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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章 避暑

  今天的盛夏比往年來得更早,也來得更狠。深宮內院,雖幽靜清寂,宮中眾人卻還是難忍烈日炎炎的暑氣。


  就算在屋裏放了冰,每日晨起之時,身上還是一片濡濕,汗津津的難受。


  孟夕嵐終於決定遷居西康避暑行宮。她決定帶著周佑宸一起去,雖然焦長卿諸多反對,可她還是去意已決。


  臨走之前,孟夕嵐把手中的事情都整理了出來。


  高福利一手掌管的宗正司,已經正式建立起來。而他的手下,皆是探察情報的高手。而高福利也被皇上親自奉為五品文臣,成為了第一個在前朝為官的內侍。


  有了高福利在,任何風吹草動之事都瞞不過皇上的眼睛和耳朵。


  至於,周天佑,孟夕嵐答應過他,隻要他肯留下白娟一個月,她便放他離京,任他四處闖蕩,做個閑散王爺。


  一個月的期限,其實早都過去了。而白娟仍留在安郡王府,沒有回宮。


  孟夕嵐特意把他們二人叫到跟前,詢問道:“天佑,你覺得母後為你選擇的女子,可和你的心意?”


  這一個月的時間,對白娟來說,甚是漫長。而對周天佑來說,卻並不是那般難熬。


  白娟的醫術,的確讓他感到了身體舒適,而他似乎也並沒有討厭她。


  她很安靜,也很聰明,也很好看。


  周天佑用他的沉默回答了孟夕嵐的問題。


  孟夕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臉紅不語的白娟,繼而微笑道:“你既然不討厭她,那就帶著她一起去外麵見見世麵吧。”


  周天佑聞言一怔,白娟臉頰泛紅,咬唇不語。


  “帶著她一起去吧。”孟夕嵐語重心長道:“你的身邊有人伺候了,本宮也就心安了。”


  周天佑點一點頭:“兒臣聽話就是。”


  白娟在他的身後,瞪大雙眼,萬萬沒想到會是如此。


  孟夕嵐含笑看著他們,隻覺自己的心思總算是沒有白費。


  短短幾天的準備時間,雖然倉促了些,但也足夠了。


  此番出行,孟夕嵐沒有帶走太多的人,除了寶珠和褚安盛,其餘的宮人隨從都清減了不少。高福利仍在京中辦事,所以要留下,而焦長卿要替太後娘娘照看皇上左後,自然更不能離開半步。


  長生不忍見母後忍受酷暑之苦,便無挽留,還叮囑母後,莫要擔心京城,更不要擔心自己。


  孟夕嵐聽了兒子的叮囑,含笑點頭。


  “皇上勤勉政事,本宮何來煩憂?隻是,政務雖然要緊,可皇上也不要忘了人心難測,時時刻刻都要提防……”


  長生重重點頭,自然明白母後話中的含義。他坐在這個位置越久,就越是看清楚了把握人心的重要性。


  五千禦林軍護衛,一百宮人隨行,孟夕嵐在盛夏來襲之際,離開皇宮,前往西康。


  西康山,在京郊百裏之地,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孟夕嵐和周佑宸同坐一輛馬車,車內擺好了冰盆,用來驅除熱氣。


  周佑宸雖然神誌不清,但仍能感受到這滾滾而來的暑熱之氣。


  他披散著長發,枕在孟夕嵐的腿上,眉心微蹙,似有惱意。


  孟夕嵐一襲長衣,雖然袖長,卻不厚重。


  她垂眸看著枕在自己膝上的周佑宸,手持竹扇,輕輕地替他扇風納涼。


  周佑宸眉間漸漸舒展開來,他閉上了眼睛,很快就如睡著了一般。


  馬車緩緩而行,走過炙熱的街道,許是因為太熱的緣故,京城的街道並無喧嘩的熱鬧,反而冷冷清清的。


  幾經風雨過後,這京城也變了模樣,宛如一個步入遲暮的老婦人,緩慢安靜。


  焦長卿站在鍾武門的城樓之上,看著漸行漸遠,慢慢不見蹤影的車馬,臉色陰沉,目光幽幽。


  此番不能與她隨行是他最痛苦的事。不知從何時開始,離開孟夕嵐,對他來說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可她要他留下,他便不能拒絕!

  焦長卿在毒日頭下,站了許久,方才轉身離去。


  他的體質與常人不同,就算到了夏天,他也不易見汗。


  他回到太醫院,繼續整理手頭的藥方。從他當上太醫院總管的第一天起,但凡是從太醫院開出來的方子,他都要一一過目。


  他如此仔細,就是為了防止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搗鬼!


  須臾,門外有人稟報:“大人,坤寧宮來人說是皇後娘娘請大人過去……”


  前來報信的小太監,說起來話來吞吞吐吐的。


  焦長卿目光如炬,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隻是不緊不慢地將手中的藥方做了一個小小的標記。


  他起身去往坤寧宮,見到了一臉病容的皇後娘娘。這一次她是真的病了,而不是裝出來的。


  因著身子不適,她都沒能親自為太後娘娘送行。


  焦長卿見她這般,便收斂心思,緩步上前,準備為她請平安脈。


  誰知,謝珍珍卻是連連搖頭:“焦大人,不用看了,本宮這是心病。”


  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焦長卿微微一怔。


  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焦長卿收回了已經伸出的手,見對麵已有給自己準備好的座位,便坐了下來。


  “娘娘的心病,想讓微臣如何醫治呢?”


  謝珍珍神情疲憊地歎了口氣:“本宮今兒找焦大人過來是真的有事相求!”


  她的心病,就是她何時才能懷上皇嗣?


  焦長卿麵不改色,隻是略顯恭敬地低了下頭:“微臣不敢當!娘娘有事,隻管吩咐就是。”


  “大人……”謝珍珍臉上的神情一下子變得焦慮和不安起來。


  她低頭撫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加重語氣道:“本宮承蒙皇上恩寵,足有半年之久,為何肚子還遲遲不見動靜?”


  之前,因著避子湯藥的事,吳華軒在太後的跟前受了訓斥。但皇上並未把此事看重,之後還是去了她那裏幾次。


  謝珍珍本不是個愛胡思亂想的人,但待在宮裏久了,她也忍不住開始多想幾分。


  如今為了嫡皇子,太後娘娘看著是偏袒著她,盯著看著旁人,不許她們在背後耍小聰明。可若是她的肚子遲遲不見動靜,太後娘娘的耐心,又能有多少?


  謝珍珍如今看著是得寵,可她心裏的壓力也很大。


  “焦大人,你是起死回生的神醫,您一定能幫助本宮的。”


  謝珍珍眼神迫切,隻把他當成了自己最大的救星。


  焦長卿見她說得這麽直白,微微沉吟道:“娘娘,子嗣之福,乃是天意。微臣實在是……”


  “大人!”不等他說完,謝珍珍便激動起來:“憑您的本事一定能成。隻要大人肯幫本宮這個忙,大人有什麽條件,本宮都答應!”


  焦長卿在宮裏二十多年,才能坐上今天這個位置。他雖是個太醫,但未必是個沒有野心的人。


  謝珍珍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的眼中有股犀利的殺氣,她知道他還想要爬得更高。


  焦長卿眸色微微漸濃,心中似有思量。


  毫無疑問,謝珍珍現在是在和他套交情,想要拉攏他。


  焦長卿平時張口閉口,雖以“微臣”自稱,但其實在他的心裏,他從未把自己當成是這宮裏的奴才。從過去到現在,他隻聽從孟夕嵐一個人的話。


  “娘娘,您這麽說,還真是讓微臣倍感惶恐!微臣不過是個太醫罷了。”


  “大人,請你幫幫本宮。本宮若是能早點有孕,皇上高興自不用說,太後娘娘和太上皇也會心中歡喜的。”


  提起孟夕嵐,焦長卿心中微微一動。


  如果皇後有孕,太後自然高興,而且,她得知消息後,也會提早回來。


  孟夕嵐走時,焦長卿曾問過她,何時才會回來?


  孟夕嵐隻是看著他道:“等到該回來的時候,本宮自然會回來。”


  焦長卿一直介意著這句話。


  “焦太醫……”謝珍珍見他似有遲疑,便再度開口道:“你一定要幫本宮。”


  焦長卿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他看向皇後娘娘道:“娘娘如此信任微臣,微臣倒是願意一試。隻是……”


  謝珍珍見他終於答應,心頭一喜,但嘴角的笑容還未彎起,又見他還有話說,情緒更顯激動:“你有什麽條件,隻管說出來就是!”


  “微臣為娘娘分憂,怎麽敢開口要條件呢?微臣隻是想要提醒娘娘一句,是藥三分毒,一旦娘娘用藥備孕,就要明白其中的風險。”


  對女人來說,生孩子就如同從鬼門關走了一圈。


  謝珍珍想要險中求勝,那就得先知道其中的厲害。


  謝珍珍臉上的神情變了幾變,沉吟片刻,方才點頭道:“隻要能生下嫡皇子,本宮什麽罪都能受!”


  聽說,當年太後娘娘也是遭了不少罪,才得以保住皇上。


  焦長卿聞言雲淡風輕地笑了笑:“有娘娘這句話,微臣知道該怎麽做了。”


  暖宮的湯藥,一般不宜用藥多猛,容易引發肝火。而這一次,焦長卿再幾番斟酌之下,給皇後娘娘換了藥方。


  這份藥方,由他自己親筆書寫,一式兩份,一份留在坤寧宮,一份留在太醫院記錄。然而,其實這兩份藥方的內容是不一樣的。


  …


  西康行宮,乃是前朝所建,後來北燕皇族將其修葺一番,重新命名。


  不過,先帝還在的時候,隻來過這裏兩次。因為他生性喜好奢華,所以為自己重新修建了好幾座行宮,有的甚至在他殯天之時,還未建完。


  經曆了幾百年的風風雨雨,行宮的外貌略顯陳舊,卻並不破舊。


  孟夕嵐陪著周佑宸在正宮內殿,住了下來。


  夜色如墨,彎月如鉤,孟夕嵐屏退眾人,隻留自己一人,手中提著一隻小小的宮燈,照亮了寢殿內的一個角落。


  周佑宸正披散著長發,坐在地上,雙眸緊閉,似正在側耳傾聽著什麽。


  孟夕嵐穿著一襲長衫,緩步靠近道:“宸兒,你在看什麽呢?”


  他閉著眼睛不說話,微微偏著頭。


  孟夕嵐將手裏的宮燈,放到一旁,然後在他的身邊坐下。


  她屏息靜聽,隻聽到一陣蟬鳴。


  周佑宸似乎就在聽這個,她微微一笑,伸手攏了一下他背後的長發。


  周佑宸像是個泥塑似的坐著,不知疲憊。


  周圍一片寂靜,孟夕嵐輕輕靠向了他的後背。


  他的頭發上有淡淡的薄荷香,那是她給他梳頭的時候沾上的。


  “真沒想到,咱們還能有這樣清淨的時候。”過了一會兒,孟夕嵐輕輕開口。


  周佑宸感覺到了後背的重量,卻是沒動,他仍是對那蟬鳴聲暗暗著迷。


  從前,周佑宸神誌清醒的時候,孟夕嵐時常都把想要說的話,藏在心裏。如今,他的腦子不清不楚,孟夕嵐反而有了想要和他傾訴的心情。


  晚風習習,倒是清涼。孟夕嵐主動伸出手臂,環住他的腰身。她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抱過他了。


  周佑宸眼睛微微眨了一下,雙眸緩慢地往下移動,落在那雙交疊在自己身前的手。


  那雙手很白,很小,卻也很暖。


  須臾,宮燈中快要燃盡的蠟燭被微風一下子吹滅,沒了光亮。


  孟夕嵐隻覺眼前一黯,情不自禁地又把周佑宸抱緊了幾分。


  “從前我是最怕黑的,而你總是不怕。你小小年紀,就敢一個人在深夜的皇宮內行走……你的膽子真大!我還記得,你站在我的窗前,偷偷看我睡覺的樣子,簡直把我嚇了一跳。”


  微弱的月光,朦朦朧朧地照在孟夕嵐的臉上,隱約照見她眼底的惆悵。


  周佑宸微微低著頭,稍微動了一下肩膀,算是回應。


  他的神智是模糊的,連反應都是遲鈍的。


  孟夕嵐感知到了,愈發把他抱緊了幾分:“難得今晚這樣涼爽,咱們就這樣呆一會兒就好。”


  這樣心無旁騖的親密,已是好久沒有過的事!

  “……”周佑宸嘴唇微微張口,似有話想說,可他根本說不出來。他的心情突然變得有些急躁,動了動肩膀,想要站起來似的。


  “把你變成這樣,實屬無奈!就算是為了咱們的長生,你也一樣要體諒我!”孟夕嵐微微一驚,隨又加重了幾分力道。“我會陪你的,就這樣一直陪著你,陪你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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