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醉酒
蘇雲墨最近不知是因為什麽，似乎偏愛起了白衣，寢殿之中沒有宮女太監，想必是早就被他遣退了，他幽深的眸子望向外麵，不知在思考什麽，大概太過專注，連莫曉柏站在在窗子前打量他許久都未曾察覺，即使隔得那麽遠，卻依舊看得到他好看的睫毛在忽閃著，莫曉柏在心中歎了一句：蘇雲墨是個妖孽，便走了進去。
看到她來，蘇雲墨像鬆了口氣，沒有多問什麽，隻是道一聲：“你來了。”
“嗯……”莫曉柏猶豫著應了一聲，走到蘇雲墨對麵坐下，自從她女扮男裝身份被挑明之後，蘇雲墨雖沒有怪她，甚至還再三強調讓她不必放在心上，莫曉柏卻還是在意，畢竟。她跟蘇雲墨之間，再也回不到以前的相處方式。
“殿下，其實小的覺得……”莫曉柏想說些什麽，看到蘇雲墨皺眉的樣子，她知道蘇雲墨下棋的時候喜歡安靜，隻能把話重新把話憋在心裏。
他不說話，她也不說話，兩人很有默契，隻是這盤棋沒有下多長時間，莫曉柏就已經輸了，她心煩意亂，連自己現在在幹什麽甚至都快搞不明白了，怎麽能安心下棋呢？
蘇雲墨盯著那盤棋看了許久，末了，竟然笑了，卻讓人有種不寒而栗感覺，莫曉柏看到他的臉色從諷刺到麵無表情，最後，漠聲問她：“你方才是想說什麽？”
“小的想說，如果太子殿下真的缺一個棋友的話，大可以昭告天下選出一個與殿下實力相當的人來，小的，不是那個人。那天聽了殿下的話，小的回去想了很久，殿下不責怪小的，小的卻做不到不責怪自己，說了那麽多，小的隻想問問殿下，為何明知小的從一開始便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卻還要處處包庇。”
“你覺得因為什麽？”蘇雲墨輕笑一聲，表情未變。他輕鬆應對的樣子，讓莫曉柏有種挫敗，明明她現在跟蘇雲墨說得話題，很是沉重，他卻依舊能夠如此放鬆。
莫曉柏垂下頭去，咬了咬唇，再抬頭時，目光已然滿是堅定，說出那個心裏一直敢想卻不敢輕易說出的猜測：“小的一直認為，一個男子隻有在喜歡一個女子時，才會處處包庇忍讓。”
蘇雲墨目光閃了閃，越發深邃的笑意讓人辯不出真偽，莫曉柏深吸一口氣，耳邊卻響起蘇雲墨冷漠的聲音：“自以為是。”
自以為是？難道她猜錯了？也對，蘇雲墨憑什麽會喜歡她呢？她果然是變了，連自己何時變得那麽自戀都不知道了……莫曉柏苦澀笑笑，正要脫口而出什麽，一個小太監步履匆匆、神色焦急的走了進來：“殿下，皇後娘娘來了……”
皇後娘娘？風吟兒？莫曉柏心下一驚，卻又不敢表現出來，隻是那衣裳卻不知不覺中被她擰成死結，蘇雲墨蹙眉，淡聲開口，話是對她說的：“你先退下吧！”
蘇雲墨態度雖不好，莫曉柏卻鬆了口氣，隻是不想風吟兒腳步如此之快，莫曉柏不過剛剛起身，風吟兒就已經進了來，往日，風吟兒身後總會跟著方嬤嬤，而這一次，卻隻有她一人，除了方嬤嬤，她連個宮女都不願叫過來跟著。
從牢裏出來後，莫曉柏就一直老老實實呆在東宮，躲著蘇雲墨，躲著風吟兒，甚至躲著宮裏的每一個人，但她最害怕遇見的還是風吟兒，畢竟，風吟兒是真的想要將她置於死地啊！
莫曉柏閉了閉眼，縱使不情願，卻還是不得不跪地行禮。
風吟兒凝視她許久，冷笑一聲，“怎麽？你以為有太子給你做後盾，本宮就不敢對你怎麽樣麽？”
她企圖害死自己，她的兒子卻救了自己，拉了她的心腹抵命，風吟兒怕才是真正的恨她入骨吧？莫曉柏深吸一口氣，剛要開口，蘇雲墨不容置疑開口道：“母後有何事不妨坐下再說，小初，你退下！”
“是。”莫曉柏應一句，還未邁開腳步，風吟兒冷喝道：“站住！”她看著那棋盤，又看了看蘇雲墨和莫曉柏，最後將目光放在蘇雲墨身上，未達眼底的笑意讓人看了有幾分慎人：“太子放心，本宮還犯不著為一件小事跟一個小奴才計較，何況，這小奴才還是太子你喜歡的人。太子終於有了自己喜歡的人，本宮又怎會對小初怎麽樣呢？”
莫曉柏身體像被定住一般，很想逃離這個地方，渾身卻僵硬的一下也動彈不得，她想她知道了風吟兒為什麽想要置她於死地了，她大概不知道自己是個女子，而蘇雲墨對自己的百般照顧和包容又讓她起了疑心，她想起蘇雲墨先前說過有人監視她的事情，先前沒放在心上，如今仔細思考下來，除了風吟兒會有閑心派人監視她，還會有誰？
隻是當時她的想法太過幼稚，根本沒思考過這一點。
現在她又該怎麽跟風吟兒說，告訴風吟兒自己其實是個女子，還是說，蘇雲墨根本不喜歡她，從頭至尾，不過是想看自己如何將這一場鬧劇自編自演下去……僅此而已。
莫曉柏將思緒拉回，忽而意識到一點，蘇雲墨才是她的主子，自己為何要受風吟兒話語影響？她實在不想繼續呆在這個叫人心中害怕的氣氛當中。
“小的退下。”莫曉柏再度欠身，舉步剛要離開，風吟兒接下來的話卻讓她，下意識脊背一涼：“小初，前幾日本宮已與皇上商議好了，太子殿下年齡不也小了，若再不娶個妃子，以後若做了帝王也沒個人管管，既然你是東宮之中最得太子心意的，本宮便將這選妃的重任全權交由你來負責。三日後，選妃就在這東宮舉辦，你明白了？”
蘇雲墨以後要成為皇上麽……也對哦，他是太子，他不當皇上誰當皇上？
“多謝皇後娘娘看重，為太子殿下選妃，小的必定盡心盡力！”莫曉柏聲音不大，卻透著堅定，風吟兒笑意愈發深邃，似乎很滿意的擺擺手，“介時，本宮會從宮中挑出幾個嬤嬤來，供你使喚。”
供她使喚麽……隻怕又是來監視她的。莫曉柏隻得點頭應是，抬頭間，她看到蘇雲墨正看著自己，一雙鳳眸裏深不可測，或許蘇雲墨也覺得是時候有個妻子了吧，否則，他怎會意外的沒有拒絕。
……
月涼如水，心情煩悶的莫曉柏讓洛九幽取來了一壺酒，狠狠地灌了一大口，辛辣的味道如此難受，莫曉柏本是滴酒不沾的人，當下就恨不得一口吐出去，最終卻還是忍住了。
洛九幽原以為她隻是隨便喝幾口，奈何去找她的時候，莫曉柏已經神誌不清，嘴裏還含糊不停地呢喃著，“果然，什麽舉杯消愁愁更愁，什麽借酒澆愁，都是騙人的！”
酒中仙，喝酒真能成仙嗎？
什麽破理論，她才不信呢！
隻是心裏這麽想著，她卻再次拿著酒壺肚子裏灌，洛九幽皺著眉頭，正思索要不要阻攔她的動作，身後已經傳來聲音，“小初，你做什麽？”
蘇雲墨說著疾步過去，就要奪下她手中的酒壺，莫曉柏卻看穿意圖，眼疾手快的將酒壺藏在背後：“我不給你！就是不給你！”
洛九幽見此情景，自己出去，卻把房門關上了。
“不能再喝了。”蘇雲墨本想命令，話一出口卻變成溫聲勸說。
“我就不……”莫曉柏明明已經醉了，卻仍不願意將酒壺給她，眼看著莫曉柏還要往嘴裏灌酒，蘇雲墨皺著眉頭，奪過了她手上的酒壺，語氣之中，帶著難掩的擔憂：“別喝了！”
“你是誰啊……誰允許你搶我酒壺了？你們這些人一個個都混蛋，就隻會欺負，欺負人嗝兒……”
打了一個酒嗝，莫曉柏不滿撅起了嘴巴，猛的抬起了頭。她滿臉通紅，眼神迷離，臉上的表情也是呆滯：“唉你到底是誰啊？一二三……居然有四個人影呢！”
豎起三根手指，她使勁兒眨了眨眼睛，神奇的是，眼前幾個人影一瞬就合成了一個，好像拍電影似的。
蘇雲墨現在又氣又無奈，竟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才好，末了，索性上前直接抱住了她。
“你放……放開——”莫曉柏不滿地推開了他，不過她身上沒什麽力氣，反而在轉過身後，軟趴趴的倒在了蘇雲墨的懷裏。
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她這才看清楚了來人的麵容，喃喃自語：“我一定是醉了，不然，怎麽會看到冤……冤大頭來了。”
蘇雲墨身形一怔，幽深的眸子閃了閃，心裏浮現出一絲異樣的情緒。冤大頭，是誰？看她的眼神，該不是指自己吧？
“你好好休息……”
“我不要。”蘇雲墨話還沒說完，這邊莫曉柏卻兩隻手勾住了他的脖頸：“冤大頭，其實，我挺喜歡你的”
呢喃般的話脫口而出，蘇雲墨征愣之時，莫曉柏卻又猛然推開了他，“可是你不喜歡我啊，而且風吟兒她竟然讓我給你選妃，你知道我多不願意麽……但我還必須要同意，風吟兒她憑什麽，因為她是皇後，所以就可以隨隨便便命令我，她差點害死我還不夠，還威脅我……你們這些人，全都是壞人，還有個什麽太子殿下，他最過分了……騙了我那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