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桃花盛開，與君初見

  蘇祁天剛到鳳鳶宮，白妃這邊便已然到了得到了確切消息，宮女話音落下的那一刻，白妃像是沉睡許久的生物，突然間被喚醒了一般，眼睛陡然睜大，而後又緩緩閉上，口中雲淡風輕地吩咐一句，“先退下！另外，派人去三王府將三王爺請進宮來！”


  “是！”宮女唯唯諾諾應了一聲，不做任何猶豫，更不多問。


  白妃再度睜開雙眼，眸子閃過一片精光，從蘇祁天開始讓蘇雲墨進宮的那天開始，她便懷疑了什麽，因此，早在那天，便安插了自己心腹偷偷在之身邊，現下，這多日的苦心觀察，總算是沒有白費。


  宮女的話，更是印證了自己的懷疑。


  看來，皇上定是身體越來越不好了，不然怎麽會，讓太子殿下代批奏折？隻是，蘇祁天一心想讓鳳吟兒的孩子登基做皇上，她白妃怎麽能夠同意？


  冷笑一聲，心底卻是早已經有了如意算盤。


  鳳鳶宮。


  鳳吟兒將著思緒收回，適才發現，蘇祁天的目光一直在著自己身上，不曾移開，她恍神許久，方才淺淺一笑，“皇上來此，莫不是又要嚐嚐秋娘做的糕點？也罷，臣妾這就吩咐下去。”


  “吟兒。”


  轉身之際，身後突然響起這般一句呼喚。


  吟兒……吟兒……


  鳳吟兒身形一征，一雙鳳眼閃啊閃的，有多少年，沒聽他這般喚過自己了？大概很多很多年了吧……她轉過身，眼淚卻是不受阻攔般在眼眶之中打轉，用著當年的口吻，緩緩開口，“皇上，吟兒就在這裏。”


  頃刻間，蘇祁天略顯蒼老的眼神之中蒙上了層層笑意，繼而擺手，遣退了書房內待命的宮女，門關上的那一刹那，時間仿若就此定格而住，許久，蘇祁天再度望向鳳吟兒，淺淺道上，他一直想說，卻奈何一直未有機會開口說出的話，“吟兒，你可知道……朕這一輩子……最大的幸事，便是在著身邊，有你相守，這麽些年，辛苦你了。”


  “皇、皇上……”


  嘴唇顫抖了許久，鳳吟兒才努力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似乎又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麽，有些結結巴巴，然而蘇祁天，在她目光之下，臉色未變，緩緩點了頭，鳳吟兒走到他跟前，跪在了地上。


  “皇上，遇見你，何嚐不是臣妾此生最大的幸事？皇上，你還記得與臣妾初次相遇的時候嗎？記得那時，是桃花開的最盛之時輕風拂來，帶走了一片一片桃花般，在這天地之間旋轉飛舞，臣妾就這樣場景之下，翩翩起舞，那個時候，皇上還特別誇讚了臣妾的舞姿……而後，臣妾告訴皇上，臣妾最喜歡的便是這桃花樹，而後，入宮之時，竟就在這鳳鳶宮之內，見到了滿園桃樹……皇上，有著一些話語，皇上雖然從未明說，但臣妾心中一直……都明白，臣妾這些年，也一直感激皇上……”


  “至於辛苦，能夠與皇上在一起，臣妾從來不會辛苦……”


  話末，卻是不得不將蘇祁天此刻的話語與著自己先前的猜想聯係在一起，鳳吟兒隻覺奇怪，眉間輕然一皺，問著，“皇上，你突然說起這個，是否有著什麽事瞞著臣妾……皇上，難道不能同臣妾說嗎？”


  “吟兒。”他怎麽會不記得當年，甚至不止如此，與鳳吟兒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他都是記得一清二楚，隻是，記得又能如何，人總會有這麽一天，或許，這就是命數。


  隻是，不忍心她難過，又不忍心瞞著她，做了三十年皇上，此時，卻因為這件事而優柔寡斷，不知該如何抉擇，末了，終究抵不過鳳吟兒眼中的乞求意味，緩緩開了口，“吟兒，朕，怕是不能陪你看到來年桃花盛開的盛況了。”


  他的話語，溫柔中帶著殘忍一般，雖未曾點明，但其中含意已然顯而易見，鳳吟兒想要開口，說出一句話卻顯得是那麽艱難，身子似是瞬間癱軟了下去，鳳吟兒原本跪著的身子趴在了地上，隱隱間，仿佛受了特別重大的打擊！


  蘇祁天將她扶起，隻字未言，鳳吟兒還依舊保持著想要開口說話的那個姿勢，許久，語氣明顯激動，“皇上……你告訴臣妾，剛才是臣妾幻聽了，不是真的，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對不對？”


  蘇祁天隻有摟住她，仍舊不發一語，鳳吟兒的眼淚，在不知不覺劃過臉龐，“什麽時候開始了……是從墨兒入宮批閱奏折那日，開始的麽？還是說，更早以前……”


  “吟兒。”他低低喚著，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此刻的問題。


  似乎快要半月過去，原來，他竟然瞞了自己那麽久麽？

  鳳吟兒慘兮兮地笑出了聲，隨後，又突然確定了什麽般，“皇上，臣妾明白了，臣妾在這一瞬間，明白了你所有的心意，隻是，早在臣妾將整顆心都安放在皇上身上那時，就已經決定了，此生，不論生死，皆要與君相隨。”


  “吟兒……”蘇祁天搖搖頭，重重地開口喚出這個名字，眼底有著心疼覆在上麵，“吟兒，同你說這些，並不是為了所謂的生死相隨……朕歸去之後，仍舊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朕不希望你離開，吟兒，你能明白朕的意思麽？”


  “嗬？明白麽……”鳳吟兒反問一聲，一字一句道，“臣妾不明白……更做不到……”


  隱忍了許多年，鳳吟兒在此刻難得的失了分寸，以及一個皇後該有的端莊禮儀，她顧不了那麽多了，她隻是希望，無論生死，都能夠與這個愛了一輩子的男子在一起。


  她顫抖著雙手，動作緩緩，將著蘇祁天整個人抱住，呢喃著開口，“皇上，此生，臣妾做了太多太多的錯事……若非有著皇上，也不可能活命至今。皇上，若這一切皆是命中注定，那麽，臣妾從一開始，便認定了，此生除你，再也沒有其它意義。桃花盛開，與君初相見；桃花花落，與君共黃泉！”


  ……


  在著殿內，蘇雲燁行禮作罷，正要起身，白妃的利斥之音卻是響了起來，“跪下！沒有本宮的應允，不準你起身！”


  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狠毒，緊接著，一把匕首便扔到了蘇雲燁麵前，蘇雲燁將那匕首撿起，拿在手裏，眉間幾不可見一蹙，“母妃，你這是要做什麽？”


  “燁兒，本宮命令你，在最短時間內，找一個合適時機，除掉太子殿下！”


  白妃沒有多說其它，諷刺一笑，繼而一字一句冷聲開口，“你先前對太子殿下做的那些事，母妃並非全然不知，之所以一直未曾插手，是因為不想太過於幹涉你的決定，本宮知道，你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見，但這次，不能再等下去了，燁兒，這一次，你必須聽母妃的話，盡快除掉太子殿下……宮內之事，本宮相信你一定也聽說了，你父皇現在不知情況如何，就連同奏折，都讓著太子代為批閱，燁兒，你若還想做這個皇上，那麽這個辦法，無疑是唯一可行的。”


  “母妃……”


  蘇雲燁心中一驚，頗有些不敢置信，母妃竟然跟他說，讓他殺了蘇雲墨……母妃，她竟然……提出這般要求來？

  隻是，未給蘇雲燁深想的機會，白妃已然看穿一切，再度開口，“本宮知道，你一時之間難以下手，可自古以來，為了皇位，手足相殘的人不在少數，故而，燁兒，你不用心慈手軟，更不必太過在意。”


  輕描淡寫的語氣，仿佛是在說著一件最為普通的一件事情，白妃抬眼，輕易捕捉到了蘇雲燁眼底的猶豫，歎息一聲，“本宮知道這樣對你太殘忍了，可，本宮等你能夠做皇上這一天，已經盼了太久太久，燁兒，你一定不能讓母妃失望！”


  “母妃！”蘇雲燁忍無可忍，與她淩厲地目光對視，“母妃竟然明白，就該理解，這件事情，兒臣自有主張，無需母妃過問！有這個時間，母妃倒不如先關心關心自己的身子骨，你已經不似從前了，好好照顧自己，才是首當其重的。”


  “這麽說，你是在忤逆本宮？”白妃目光緊緊凝視著他，末了，忽而勾唇一笑，聲音卻是極具寒意，森森入骨。


  “兒臣不敢。”靜默許久，蘇雲燁終是重重一歎，“兒臣明白母妃的意思。”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連連重複了幾聲，白妃從榻上走下來，將著蘇雲燁扶了起來，“既然如此，那便先離開吧，燁兒，蘇雲墨一直無心與你相爭，但，他畢竟身為太子，所以，此事還得從長計議才行，萬萬不能莽撞。”


  “兒臣一定謹遵母妃教誨！”許久，蘇雲燁這般開口一句，怎奈心底，卻是愈發沉重下來，離開之時，深深地望了一眼白妃，卻是一陣恨意湧上心間……


  恨意？他怎麽能夠恨生育他的母妃？

  略顯惱怒地想著，蘇雲燁抬眼，看著天上的日光，心情複雜，不由思念起了心底摯愛的那個人，婉兒，你一直跟我說，不要太過於在乎皇位，可麵對母妃，我卻再一次心軟下去……如今，她令我殺了太子殿下，隻是蘇雲墨，他深不可測，我如何殺得了他？

  婉兒你說，我該如何做才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