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關係破裂
鳳鳶宮。
風吟兒手扶著額頭，不知是因為疲倦至極還是因為有心事的緣故，寢殿之內侍奉的宮女太監，早被她遣退出去，隻餘下了方嬤嬤一人。
跟在風吟兒身邊二十幾載，方嬤嬤自是早就猜出風吟兒心中是何想法，思及到娘娘頭痛是老毛病了，休息一會便好，可一麵又不忍見風吟兒如此模樣，許久才歎氣開口：“娘娘啊娘娘，您何時才能不心軟啊。”
征愣半晌，風吟兒根本不因方嬤嬤的話而覺得惱怒，反而輕笑一聲，原來她這一直都是小孩子心性麽？她搖了搖頭，扶額的動作依舊沒停，隻是聲音卻很疲怠：“方嬤嬤，你不是本宮，你不明白。本宮何嚐不想做事幹淨利落，隻是，墨兒如何都是本宮的親生兒子，本宮總歸要有所顧忌的。”
“皇後娘娘，如果你在這等小事上都心軟的話，那身為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您又該心軟多少次？”方嬤嬤說的每一字一句皆是沉重無比，且字字句句都像生在風吟兒的心間處，她搖頭苦笑一聲：“其實我風吟兒本就不該做這個皇後，對不對？方嬤嬤。”
風吟兒眸光直勾勾看著方嬤嬤，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方嬤嬤跪下了身，忙道：“皇後娘娘切莫多想，老奴並無那個意思。”
“瞧你，即使跟在本宮身邊這麽多年，為本宮出謀劃策，你心底深處，還是怕著本宮的對不對？”風吟兒一句話說完，清楚的看到方嬤嬤僵硬的後背，此刻隱隱有了些顫抖的姿態，風吟兒心中幾分無奈，唇邊笑意漸漸苦澀，末了，擺手道：“罷了，方嬤嬤，本宮也非故意要刁難你，你對本宮好不好，本宮心知肚明。”
方嬤嬤起身，站在一旁，不在多言。風吟兒忽而指著外麵的桃樹，目光幽深，道：“方嬤嬤，你看那桃花就要凋謝，這是不是在預示著什麽？”
風吟兒這一生最愛的便是那桃花，簌簌落下的情景，密布著層層粉色，特別的美麗。粉色大概也是多數情竇初開少女最喜愛的顏色吧，她雖早已過了那個年紀，但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與蘇祁天，最初的遇見，便是桃花盛開的季節。
方嬤嬤心中一重，語氣卻是平緩：“桃花凋謝，便意味著夏季要到了。”
“是麽？”風吟兒反問著，笑了一聲，帶了點自嘲的意味，她看著那桃花，就這般望著望著，眸底狠厲一閃而過，“方嬤嬤，本宮或許知道該怎麽做了。”
方嬤嬤也將目光放在那桃花樹上，心中隻一瞬間便了然，隻是卻有些猶豫：“娘娘，會不會太危險了？”
“為達到目的，必要時犧牲自己，這點，不是方嬤嬤你告訴本宮的麽？”風吟兒莞爾一笑看著她，方嬤嬤斂襟了衣衫，不再繼續多說，點頭道：“皇後放心，老奴定會交給娘娘一個滿意的答複。”
……
將軍府內，忙裏忙外，不知到底在為何事著急。寅時從夢中驚醒後，莫成治就在秦姨娘門外踱步，聽著屋內一陣陣稱得上驚天動地的聲音，心在一點點揪緊。也因此，連早朝都沒顧得去。
也是，秦亦如畢竟是莫成治今世最心愛的女人，如今他即將生產，莫成治自然舍不得分心。
隻不過，有人為了開心的事而睡不著，就必定會有人因為煩心事而睡不著。
臥房內，白氏與莫正溪不知在議論什麽，但看得出兩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
不久前，白氏心愛的兒子剛剛受押，莫成治為此沒有說些什麽，也便罷了，但老爺回府後，卻是格外重視起了，那個幾乎要被所有人忽視的莫曉春。
老爺不聞不問，兒子、女兒不爭氣，白氏甚至覺得，天下人都在跟她作對，更別說，如今她最討厭的那個女人，在今日就要生下老爺的孩子。
她咽不下這口氣！
白氏目光愈發的狠厲，莫正溪看到她如今的樣子，也不覺心中一顫，竟有些害怕起白氏來。
白氏有多恨，莫正溪一直都知道。隻她如今這種眼神，莫正溪還是第一次見到過。
“秦亦如這個狐媚子，她別以為生了孩子就可以保證母憑子貴，有我白氏在將軍府呆一天，她秦亦如就永遠別想！”
白氏見女兒久久不言語，很是不快，她推了推莫正溪的身子，莫正溪卻隻是抬頭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下，甚至有所畏懼，白氏盡收眼底，心中氣憤更甚。
她用手揪住了莫正溪的頭發，痛得莫正溪嗷嗷直叫，白氏的手勁很大，甚至完全沒有了一點心疼，恨聲開口道：“都是你這個不爭氣的女兒，要不是有你，你娘我如今也不至於是這種現狀。”
莫正溪疼得大聲喊痛，白氏也不在乎，反正現在所有人都聚到秦姨娘那院中去了，誰還會將注意力放在她這邊。
莫正溪雙手使勁，企圖掰開白氏的手，心中卻一點不想服軟：“娘，這都是你自己沒本事，跟溪兒爭不爭氣有什麽關係！再說，你那如今還在牢中的大兒子還有那成了三王妃的小女兒，也不見得多爭氣，比起他們，溪兒好歹還整日陪在娘身邊。”
白氏聽到這話，一愣鬆開了她，莫正溪得到空閑，慌忙站起了身子，白氏目光不敢置信的望著莫正溪，她最疼愛的女兒，如今竟然對她說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她猛然一拍桌子，嚇得莫正溪反應性退後了兩步，白氏怒不可言，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溪兒，你就是這麽跟娘說話的？”
莫正溪杏眸瞪圓，撇嘴道，“我說的全是事實，別說我了，誰人不這樣以為。”
“莫正溪！”白氏喊著她的名字，渾身顫抖著給了她一巴掌，看到莫正溪嘴角的血跡以及很快便紅腫起來的臉，白氏愣了愣，伸手剛要撫上莫正溪的臉龐，就被莫正溪推開。
白氏看著自己落空的手，後悔不已，語中滿滿悔恨，“娘不是故意的，溪兒，娘隻是一時情緒激動才會打了你，溪兒”
“你閉嘴！”莫正溪冷聲吼道，一隻手捂住自己被打的臉頰，不住冷笑：“白氏啊，原來你口中我是你最疼愛的女兒就是，用來這般疼愛的啊！你不是還一直希望我能漂漂亮亮、風風光光的嫁進方家麽？現在好了，娘啊，你的這一巴掌可把什麽都打毀了吖！”
“溪兒，別胡說，你是娘最疼愛的女兒，娘沒騙你……”
白氏走上前，莫正溪一直退後，唇邊冷笑不減：“我不信了！從今以後你白氏無論說什麽我都不信了！你希望我嫁進方家，不就是為了鞏固你的地位麽？現在我不嫁了！我看你要怎麽辦！”
“溪兒，你別胡說，娘是希望你能過上好日子才會”
“過上好日子？你要真希望我能過上好日子就已經不顧一切讓我嫁進世子府，而不是口口聲聲說著愛我，還打著我！”莫正溪想到鳳漠然，心中一痛，就這麽放棄，她真的好不甘心，她要竭盡所能，即使鳳漠然不記得她了，她也要讓鳳漠然記起她！
對，她還有玉佩呢，玉佩，總不會錯……
思及至此，莫正溪慌忙跑了出去，任憑白氏在她身後如何喊叫都沒有停下腳步。
溪兒這樣出去可怎麽得了，要是出了事該怎麽辦，她就溪兒一人了，不能再讓這個女兒有任何意外了……白氏想著，追出去，隻是剛一出門，便撞見了老夫人。
“娘……”白氏聲音有些發顫，衣衫和頭發皆是不整，老夫人見她這樣，皺眉，語氣更是鄙夷：“白氏你看你如今的模樣，哪有一點將軍府二夫人的樣子！”
白氏顯然不想和老夫人說這個話題，她現在心思全在莫正溪，她的女兒，要是有了閃失該怎麽得了，正要開口跟老夫人道別，老夫人已然再度張口：“白氏，我問你，亦如今日生產，這麽大的事情，你為何不去！”
秦亦如，秦亦如！又是秦亦如！白氏一聽這話，原本沒完全熄滅的怒火被重新點燃，而且越燒越旺，“秦亦如生產啊？那麽多人陪著，還缺我一個不起眼的二夫人麽？孩子又不是我的？我為何要去，再說，她秦亦如身子本就弱，若是生產過程出了什麽意外，怕還會牽扯到不相幹的人。”
白氏說罷，一聲冷笑就要離開，老夫人卻一個拐杖打在了她腿上：“白氏，你膽子真是愈發大了，竟敢詛咒我莫家孫兒！”
“我有什麽不敢說？”白氏反問。這些話放在以前，借白氏一百個膽她也不敢說，但現在，她什麽都失去了，還有什麽好懼怕的？
見老夫人似乎無話可說，掄起拐杖又要打向她，白氏心中一橫，衝上去奪過了老夫人的拐杖，“老夫人我讓你不代表我怕你，你今日若再敢打我一下，我白氏，一定不會繞過你！”
“你你你！”老夫人渾身上下劇烈顫抖，胸口不斷起伏著，有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卻怎麽也吐不出，忽而，老夫人捂住胸口，最後一刻，卻是瞪了白氏一眼。
白氏眸光瞬間睜大，走上前去：“娘，娘你怎麽了，你別嚇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