸親吻她的額頭道。
孟夕嵐聞言一笑,重新靠在他的懷裏。
周佑宸安撫似的輕拍著她的後背,半響方才問道:“這宮裏是不是太冷清了?”
孟夕嵐沒說話,隻是搖搖頭。
她原本也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
“有時候,朕真想帶你離開這裏。”周佑宸跟著又道。
孟夕嵐眨眨眼:“去哪兒?”
“任何地方,哪怕是天涯海角也好。”
他這話說得有些孩子氣。
孟夕嵐搖頭輕笑:“不可以的,我們哪兒也去不了……”
離開皇宮不難,離開京城也不難,最難的是離開身邊這些紛紛擾擾的羈絆和牽連。他和她的命運,早已經和這座皇宮緊緊地聯係在一起,逃不開也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