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心若相知,愛為何困(三)
心下莫名覺得風泊寒這句話很有深意,也很可笑,學會成長,我哪一天不是在成長?甚至於哪一刻、哪一個時辰不是在成長?想起往日的慣有動作,我拍了拍他的額頭,“你才是總長不大呢!有本事你跟蘇扶學,早一點給我找一個嫂子過來,否則,你憑什麽說本姑娘長不大?”
風泊寒又是一聲歎息,目光深深地凝視著我許久,在我半分不躲不避的視線下,他終究無可奈何,先一步收回了目光。
次日一早醒來,我發現蕭蘇扶竟然戴了麵具在臉上,風泊寒也是很驚訝,“蘇扶最近的行為可真是詭異,怎麽突然想起在臉上戴麵具了。”
因為他的話,我想起許久之前同蘇扶一起去一大戶人家給那家老爺治病,而那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因為都是不常出門的閨閣女子,故而,那些女子看蘇扶的眼神裏滿是濃濃愛慕之意,其中一個還因為分心撞到額頭,看著這種情況,忍不住小聲嘀咕一句,“蘇扶,我覺得你就應該在臉上戴個麵具,免得以後再害了人家小姑娘!”
他當時神情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過了好一會兒大概才明白我話中含義,隨之,他拿著一瓶膏藥走向那撞到頭女子,笑道:“下次走路小心一點。”
“嗯。”那女子瞬間臉色羞紅一片,羞答答地抬起眼看了蘇扶一眼,雙手捧著那瓶膏藥跑進屋裏去了。
我心下更是不快,冷哼一聲,心想,大概男子都喜歡那種姑娘吧,像我,雖然也是出生大戶人家,卻從來沒有那種屬於大戶人家千金應該有的嬌羞之態。
回憶到這,我依舊不能理解,蘇扶,他怎麽突然就想起戴麵具了呢?
幾日後,有著一個少年,不知從哪兒打聽到我們住在這裏,找到了我們,他衣著雖然不算很好,但長相卻是十分俊逸,不得不承認的是,他比起風泊寒和蕭蘇扶更是妖孽了幾分,而且,他的出手很闊綽。
當滿滿兩箱銀子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時候,瞬間不知該說些什麽了,蕭蘇扶比起我和風泊寒,向來冷靜沉著,他最先反應過來,蹙眉問那個少年,“你找我們,是想讓我們為你做什麽?”
那少年與我們年歲相仿,神情,卻比蕭蘇扶更為淡漠,他眼底一片清冷,沒有說話,身後一襲黑衫男子大概是他的隨行,聽到蕭蘇扶的問話,抱拳走上前來,“幾位大可不必存有任何防備之心,我們公子,不過想做一筆生意罷了。隻奈何,怕最後會落得人財兩空的下場,隻能找上了三位來打響招牌。”
做生意?
我和風泊寒還在沉思之中,蕭蘇扶已然開了口,“我同意!看公子氣度不凡,想必應該是大有來曆,與其這樣居無定所,棲身在這客棧,倒不如跟著公子。”
風泊寒走上前拽了拽他的衣袖,“蘇扶,你這般連考慮都沒有,萬一……”
“不會的。”蕭蘇扶打斷了他的話,也正是由著他的這份獨到的見解,致使最後,蕭蘇扶與公子的交情,遠遠要比我和風泊寒同公子的交情要深得多。
當然,這也並非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有些事情,既然做了選擇,那便一定要堅持下去。
既然蘇扶都同意了,我們也自然沒再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而那時,我們也不知道,那位公子,竟然會是當今太子——蘇雲墨!
數月之後,便有著一處名為“三仙齋”的客棧知名於龍顏城,不少達官貴人亦或是朝廷重臣都到來這裏,不得不稱讚,那位少年真的是很會做生意。
某日,待客人完全散去,風泊寒拽了拽蕭蘇扶的衣袖,“蘇扶,難道你從未覺得,公子他……有些奇怪嗎?”
“奇怪?”蕭蘇扶蹙眉,看神色,似乎頗有些不能理解他的話語。
我大概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走了過來,加入他們的討論,“小寒的意思是說,公子雖打扮普通,出手卻十分闊綽,而且,小寒試過他的武功,應該說,可以用深不可測來形容。蘇扶,我知道,公子對我們很好,但畢竟,公子將我們的底細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們對他卻一無所知,心下總歸有些不安。”
蕭蘇扶的眉宇之間總算舒展開來,看了我一眼,淡淡說道,“公子若想說,自然會有讓我們知道的那天。而且,既然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任憑我們如何疑惑,皆是不會從其中得到絲毫答案,你們不是也說,公子他深不可測嗎?”
“是這個道理沒錯,但是……唉,小寒,今日是不是八月節?”我抬頭向著天上望了一眼,今夜的月亮又大又圓,而街道之上也是熙熙攘攘,繁華一片。
風泊寒掐指算了算,末了,搖了搖頭,“非也非也,今日非但不是八月節,而且,明日天氣似乎很糟糕。”
“怎麽能這樣呢。”我有些失落,繼而拉住了他的手,“罷了,不管了,今夜月色這麽好,若是不出去逛逛多可惜,剛好呢,我突然想唱曲了,說不定,出去賣弄一下,還能賺回來不少銀錢。”
他剛開始麵色微微透著紅暈,聽我說完這番話,手在我頭上用力一敲,咬牙切齒地說道,“輕顏,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貪財了?”
“天下誰人,有不愛財的道理。”我嬉皮笑臉的也在風泊寒頭上用力一敲,此刻身後卻是響起蕭蘇扶的聲音,“別太晚回來,勿忘了,明天還要去山下治病。”
“知道了。”我步伐一頓,悶聲回道,原以為他是要與我們一同前去,不想,卻是為了提醒我這件事情。
不過,我怎麽可能會忘,蕭蘇扶的每一句話語,我可都是清晰地印在腦海,記在心裏。
有了蕭蘇扶的話,我們更是不會耽誤太長時間,一個時辰未到,我們就已經回到了三仙齋,故而,次日,醒來的也特別早。
蕭蘇扶很快收拾好了東西,我跟風泊寒道了句再見,便跟著他一同前去,一路上,我們很是默契,認識了好歹幾年的朋友,默契到長長的一段路途,一句話也沒有。
山上與山下不同,山上再往前走不遠處就是龍顏城,而山下,全部都是一些種著地的農戶,蕭蘇扶要治病的這戶人家,也是地地道道的農戶。
女主人看到我,又看看蕭蘇扶,笑著說,“男子有才,女子有貌,可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啊!”
我承認她說的話沒錯,可一對是什麽意思?
目光轉向蕭蘇扶,他不知道是不是未曾聽清還是什麽緣故,神色未變,淡聲問道,“你家丈夫呢?他情況如何了?”
“你別誤會,我跟她才不是一對呢,他不過是我兄長罷了。”丟下這麽一句,在著女主人錯愕的眼神之下,我以肚子不舒服為由跑去了茅房。
可是跑到了一半,我又覺得奇怪,我到底是真的肚子不舒服,還是在躲著蕭蘇扶?我為什麽要躲他呢?不就是女主人一句無心之言而已,有什麽好不好意思的!
拍拍自己的雙頰,我又跑了回去,隻是已經不見了蕭蘇扶的身影,隻有女主人一個人在那洗衣服,我皺眉問她,“那個……我兄長他人呢?”
“他在裏屋為我丈夫看病……”女主人手指門的位置,似乎還想說些什麽,我已經跑進了裏屋。
蕭蘇扶大概以為是女主人,語氣有些為難,“你丈夫的情況很是不容樂觀,估計需要”
“什麽丈夫啊!你看清楚是誰了嗎?我是曲輕顏!”我輕嗤一聲,剛要走進,他卻突然一聲冷喝,“出去!”
我愣了愣,他語氣不變地再次開口,“出去!”
“出去就出去,至於用這種語氣嗎!”
我朝他吼了一句,委屈淚水在眼眶打轉,轉身向著外麵跑去,女主人見我這般樣子,扔下了衣服過來問我,“你怎麽了?”
“我沒事!”我一邊搖著頭,在心裏憤恨念著,以後,我再也不要搭理蕭蘇扶這個人了,太過分了!思及至此,一個壞念頭在我腦海浮現,我拉住那女主人,悄聲說道,“那個,我先離開了,一會兒,若是我兄長問起,你就說,不知道我在哪裏。知道了嗎?”
女主人瞪大了眼睛,眼中卻是拒絕的意味,我晃了晃她的手臂,乞求道,“求求你了,反正他頂多是擔心一時而已,我又不會真的出事。”
女主人無奈,看了看我,半晌,隻能點頭應了下來。
蕭蘇扶早已經不是一開始來曲府的那個動不動就流下眼淚的愛哭鬼了,他現在性格如此淡漠,別說我未曾出事,就算真的有事,想來,他也不會真的擔心什麽。
越想越委屈,用衣袖抹了抹濕了的眼眶,天上突然一陣電閃雷鳴起來,我恍然記起什麽,心裏一陣害怕,對了,小寒說過,今日的天氣很糟糕,我怎麽忘了呢?
我要回去,回去找蕭蘇扶。
心裏有了這個念頭,腳下已是急急的開始跑路,隻是沒有幾步,猛然一個打滑,我整個身體便是摔倒在地。
“啊!”痛叫聲自口中發出,我看著陰沉的厲害的天色,坐起身後,忍不住抱起膝蓋哭出聲來。
爹娘,你們在哪裏,你們告訴輕顏,輕顏該怎麽辦。